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韓慧便奉了女皇陛下的聖旨離京鎮西去了。
而韓藝和韓瑄兩姐妹也因抓不到採花賊“合歡子”而急得焦頭爛額。
所以,府中上下最爲清閒的人,便是韓瑾了。說好聽點,她是清閒,但在別人看來,她是無能的廢物。好在,她自己倒不怎麼在意,只要麻煩不上身,日子過得自在舒坦就好。
這幾天,越發看韓藝和韓瑄兩人像猴一樣在府中上跳下竄的樣子,說實在的,韓瑾特別興災樂禍。
同時,她也真的挺好奇,傳說中的合歡子真的就那麼厲害?
一個女性採花賊,要放在中國古代的史書之中,該是多麼轟動的一段傳奇啊。估計啊,這名氣不會比唯一女皇武則天差多少吧?
這天,韓藝似乎還是沒有抓到合歡子,回府的時候顯得相當垂頭喪氣,身邊的女兵幾乎被罵了個遍,韓瑾則在一側的亭子裡嗑着瓜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
韓藝陡然罵了一句:“廢物”。韓瑾立刻擡眸,神色幽冷的朝對方望去。
這時的韓藝卻把頭面向身畔的女兵,看似在訓斥身邊的下屬,但韓瑾明白,那句“廢物”完全是衝着自己來的。
要以她往常的暴躁性格,定要衝上去與她一較高下。但現在的韓瑾相比當初,倒是冷靜了許多。
她只是扔了手中的瓜子殼,冷然一笑,起身迎道:“的確都是些廢物,幾百個人抓一個人都抓不到,真的不是一般的廢物!”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惱羞成怒的瞪大了眼睛。幾欲張脣,卻也不敢出聲。唯有看着那灑脫而淡然的身影飄然離開。
韓藝站在原地,卻暗自捏緊了拳頭,眉宇間的憤怒似瞬間會被點燃。
這個站着說話不要腰疼的傢伙,竟敢諷刺她,待她把合歡子一案處理了,再來收拾這個毛都沒長齊的猖狂丫頭。
總算將了對方一軍的韓瑾,雖說能感受到目後一道道殺人的目光,不過這種用意念的詛咒,於她來說,是沒有絲毫殺傷力的。因此,她的心情那是倍兒好啊,看在今天天氣又不錯的份上,先去睡個午覺吧。
……
這一覺,不知不覺,就睡了二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
不得不說,古代的夕陽就是漂亮啊。推開窗,遠處那殷紅色的夕陽正照在西畔的山上,湛藍湛藍的天空浮動着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倘若仔細一瞧,便會看見那雲絮在空中飄動,好似置身於輕紗般的美夢似的,會使整個人完全遠離煩惱的困擾。
“唉,真是不知好歹,狼心狗肺,忘恩負義,莫明其妙……”
原本沉醉在這美好當中的韓瑾,卻聽到一連串充滿批判與憤怒的說詞,當下伸了個懶腰朝外面一瞧,一身青衣的子慶,正闊步朝這邊走來。
韓瑾納悶,以子慶這溫吞性格,何時能這樣怒罵一個人了?
當下就朝房門外走去,看到子慶臉色憤忿不平的樣子,好奇道:“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還能有誰……”說到這裡,子慶看着淺笑的韓瑾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神色有些猶豫,片刻後只能一咬牙道:“算了,不提也罷。”
看着子慶一副委屈又忍氣吞聲的樣子,韓瑾更是好奇了:“說嘛,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走,我幫你出氣去。”
“不必了,三少
君這事就讓它過去了。”欲言又止的子慶,終是不肯說出原因。韓瑾立即正色道:“誰敢欺負我的人,那就是對我不尊重。走,這事必須要解決。”
聽罷韓瑾如此之語,子慶完全沒有意料的怔了一下。
那清朗的目光,看着韓瑾的時候,不由複雜了幾分。
隨即,脣角露出一絲莫明的澀然笑意道:“三少君有這份心,子慶就覺得夠了。”
“說吧,誰讓你不高興了?我幫你出氣。”
韓瑾像哄小孩子一樣的逗他,卻讓子慶真的綻顏一笑:“如果是三少君最疼愛的黑羽公子,難道你也要替我出氣嗎?”
“黑羽?”韓瑾一怔,腦海裡陡然浮現出一張清俊而陰鬱的絕美面孔。
當下上前一步追問道:“他?他怎麼了?”
瞧着韓瑾那滿是緊張期盼的樣子,子慶略微有些失落的笑笑:“三少君別急,他很好。”
“很好是指什麼?你剛纔罵的不會是他吧?”
“我……”子慶看着她,一時有口難言。
“說吧,有什麼事要如此吞吞吐吐的?”
子慶左顧右盼一番,最終還是抿了抿脣,一臉煩悶道:“三少君我說出來你可別不高興啊,而且,他也不知道你去生氣。”
“到底怎麼了?”
