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匆匆趕到醫院的三井和,陰沉着臉,看着右臂上包紮着厚厚紗布的甲賀伊。
三井和的身後是在三井泉一和三井上雄兩父子,三井家嫡系祖孫三人悉數到場,醫院的院長自覺地呆在遠處,免得聽到不該聽的話而被埋到地下六尺。
甲賀伊瞥了一眼三井上雄,深深彎下腰,答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老師!”
“我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三井和一頓柺杖,地板上“砰”地一聲悶響,打破了走廊上的死寂。
“是!”,甲賀伊直起身子,直視着三井和的眼睛,“老師與丹尼?易在八橋運河的新丹宿河堤上比鬥,兩人不分勝負,在丹尼?易離開後,老師突然被殺手狙擊,然後就……”
甲賀伊再度彎腰,這回沒有立即直起身子。
三井和握着柺杖的手迸起了青筋,顯然是心緒難平,過了好一會,他才稍稍鬆開了手,恢復了冷靜,“起來吧!”
看着臉無血色的甲賀伊,三井和不禁緊皺眉頭,雖然甲賀伊受了傷,但閱人多矣的他並沒有完全排除對她的懷疑。
“上雄,你陪着阿伊,泉一,你跟我進來!”,三井和吩咐了一句,帶着三井泉一直接進了ICU。
病房裡的護士正想開口提醒三井和父子穿上防菌服,被醫院院長直接擺手阻止,還把護士叫了出去,並且把附近的醫護人員全部叫走後,才輕輕關上了房門,院長自己也溜得遠遠的。
三井和站在病牀旁邊,盯着伊賀左衛門光禿禿的左手腕,神色陰睛不定。
“嗬嗬!”,這時,伊賀左衛門突然醒來,他一睜開眼,看到三井和後,激動得欲說話,但麻醉藥剛過,他全身無力,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喉嚨裡像是裝了一道門還上了一把鎖,將他想說的話關在了身體裡面。
“左衛門……”,三井和輕輕叫了一聲,繞過病牀,站到了伊賀左衛門的右邊,輕輕握住了他還完好的右手。
“嗬……嗬……”,伊賀左衛門拼了老命努力地收縮手指,好握上三井和的手,卻悲哀地發現,根本使不上勁。
三井和看着伊賀左衛門的右手,突然微笑起來,說道:“左衛門,你剛出生的時候,力氣也比現在的大,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伊賀左衛門全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他努力地瞪圓雙眼,想看清楚三井和臉上表情的每一秒變化。
“左衛門啊……”,三井和放下柺杖,雙手輕輕握住了伊賀左衛門的右手,“你小的時候,好學好動,跟一個猴子似的上竄下跳,長大了呢,又變得知書達禮,見誰都是微笑鞠躬敬禮,任誰見了你,都要讚一聲,好一個謙謙君子!”
“可是!”,三井和雙手突然一使勁,捏得伊賀左衛門的手嘎吱作響,“怎麼這幾年卻變得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呢?是不是以爲我老了,壓不住你了,忘了我是家主,你只是一個家臣而已,你有異心了啊!”
伊賀左衛門痛得臉容扭曲,但卻叫不出聲來,但他的眼睛還是直楞楞地看着三井和,那眼神當中有驚懼、悔恨,其中還有一絲坦然。
“呵呵!”,三井和伸出右手,在伊賀左衛門臉上輕輕地拍着,“小時候,你的臉圓圓的,都是肉,拍上了可就停不下來了!”
“啪!”
三井和的右手輕擡,重重甩下一記耳光,“這個,算在你對我不敬的賬上!”
“啪!”
伊賀左衛門的臉又被打得歪向了另一邊。
三井和笑道:“這是幫上雄打的,三井家的人只能由三井家的人來打,你一個家臣居然敢打未來的家主,找死啊!”
“啪!”
又是一記耳光,三井和看着嘴角已流出一道血跡的伊賀左衛門,冷笑着道:“這一下,不爲什麼,就是打得爽!”
“你好好去吧,你活着,我很擔心!”,三井和的雙手再度緊緊地握上了伊賀左衛門的右手,他的眼睛看向了一旁肅立的三井泉一。
三井泉一在三井家族中只算箇中庸之輩,完全沒有三井和那種氣勢逼人的家主風範,唯一讓三井和看得上的,就是沒有野心,不會搶三井和家主的位,一直是唯三井和的命令是從。
三井泉一從三井和的眼神中讀出了殺意,他遲疑了一會,但很快拿起枕頭。
三井和滿意地收回視線,看向伊賀左衛門,臉上泛起一絲冷酷的笑容,“再見!”
“嗬……”,伊賀左衛門彷彿輕笑了一聲,眼神複雜地看着三井和,嘴巴動了幾下,好像在說,“很快就會再見的!”
伊賀左衛門在枕頭之下,只略微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三井泉一移開枕頭之後,看着伊賀左衛門失去了神彩的雙眼,打了一個寒顫,左手抖動着伸出,在他的鼻子下試了試,確認他已沒了呼吸後,才把那雙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三井和鬆開手,站起來時,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幸虧三井泉一及時趕到扶住了他。
三井泉一關切地問:“爸,你怎麼了?”
三井和搖了搖頭,待頭腦清醒之後,說道:“可能是坐太久了,有點頭暈,去,幫我拿件外套來,有些冷!”
“哦,你先坐會!”,三井泉一想扶三井和坐會。
三井和擺擺手阻止了,說道:“處理好這事!”
“是!”,三井泉一匆匆離開,心裡在急切地盤算着如何消除痕跡。
病房內,站着的三井和看着躺着的伊賀左衛門,心裡在想,剛纔怎麼感覺伊賀左衛門的手心裡透出一股涼氣呢,難道人死之後,體內生氣就是這樣散掉的。
這時,三井泉一手裡拿着一件西裝外套,剛一進門,就看到三井和左手捂着心口上、臉上露出極爲痛苦的表情,他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你怎麼了?”
“叫,叫……”,三井和顫抖着伸出右手,想抓住眼前的什麼東西,很快,就轟然倒下。
“醫生,醫生!”
三井泉一的淒厲叫聲響徹病房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