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鳳藻的聲音，宇文墨川先是一愣。
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怒氣。
他跳到窗子下方的樹上，一把將蘇鳳藻抱住。
然後跳躍到房子裡來，怒氣衝衝地將她按到椅子上。
“哼。”見蘇鳳藻沒有受傷，他暗暗鬆了一口氣，冷着一張臉坐到另外一邊。
“墨川？”蘇鳳藻撓撓頭。
宇文墨川的怒氣和不爽已經完完全全寫在臉上了。
她訕訕笑了笑，“沒跟你們說一聲就出去真的很抱歉。”
蘇鳳藻說着抱歉，臉上卻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
她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又倒了一杯。
如此連續喝了五大杯茶才停下。
秦崇歌看着她豪爽的樣子嘴角抽了抽。
“你這叫什麼品茶，分明是飲牛。”他坐到蘇鳳藻旁邊，“現在可以說理由了嗎？”
“哈？”蘇鳳藻正在將點心胡亂往嘴裡填，聽到秦崇歌的話，一塊點心忘了往下嚥噎着了。
她又拼命往嘴裡灌茶水，漲得臉通紅。
好不容易那塊點心下去了，她隨意摸了摸嘴角上的食物殘渣，半點形象也沒有。
“你到底是去作什麼了？餓成這樣？”秦崇歌一臉黑線地看着她。
“你們兩個的怨氣都這麼大？”蘇鳳藻拍了拍胸口，“當時情況緊急，你們必定是不允許我去的。”
她又喝了兩杯水。
“還好，我在日落之前回來了，若是天黑了，怕是真回不來了。”蘇鳳藻有些語無倫次了。
聽到她的話，秦崇歌和正在鬧彆扭的宇文墨川臉色一變。
“天黑之前若是回不來的話，會怎麼樣？”宇文墨川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極差。
蘇鳳藻縮了縮肩膀。
生了氣的宇文墨川真的太可怕了。
那種低氣壓迸發，稍稍靠近他便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墨川，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麼？”蘇鳳藻狗腿地跑到宇文墨川身後。
“若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會偷溜出去。”她一邊幫宇文墨川捏肩膀，一邊訕笑，“我保證，我保證下次絕對……”
“你還敢有下次？”宇文墨川咬牙切齒地看着蘇鳳藻。
“不，不敢。”蘇鳳藻舉起雙手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宇文墨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這樣的蘇鳳藻很沒辦法。
“我們三人闖進這裡，若是敵人有埋伏，就如甕中捉鱉一般，你這樣亂跑，實在太令人擔心了。”他說道。
“宇文宮主說得極是，小鳳你今日的做法確實太莽撞了。”秦崇歌輕輕地說道。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雲坤城中點了大紅的燈籠。
燈籠隨着夜風搖擺，熱鬧非凡的街市也變得安靜下來。
從窗子往下看去時，隱約能看到來來回回的人。
他們提着燈籠，像是行屍走肉一般來來回回地在街道上穿梭。
“我今日偷偷溜出去，是因爲我發現一個秘密。”蘇鳳藻託着下巴，“我想，應該只有我接受到了求救的信息。”
宇文墨川一愣。
眉宇間一直帶着怒氣。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地以身犯險？”他的聲音明顯提高了。
蘇鳳藻依然訕笑着。
宇文墨川糾結起來沒完沒了的，她想糊弄都糊弄不過去。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蘇鳳藻做了一個拜託的姿勢，“宮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次吧。”
宇文墨川嘴角抽了抽。
其實在蘇鳳藻安全歸來的那瞬間他就已經消氣了。
只是，這次她若是不能好好記住，下次可能會更過分。
所以，他想也沒想便扮起了黑臉。
看到她如此憨態可掬的求饒，還想說教幾句的他已經完全裝不下去了。
秦崇歌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他雙臂相抱，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到底是去做什麼了？”秦崇歌盯着蘇鳳藻的眼睛。
“我想，我們三個人的想法是一樣的。”他的聲音很篤定。
街上傳來打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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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打更的聲音，似乎有異樣的風鈴聲夾雜在裡面。
聽到那似是而非的聲音，蘇鳳藻眼前晃了晃，莫名的有些頭暈。
“那城主大人，似乎是我的舊相識。”蘇鳳藻皺着眉頭，用力咬了咬嘴脣。
一股疼痛感襲來，衝滅了剛纔暈乎乎的感覺。
“舊相識？”宇文墨川有些不樂意，“我還不知道你還認識那般人物。”
“不過是長相相似罷了。”蘇鳳藻說道。
“那城主大人坐在馬車上走過去的時候，恰好與我對視了一眼。”她嘆了口氣。
“我這個人啊，就是太心軟了。”蘇鳳藻沉吟着，“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悲傷的眼神。”
