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個聲音是她的聲音。
但是,那種甜到發膩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置身事外地聽自己的聲音,竟是那麼噁心無比。
“墨川,你終於回來了。”那個聲音的主人飛奔過來的時候,蘇鳳藻只覺得血氣上涌。
那個女人穿着青綠色的長衫,頭髮簡約地束在腦後,不僅僅是聲音,就連動作和麪容也非常像她。
不僅僅是像,簡直到了一模一樣的地步了。
蘇鳳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女人的樣子,突然有了一種照鏡子的即視感。
那種噁心的感覺,蘇鳳藻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形象會如此噁心。
那個女人想要撲上來的時候,宇文墨川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那女人看到蘇鳳藻一臉噁心的表情時,臉上終於掛不住了,她指着蘇鳳藻,又指了指自己,臉上由紅變白,由白變青。
“墨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無限嬌弱。
聽着自己的聲音被演繹出奇怪的嬌弱聲,蘇鳳藻打了個冷顫,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聲音如此噁心過。
宇文墨川似笑非笑地看了蘇鳳藻一眼,又看了假蘇鳳藻一眼,裝作很驚訝的樣子,“爲什麼會有兩個小鳳?”
“你們兩個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若是被我發現了假的小鳳,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墨川。”假蘇鳳藻梨花帶雨,一臉嬌羞地低下頭,我見猶憐的模樣惹得蘇鳳藻咬牙切齒。
“你是不是混蛋啊。”蘇鳳藻伸出手,狠狠地砸向宇文墨川的頭,“若是不解釋清楚了,別想再見到我。”
她說完,狠狠地甩了甩手,冷冷地離開。
一身白衣,冷豔無雙的梅若站在不遠處,蘇鳳藻和她擦肩而過時,梅若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真假蘇鳳藻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利用假蘇鳳藻所做過的事情。
在宇文墨川和鹿奈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她以及國內成功將機關城裡的地形記了大概,當然,這功勞完全大部分是假蘇鳳藻的。
梅若一開始就知道,以宇文墨川這種謹慎性格的人,絕對不可能分辨不出真假。
只不過,宇文墨川想要將計就計,反而中了她的計謀。
“你這般得意,是篤定了我們會輸是嗎?”蘇鳳藻在梅若身邊停下來,語氣有如此急性,和初次見面時候的威風凜凜簡直判若兩人啊。
“是嗎?”蘇鳳藻不氣反而笑,“那你摸一摸你的臉上……”
梅若臉色一變,因爲曾經上過蘇鳳藻的當,並沒有按照她的說法去做。
“是不是感覺到癢癢的,有些刺痛?”蘇鳳藻雙臂相抱,“還時不時感覺到有些灼燒?”
“你……”梅若臉色大變,經蘇鳳藻這麼一說,果然感覺到臉上癢癢的,有些灼燒感。
她下意識地摸向臉頰的時候,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許多指甲蓋大小的疙瘩,那疙瘩遍佈整個臉上,奇癢難忍。
“你……”梅若大驚,她雙手捂住臉頰,“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總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你有空罵我,倒不如先考慮考慮到底該怎
麼治療你臉上的疙瘩,不妨告訴你,若是三個時辰之內沒有經過有效治療的話,你那張顛倒衆生的臉頰可就毀掉了。”
“等你毀掉臉頰的時候,是否還有那麼多男人趨之若鶩呢?”蘇鳳藻邪魅地說完,甩給梅若一個回頭,大跨步離開。
“前輩,等等我……”雲雀見蘇鳳藻離開,慌忙追了上去。
雲雀走過梅若身邊的時候,衝着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梅若無暇理會雲雀和蘇鳳藻,感覺到臉上灼燒程度越發明顯,什麼都顧不得了,忙跑回屋子裡。
“前輩,你別生氣啊。”雲雀拽住蘇鳳藻的袖子,“宮主自有宮主的想法,不過我可以保證,宮主的心裡只有前輩你一個。”
蘇鳳藻笑了笑,挽過雲雀的手臂,“我並沒有生氣,只是不想繼續跟那西貝貨待在一起而已。那西貝貨總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雲雀眼睛閃了閃,“西貝貨是什麼?”
