飛刺並沒有向西岐任何人員通報,一路悄悄的前進,一直到專門的驛館才停了下來,入內休息。
沒有直接去找西伯侯姬昌,飛刺自然是有打算,不知道姬昌會以什麼態度來面對請其入京的時候,飛刺還是覺得有必要端端欽使大人的架子。
帶着聖旨,飛刺可是代表着紂王身份,無論怎麼說,西伯侯過來迎接也不爲過,因此,飛刺看過了西岐的風俗民生之後,徑直向守驛官的驛卒說明了來意。
驛卒大驚之下,哪裡還敢怠慢,一面賣力的招待飛刺,一面使人報告給西伯侯。
只是這報告的人還沒有走出驛館的大門,外面喧譁異常,西伯侯姬昌,領着一衆文武大臣,居然就趕了過來,正是要迎接朝歌來的欽使。
飛刺也是詫異,西伯侯來得如此之愉,一問之下,才知道西伯侯是自行前來,心裡更是驚異,哪裡還顧得上端架子,趕緊的走了出來,上了西伯侯的牛車。
嗯,就是牛車,不過這可不是普通的水牛、黃牛之類,而是和武成王黃飛虎的座騎五色神牛差不多的四色神牛。
除了沒有騰空的能力外,四色神牛的其餘種種,並不比五色神牛差,就比如這通靈方面,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兩頭四色神牛,並排走在牛車的前面,連一個駕御的人都不用,隨着飛刺縱身上車,緩緩的向前動了起來。
飛刺暗暗稱奇,心說西岐還是有不少的寶貝,怪不得這麼厲害。
至於幻化成白虎的英招,則跟在了牛車的後面,被衆文武簇擁而行,不要說飛刺看着西伯侯的四色神牛暗暗叫奇,就是西岐的一衆文武,包括西伯侯姬昌在內,也沒有料到欽使居然是一個道術之士。
坐直了身子,飛刺和西伯侯這樣的有名的賢人坐在一輛車子裡面,不興奮激動那是騙人的,好在這種經歷也不是第一次,飛刺又是達到了毛神的境界,勉強能夠控制自己的心情,拿眼睛打量身邊的西伯侯。
西伯侯一頭花白的頭髮,和和氣氣的面容,嘴角處總是帶着微笑,頜下留着一縷長鬚,不像個威鎮一方的諸侯,倒像是一個鄰家的老爺爺。
“天使一路辛苦,不知道行止如何?”姬昌也在打量飛刺,看着眼前年紀並不算老的的中年道者,笑眯眯的姬昌,非常直接的問起了飛刺的行程安排。
“此行不過是代天子傳詔,本來是想傳旨完畢便即離開,不過一路上見過西岐的安定繁華,不由得起了一些遊玩的心思。”飛刺一聽,這西伯侯還是有夠直率,連一點場面話也沒有,就這樣和欽使打交道,不是爲人太方直,就仗着西伯侯的身份,多少有些託大。
“那敢情好,姬昌不但可以一盡地主之誼,還可以多多侍奉母親,盡一盡孝道。”姬昌只當飛刺的詢問目光不存在,長長了出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哦,難道西伯侯平日裡不盡孝道?”聽着這沒頭沒腦的話,就和打啞謎彷彿,飛刺不覺間有些緊緊相逼的味道。
“豈敢,姬昌雖然愚鈍,還知道教道二字,不過不瞞天使說,本侯今日已經起了一卦,此番天使不遠千里送來旨意,合該本侯有七年之囚。”姬昌鎮定自若,並不因爲飛刺的咄咄相逼亂了陣腳,不緊不慢的回道。
‘七年之囚’這四個字,落到飛刺的耳朵裡面,那就像是炸雷一般,確實如此,此番紂王和妲己商議後,本來就是有趁機滅掉四鎮諸侯打算,姬昌說的這個七年之囚,已經算是比較輕的災禍。
飛刺對於這個已經知道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舉起,飛刺所感興趣的是,姬昌一個普通人,居然可以將伏羲傳下來的卜算之術,練習得這樣的精妙,實在是非同一般。
彷彿是看出了飛刺的心中所疑,姬昌笑了笑,像是說件平常不過的事一般,道:“卜算之術,乃是本侯世代相傳的本領,這次天使前來,不但是本侯算出了天使來的日期和來意,本侯的母親太姜,也將此次上朝歌的後果算了出來。”