“是這樣的,黑羽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把你送去的衣裳都穿上了,每天弄得神采奕奕英姿不凡,讓人看了心裡不舒服。”
韓瑾聽到這裡,不由釋然一笑:“你原來就是因爲這事不高興啊?是不是覺得我沒送衣服給你啊?哎喲子慶啊,你不能這樣啊,你衣服不是有很多麼?人家黑羽被抓到這裡當人質可不同啊,他吃的用的穿的都沒有,我送去一些他肯用,也是理所當然。”
見韓瑾這樣爲對方編輯,子慶不由急道:“三少君,你誤會我了。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奇怪,這黑羽也是有骨氣之人,以往向來不用這些。可最近,他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天把自己弄得就跟宮廷選秀一樣。”
“這個嘛,有可能是他想通了嘛,再說,人家肯打扮,肯振作起來也是好事啊!”
“可他母親纔剛剛入葬,他卻打扮得花枝招展,這是要給誰看啊?”
“……”
這下倒把韓瑾給難到了,她沉思了一會兒過後喃喃道:“好像有點道理。”
“這完全就不符合常理嘛。”
“但你也用不着這樣罵他啊。”韓瑾還是有些偏袒對方。
子慶卻埋怨道:“我也知道這沒什麼不對,可剛剛他故意在花苑裡散步,然後不期而遇的讓大少君給撞見了。”
“什麼?讓韓藝撞到了?她沒爲難他吧?”
韓瑾着急的抓住子慶的胳膊,有些擔憂的詢問。
子慶直接不滿的翻了個白眼道:“當然沒有,可恨的是,二人還有一直有說有笑的。”
“有說有笑?”韓瑾納悶道:“不應該啊……”
“是啊,我也覺得以黑羽的性格若遇見了大少君必然會有些偏激的舉動,可二人卻真的一直有說有笑,時不時還你儂我儂。”
“怎麼可能?他娘可是讓韓藝給逼死的,他不會忘了吧?”
子慶也道:“我當時也覺得事有蹊蹺,於是就走過去想弄個清楚。誰知道黑羽卻對我置之不理,還讓我遠離他,說從此以後與
我沒有任何一絲瓜葛。”
“他真這樣說?”韓瑾不可思議的蹙眉而問。
子慶一臉誠然的點頭:“是的,所以我才說他忘恩負義,也不想想,當初他母親死了是誰幫着料理後事的,這麼快就拋擲腦後了。”
“他不是如此絕情之人。 ”
“三少君也就你一直護着他,從一開始就這樣,你是沒看到今天他那討好大少君的樣子,真是讓人看了就想吐。”
韓瑾臉色有些陰沉道:“那他人呢?”哪怕經子慶這樣說出來,她還是不敢相信。雖說和黑羽接觸時間不長,但在她的印象中,他算得上是一個有骨氣且愛恨憎明的男兒。“已經跟大少君走了。”
“什麼?”
“大少君當時說他機靈可人,又會討人歡喜,便問他要不要去他的院閣當差,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當時任我怎麼勸他都不聽,末了,還說我多關閒事。”
“……”
見韓瑾突然不說話了,子慶越發氣氛道:“你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前幾天還嚷着要報仇,今天就跟仇人勾搭在一起了,這種人倒也少見。”
報仇……
聽到這兩個字,韓瑾突然想起那日黑羽抱着他母親時的悽離絕望與憤恨之色。
那一刻,他那能撼動天地般的幽深陰冷眸光,任誰見到,此生怕是也不會輕易忘記。
她相信,那一瞬間的黑羽,是可以不計一切代價去殺掉那個害死他母親的人。只怪,那一刻,他的力量太過薄弱,只能將悲憤,化爲無盡的隱忍。
而眼下……韓瑾似乎明白了什麼,當下拽起子慶的袖子道:“事情沒那麼簡單,走,跟我去找黑羽。”
“啊?還找那個叛徒幹嘛啊?哎……三少君,慢點,你慢點……”
就這樣,主僕二人一路繞到了韓藝住的子玄閣。
剛到院門前,便被幾個女兵給阻攔了。
“讓開!”
“抱歉,三少君你不能進去。”
看着女兵看似謙誠,實則沒有任何聽從的樣子,韓瑾驀地覺得自己這個三少君在韓府,無非只是一個掛名的,半點實權也沒有。
“爲什麼?”雖說這是一句廢話,子慶還是問了。
女兵見是一個男奴問的,於是有些不耐煩道:“大少君下了吩咐的,這裡沒有她的授意,誰都不能進。”
“瞎了你的狗眼,沒看到這是三少君嗎?”
“同樣不可以!”女兵的氣勢不由漲了幾分。
這句話,正巧應了“狗仗人勢”“狐假虎威”這兩個詞。同時也讓韓瑾明白了,在這個地方,只要權利,纔是至高無尚的。
當下,她將憤怒的子慶攬至身後,自己淡然應對道:“既然你不肯讓我進去,那可以通報一聲我的大姐吧?”
“這……”
“怎麼?我韓藝說的是聖旨,而我的話,就狗屁不如嗎?”
聽着韓瑾難得爆發的苛責之言,女兵瞬間有些後怕。畢竟最近韓瑾在京裡,還是稍的風頭。
“滾!”
“是是,三少君,小的這就去幫你請!”
見韓瑾真的怒了,那女兵這纔不敢耽誤的前去。
子慶在身後看在眼裡,不由罵道:“真是欺欽怕硬,三少君以後啊,你就不能對這些人仁慈。就該像今天一樣,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小瞧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