“西貝自然便是賈,賈貨等於假貨,自然是指冒充我的人。”
“這說法倒是極爲新穎的。”雲雀哈哈一笑,“關於那西貝貨,我倒是聽小鹿說過一些。”
“嗯?”鹿奈那個人雖然表面上上起來不靠譜,卻是個極聰明的,他看人也非常準,想必已經推測出了那西貝貨的身份了。
“還在大船上的時候,小鹿曾經拜託我測過那女人。”雲雀皺着眉頭,“只不過,小鹿只說了那個女人出身風塵,是做那種勾當的。”
“那個女人的易容術非常高。說真的,一開始的時候小鹿和宮主雖然發現了端倪,卻抓不住把柄。他們無法分辨出哪裡不像,只能靠感覺來識別。”雲雀緊緊地皺着眉頭,“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不會,不會,那個人早已經死了。”雲雀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絕對不會是那個人的。”
“小鳳。”卓洛追了上來,“我帶你去房間。”
“各國的御醫明日一早抵達機關城。”卓洛低着頭,“如果能及時制止鼠疫真的太好了。”
“因爲鼠疫攻擊,現在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五國方,另一派則是破曉方。”
“破曉攻破了西隆國兩座城池,又在短時間內攻破了東晨國的銅牆鐵壁。破曉的強大使得許多人反叛。”
“現在敵方和我方的人數有多少?”蘇鳳藻皺着眉頭。
“大概五五之分。”
卓洛說着,他們已經到達一處小院落,院落裡面搭建了許多帳篷,還有許多簡易牀位。
院落裡面是三座小屋,卓洛拉着蘇鳳藻的手進屋之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鼠疫依然在蔓延,不過沒有增加的趨勢。我想,破曉的目的不在於鼠疫,鼠疫只是聲東擊西而已。”卓洛狠狠地攥着拳頭,“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集結了百萬大軍,並且不費一兵一卒,破曉的強大,實在……”
蘇鳳藻鄭重地點點頭。
鼠疫屠城的道理誰都懂,若是人都死了,不管是對於破曉還是對於破曉身後的主謀都不會是件好事。
所以鼠疫只是威嚇而已。鼠疫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破曉善於利用人心,在短時間內集結了大規模的軍隊。
這種步步爲營
的計謀,只是想想便覺得心寒。
“現在無法城裡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吧。”卓洛嘆了口氣,眼中閃着擔憂。
“我一直不明白,戰場爲什麼會選在無法城。”蘇鳳藻皺着眉頭,“這個地方雖然是五國交界的地方,卻並不適合戰爭。”
“破曉的根據地就在無法城。”卓洛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輪廓,“正如你所說的,這個地方在五國交界,五國的要塞都在此處,一旦突破要塞,很容易攻擊到裡面。”
聽着卓洛的話,蘇鳳藻突然明白了。
破曉攻破要塞城池的原因,不僅僅是想打破各國的屏障,而是收買利用要塞的兵將,從而潛入各國內部。
這種作戰手法,幾乎不耗費一兵一卒便能成功。
破曉幕後之人,心機實在深沉。
蘇鳳藻聽着卓洛的分析,只覺得渾身發冷,通過鼠疫打頭陣,又利用鼠疫收買人心。
不僅如此,這些人利用鼠疫削弱了五國聯合軍的實力。
若是稀裡糊塗地打起仗來,基本沒有戰勝的可能。
蘇鳳藻手心有些冒汗,怪不得東方啓星費盡各種方法也要將五國聯合起來。
真正來到戰場上之後才發現,若是隻靠着一個國家,根本沒有勝算。
“所以呢。”卓洛抓住蘇鳳藻的手,“你的任務呢,就是治療傷員,控制鼠疫蔓延。我們的任務呢,就是贏得這場戰爭。”
卓洛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之後,就再也無法如此悠閒了。”
蘇鳳藻點了點頭,心裡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問。
但是卓洛一臉疲憊,漂亮的眼睛裡面佈滿了血絲,想來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如此,便告辭了。”卓洛拱了拱手,意味深長地看了雲雀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梅若和假蘇鳳藻只是一個插曲。
卓洛走後,蘇鳳藻立馬在紙上寫下各種各樣的藥材的分類和用法,這樣忙碌着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
各國的大夫和御醫已經在院子裡集合了,院子被臨時搭建的醫療牀佔據了大部分地方,看起來有些擁擠。
蘇鳳藻推開門的時候,看到了許久不見的重霄。
一些日子不見,重霄越發變得成熟起來。原本光滑的臉上長滿了鬍渣,多了些滄桑和男人味。
“小鳳,你還活着啊。”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一個軟軟蠕蠕的小東西撲到她懷裡,“好久不見,你瘦了。”
“哇,好香……”
那小東西的頭在蘇鳳藻胸口揉來揉去,揉來揉去,一臉陶醉的樣子。
“砰!”
蘇鳳藻忍無可忍地給了他一拳。
“嗚嗚嗚,重霄師父,小鳳她打我……”七寶委屈地蹲在地上抱着頭,淚眼汪汪。
“好久不見了。”重霄衝着蘇鳳藻作揖。
“重霄!”雲雀重重地拍了拍重霄的肩膀,“這段日子不見又壯了,這模樣也越發俊俏了。嘖,不知道誰家的美嬌娘能把你娶回家……”
重霄笑而不語,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送給你的禮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