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裡卻有一個犯人相當特殊,他就是譚黨,他的二十年刑期已過了十年多一點,沒有減過刑,按理說不應該關在第二看守所,但偏偏一個月之前,他由防守嚴密的滬城監獄轉押送到這裡,過起了比監獄要更自在的生活。
今天,第二看守所停了一溜的豪車,讓警察們如臨大敵,以爲那個大佬即將要出獄,一幫馬仔特地來此接駕,這年頭,如果某個大佬如此招搖過市的話,一旦被媒體爆出來,那個大佬肯定又要倒黴地回來再嚐嚐牢飯的滋味。
聽到易鳴和常慼慼是來探監的後,警察們腹誹不已,探就探吧,搞這麼大陣仗做毛啊,不過一看探訪對象是譚黨後,警察們也就釋然了,不少老警察還是知道當年在尚海橫着走的君子譚,但都沒認出眼前站的大光頭就是當年的小人常。
趁着譚黨還沒出來的功夫,易鳴問起了事,“那個南宮是怎麼回事?”
常慼慼摸摸大光頭,無奈地道:“估計有人怕咱們搞事,派她來看着!”
“她要是一直跟着,不好辦事啊!”,易鳴眉頭一皺,回華夏來跟葉雄圖幹仗,可沒想要在身邊放一個監視器啊。
“這個……”,常慼慼邊想邊說道:“我覺得也是個好事,有她跟着,咱們光明正大地做事,反正也不是幹壞事,難道她還能把我們怎麼樣,再說了,真要做髒活的話,又不用我們出面,有她在,咱們還多了一個護身符呢。”
易鳴想想,南宮跟在身邊,還真是雙刃劍,就看怎麼用了。
“你怎麼來了?”,這時,扎着馬尾、捧着保溫杯的譚黨走了進來。
“咦?”,譚黨看了一眼易鳴,然後問常慼慼,“這就是你跟着大佬,易鳴?!”
“譚先生,我是易鳴!“,易鳴站起身來,伸出手,說道:“不過我不是老常的大佬,我們是兄弟!”
“呵呵,兄弟?!”,譚黨無視易鳴的手,坐下後,用嘲諷的眼神盯着常慼慼,“那你得防着他點,這可是背後插刀的兄弟!”
常慼慼笑了笑,也不辯解,“黨哥,看起來精神不錯!”
“在這裡,好吃好喝好睡的,精神怎麼會不好?!”,譚黨的話裡夾槍帶棒的,他嘴角微撇,“要不你進來住住,精神比我更好!”
“譚叔,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要是讓譚黨跟常慼慼這樣談下去,下面的事就不用談了,是以易鳴開口插話了。
譚黨突然朝易鳴一拱手,問道:“老大尊姓,貴地何處?”
易鳴神情一楞,旋即反應過來,譚黨說的是建國前活躍在華夏大地上的幫會——洪清幫的江湖切口,建國後,這洪清幫已被解散,但實際上還是有一小部分的幫派成員傳承下來,他沒想到譚黨還會這個。
“在家姓易,祖輩未賜名號,不敢上桌共飲!”,易鳴淡淡地道,也用江湖暗語迴應,指明自己不是江湖人。
“看來咱們沒什麼好談的。”,譚黨拿起保溫杯,慢慢地喝了起來,垂下眼簾,不再看眼前的易鳴和常慼慼。
“確實,譚叔,久不在江湖,聊不得江湖事!”,看到譚黨沉默的樣子,易鳴雙手輕撫,說道:“我今天來,是想請譚叔還個人情!”
“人情?!”,譚黨微擡眼皮,掃了易鳴一眼,“我可從來沒欠過你的人情!”
譚黨再看向常慼慼,冷笑了一下,“如果是他的,我現在可不用還!”
“譚叔……”,易鳴上身微微前傾,更靠近譚黨一些,“這個人情,是覃建國欠我家的,不知道我現在應該叫你覃叔呢,還是叫譚叔呢?”
譚黨臉色一變,眼神凌厲地盯着易鳴,沉聲問道:“你是誰?!”
常慼慼也驚訝地盯着易鳴,他與譚黨一起打天下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想到過譚黨不姓譚。
“你可以叫常得福,他也可以叫覃愛黨啊?”,易鳴看着常慼慼,解釋道:“人名和藝名的區別啊,不過你還記着祖宗姓什麼,而這位,卻是連祖宗都忘了!”
果然,易鳴此話一出,譚黨的臉色更加難看,說道:“你到底知道什麼?”
易鳴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目光直逼譚黨,說道:“譚叔,當年你大哥覃建國欠我爺爺一次人情,我不找你哥還這個人情,我找你也一樣,對不對?”
覃建國?常慼慼心裡一動,他比易鳴早回來一個月,常看七點檔的新聞聯播,貌似某省有位露過臉的副部級大佬就叫這個名字,這麼一看,譚黨和覃建國的相貌還真點相似。
“我的事,與他無關!”,譚黨的聲音低沉下來,不知道爲什麼,他看着易鳴的清亮眼神,竟然有點心悸,那眼神和如父的長兄居然有那麼幾分相似,他有點不敢與易鳴對視。
“其實你應該知道,當年我爺爺給你們兄弟批命,兄仕弟文、一門雙驕,你哥走了官路,而你卻不甘心做個寂寂無名的老師,反而下海經商,卻走了杜懷玉的門路撈起了偏門!”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爺爺跟你哥說過,說你經商莫近木土、易損身折財,偏偏你得了杜懷玉的賞識而混得風生水起,不過當時你哥看你沒有越過底線,也就沒管你!”
“但是當你要涉毒時,這就不行了,你哥不得不大義滅親,而老常不過是你哥調動的一個棋子而已,爲了保你的命,他費了多大的勁,而後仕途停頓十年,快六十了纔上到副部級,還呆在你老家那一畝三分地上沒挪過窩,如果沒有你,他早進京了!”
“你……”,譚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直以來,他覺得自己在監獄裡還能活得瀟灑,是因爲自己的能耐,誰知道卻是大哥以仕途爲代價幫他換來的。
“不會吧……”,常慼慼也陷入了震驚當中,他還以爲自己纔是將譚黨拉回正路的人,誰知道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他怎麼會欠你人情?”,譚黨無力地問道。
“他不欠我的,他欠我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