這次,姬昌乾脆的說得越發的直白,連自己要上朝歌的事情也說了出來,飛刺聽得咋舌不已,心裡不禁覺得有些古怪起來,姬昌是不是算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哈哈,天使勿疑,按道理說,卦象上顯示天使的身份也屬尋常,可不知道爲什麼,天使的身份似幻非幻,似實非實,是姬昌前所未見之卦象,一點也推測不出來天使的來歷。”
姬昌那一雙智慧無比的眼睛,視飛刺用毛神境界構築起來的神識防護如無物,像是要看進飛刺的心裡去後,忽然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道:“不過呢,天使的身份沒有算出來,但天使於我西岐,卻是極旺之象。”
“以天使能夠勝任朝廷欽使,自然和朝歌的關係密切,姬昌真是想不通,爲什麼天使這樣的人,竟會有使西岐無比興旺的可能,若不是這一個想不通,姬昌多半還在侯府裡等待天使上門。”
果然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充足的信心,只有在說最後這一句話時,姬昌那坐擁一方天下的氣勢才散發出來,竟與飛刺全力催動的毛神氣勢也不遑多讓,飛刺現在才明白,一上來儘管將姬昌高看,還是有些過於輕視了。
姬昌賢人之名,並不是像後世所想像的那樣,只知道垂拱而治的高高在上的聖人,試想本來弱小的西岐,能夠一點點的壯大,發展到最後代替商朝的極強力量,沒有一個強而有力的主持者,絕不可能。
飛刺心中讚歎,暗道這纔是將來讓天下賢才俯首效勞的一代文王,若是沒有這點氣勢,豈不是太對不住飛刺這一番辛苦,要知道,來西岐一趟,固然是有暫時離開朝歌散散心的想法,但更重要的,飛刺還是要見識眼前的西伯侯姬昌,還有騎馬跟隨在世子伯邑考身後二王子姬發。
有父如此,那兒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了,遠遠的看了一眼,後面正和大哥伯邑考說話的姬發,飛刺對於這位未來的武王,一下子感覺親近了許多。
‘大義的名份得拿穩了,至於接下來如何打算,在這個亂世混個怎麼樣的出身,還得再看看。’飛刺在心中盤算開了,一直被動的執行崑崙山傳過來的命令,一點討價還價的情形都沒有,並不是飛刺不想獨立自主,實在是實力有限,還不夠別人一個指頭按下來的,這種時候,談什麼自立呢。
不比才出了枯木洞,只想着到冀州找個安穩的日子過着的飛刺,見識過冀州大戰,以及朝歌城的妖氣沖天,飛刺已經和這個朝代非常緊的連到了一塊,即使飛刺多麼的不願意介入這種戰亂之中,還是被不可避免的捲了進來。
以積極的態度去面對,爭取在戰亂之中有一個好的出身,這就是現在的飛刺,總結了自身的實力,所能夠想到的最好應付法子。
想着想着,飛刺沒顧得上和姬昌說話,姬昌卻以爲是飛刺一路上真的累壞了,神思睏倦,也沒有繼續發話,兩人只是悶坐着,各自想着心事,任由四色神牛,拉着車子滾滾向前。
過了沒有太久的時間,感受到車子裡面沒有傳出交談的聲音,緩緩前行的四色神牛,飛快的前進起來,四色神牛拖着車子,帶着這兩個人,速度居然不比奔跑的戰馬慢多少,西伯侯的侯府很快出現在前面。
四牛神牛自行減速後,慢慢的站住,齊齊嘶吼了一聲,洪亮得恰到好處的叫聲,將車子裡面的兩個人驚醒過來,姬昌最快反應,站起來牽着飛刺的手,引導其下了牛車。
歡呼的聲音,從侯府四周響了起來,如雷一般叫喊,一浪接一浪的衝擊着飛刺,讓飛刺又一次的體會到了,姬昌在西岐是如何的深得人心,到了讓百姓自發的喜歡的地步。
這樣的人,這樣的地方,不得到整個天下,那什麼人,什麼地方應該得到天下呢,飛刺的血,一下子被大家的歡呼聲帶得沸騰起來,最後更是被隨行的衛隊士兵的整齊吼聲,將情緒帶到了最高點。
侯府的大門一下子打開,裡面的使女打扮得異常的豔麗,和着這熱烈的歡呼喊聲,輕輕的吟唱起獨特的西岐小曲,別有一種韻味的聲音,在這麼雄壯的呼聲中,竟是沒有被掩蓋,不折不撓的鑽入了飛刺的耳朵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