“明明雙眼已經沒有聚焦了，那種悲傷卻依然令人難受。”她搖了搖頭，“她在用眼神向我求助。”
聽着蘇鳳藻的話，宇文墨川和秦崇歌有些驚愕。
他們兩個也看到了那城主女人，卻完全沒有蘇鳳藻的感覺。
蘇鳳藻感覺到他們兩個的疑惑，“女人之間是有一些心靈感應的。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那空洞的眼神背後，她在用極爲悲哀的聲音在求助。”
她說着，攤了攤手，“那女人跟我故友非常相似，我沒辦法放任不管，便先去瞧了瞧。”
“放心，我沒以身犯險，只是混在人羣中而已。”蘇鳳藻慌忙解釋着，“不過，我也確定了一件事。”
“恩？”宇文墨川和秦崇歌疑問。
“那就是，這個雲坤城可能被人控制了。”蘇鳳藻託着下巴，“是一個城的人都被控制了。”
她說完，臉色微微一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纔那種蠱惑人心的風鈴聲又傳來了。
鈴聲傳來的時候，她便有些暈眩。
若不是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此時可能已經暈過去了。
“已經開始了麼？”秦崇歌甩了甩頭。
他的指甲狠狠地扣到肉裡，借用疼痛感沖淡鈴聲的蠱惑。
“我們下去瞧瞧吧？”蘇鳳藻眼中閃着冒險的光芒，“可以驗證一下白天的推測。”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一塊點頭。
更鼓響過兩下，已經是二更天了。
換算成現代的時間，大概是九點鐘左右。
古代不同於現代，雖然有些燈籠照明，那光線卻是極爲昏暗的，和現代的霓虹燈無法比擬。
入夜之後，整座雲坤城籠罩在黑暗之中。
從高處望下去，像是有巨大的野獸正在吞噬着這座城。
和白天的安靜祥相反，入夜之後，整個雲坤城黑氣繚繞如同鬼城。
“下去了
。”蘇鳳藻站到窗子上，剛想往下跳的時候，一股青草香味傳來。
緊接着，她跌入一個有些清冷，又有些溫暖的懷抱裡。
“墨川。”蘇鳳藻擡起頭，藉着燭光看到他完美無暇的側臉。
那側臉上還殘留着些許怒氣。
但真的，真的很傾城。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她喃喃地念叨着，“所謂的傾國傾城大概就是如此吧。”
此時，他們三人已經平安落到地面上。
宇文墨川一臉黑線地將她放下來，“我又不是女人，說什麼傾國傾城。”
他咬着牙，“再說，犯花癡也該分場合吧？”
蘇鳳藻嘿嘿一笑，“只是感嘆一聲而已，別那麼小氣。”
宇文墨川嘴角抽了抽。
怒氣、緊張、忐忑在蘇鳳藻嬉皮笑臉的瞬間已經完全消失了。
聽着他們打情罵俏，秦崇歌有些吃味，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看着這兩個人秀恩愛的時候，那種感覺，除了吃醋之外，竟還有別的感覺。
那種感覺，叫做釋然。
他愛蘇鳳藻，只是堅持着愛她而已。
至於她愛誰，那是她的事情，與他無關。
愛一個人，不是佔有。
從前的他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已經明白了。
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涵義之後，一些事情也就看淡了。
“你們兩個認真點。”秦崇歌做了個息聲的動作，“有一隊人過來了，我們快些躲起來。”
他拉着蘇鳳藻和宇文墨川跳到房頂上，匍匐在上面。
房頂上位置非常隱蔽，視野卻很開闊。
從他們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小巷和大街上的景色。
遠遠地，從大街小巷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沉重，一聽便知是沒有內力的人。
蘇鳳藻仔細分辨着那聲音，大概有上百人。
“腳步聲非常凌亂。”她眯着眼睛，仔細聽去，“奇怪的是，除了腳步聲之外，竟沒有一個人說話。”
說完這句話之後，蘇鳳藻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爲蒼白。
她雙手冰涼。
左手抓住秦崇歌的手，右手抓住宇文墨川的手。
雙目驚恐。
她嚥了咽口水，雙手冰涼的不成樣子。
秦崇歌沒想到蘇鳳藻會主動抓住他的手，悸動之餘，發現她的手冰涼異常。
他皺着眉頭，緊緊地將她的手攥在手心裡。
宇文墨川的臉色極爲不好。
蘇鳳藻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小鳳？”他嘗試着叫了一聲。
蘇鳳藻正用力咬着嘴脣，身子忍不住顫抖着。
“細思極恐。”她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感覺到秦崇歌和宇文墨川正緊緊地攥着她的手，有了些許安全感。
“你們兩個仔細聽我說。”她吞了吞口水，“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有些匪夷所思，我……”
“我有些害怕，你們兩個千萬，千萬不要離開我身邊。”蘇鳳藻咬着嘴脣，“那些人不僅僅腳步凌亂，而且……”
她瞪大眼睛，眼睛裡滿是驚恐之色。
她的身子在顫抖，手也在顫抖。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靠在她身邊，接觸到他們兩個身上的體溫時候，蘇鳳藻安定了一些。
“走過來的那些人根本沒有呼吸聲。”她渾身顫抖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