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保險起見的韓瑾,並沒有帶着一羣人如衆人想像般的一擁而入。她只是將衆多女衛們安插在院落的各個角落,以防嫌疑之人趁機脫逃。
而自已則與兩位並不友好的姐姐,以及身後的子慶和黑羽敲門而入。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婦人身着深灰色的偏暗的破舊麻裙,擡眉時滿臉的皺褶讓人覺得她似乎這一生都活在勞苦之中。那雙做盡苦力的粗糙大手先是不可思議的攏了攏額前的一絲散發,繼而用沙啞的噪子問道:“你們……”
是的,大半夜突然看到一羣身着錦服的俊美男子這般造訪,且一個個面色不善,這一般老百姓見了,難免會受驚嚇。
而在韓瑾的心裡也開始估量着,這樣一個看似常年勞作滿目滄桑的女人,一看就是與年輕機敏奸詐的採花賊毫無關係的。
這個時候,不想浪費過多時間的韓瑄直接出言喝道:“老婦,聽說你家有窩藏淫賊合歡子,是否真有此事?若敢包庇,可誅你九族。”
婦人還未弄清情況,多是猜測這些衣着不凡的公子少君定是年少輕狂,閒來無事四周遊玩,在夜裡迷了去路,想來民家藉此一宿。畢竟,這種事自己雖然不曾遇見,但有些民戶還曾說起。原本以爲天降好事,可以微賺一筆。但那婦人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出言便是帶着誅連九族的恐嚇之語。當即嚇得臉色一青,說話都開始哆嗦。
“幾位女君……你……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俺……俺家沒有啊……”說罷,普通一聲,就跪在了地面,連趴着的手也在顫抖。
屋內聽着外面的響動,頓時傳來了一道女子詢問的聲音:“娘,外面有人嗎?”
韓瑄又欲說話,中途卻讓韓瑾制止,聽着那道女子之聲,她目光似能透過層層暗牆,道道黑光,看透屋內一切似的那般的嚴峻而冷然道:“大嬸莫怕,我們是朝廷派來的官員,這次因辦案而來。剛好查到了淫賊合歡子的落腳之處,所以想借貴舍查探點消息,還請你能配合。”
那農婦經韓瑾這樣一說,才稍稍放心,只是還是有些不敢害怕
的擡眸,微顫着身子站了起來,鞠着身子道:“請吧幾位少君……”
看着對方那面帶沮喪並不情願卻又不得不遵從的樣子,韓瑾還是多少對那人有些愧疚,但礙於事態的重要性,她也只能與衆人擅闖進去。
這名婦人家裡異常簡陋,也相當貧窮。屋內很暗,直到婦人吩咐了誰一聲以後,屋裡多上了兩個燈才稍亮一些。
廳前是一些粗木自制的傢俱,凹凸不平的土泥地上鋪滿了一些刺鼻難聞的藥渣。想必,家中多有病人。
果然,進了內屋的時候看到一個面色發黃兩鬢略顯斑白的中年男子正一邊哄着懷中幼子入睡,一邊掩脣咳嗽不已。
男子穿着灰藍色的破衫,袖口與領口處的位置都已經洗得發白,此刻因沾染了不少湯汁而不住的用東西擦拭。
擡眸時,看到無故而來的韓瑾等人像是嚇了一跳,立即抱起兒子往婦人身後一躲,瞧此模樣,怕是很少見到生人。而婦人這一刻也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風範,輕聲安慰道:“夫君莫怕,只是朝中幾位君爺查案,無礙的。”雖說嘴角故意露出安慰性的笑意,但臉上,仍有一種發至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看到這一幕,韓瑾心裡多少有些難受。然,從廚屋位置突然又傳來了一烈濃烈的藥腥味兒,接着,那味道越來越近,韓瑄和韓藝卻同時掩住了鼻孔,有些嫌棄的用手扇了又扇,身子同時後退。
“爹,您的藥來了。”
女子清脆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隨即踏門而入。
藉着明亮的光,印入衆人眼裡的是一位約摸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女子穿着白衣,且披頭散髮,手中端着藥汁,擡頭時蒼白的右頰上竟出現了一顆直徑藥摸四釐米大小的黝黑肉痣。那肉痣還有些許毛髮,在暗夜燭光的籠罩下,顯得異常詭異而嚇人。
這一刻,沒人會去注意這個女人的容顏與長相,只會因她臉上的那個顯目之物 給驚駭到。
“咳,這麼醜,嚇我一跳。”
韓瑄先是捂着胸口,繼而像見到鬼一般彈跳退後,然後一副不願多看的表情
完全彰顯了她的唾棄之色。
韓藝同樣冷然一笑,用一種晦氣之色挪開眼眸,彷彿多看一眼,都是罪孽。
好在子慶和黑羽經歷過一些不爲人知的悲苦經歷,對於這種不幸之人,多是同情一望,繼而蹙眉嘆息。
興許女子已經習慣旁人這種眼神,當下只是淡漠的凝視了一眼韓藝韓瑄姐妹一樣,眼中的仇恨之色悄無聲息的壓了下去。
放下藥碗以後,卻聽母親緩聲說道:“屏兒,這幾位是朝中官爺,說是因爲辦案來的,要我們配合。你們,先去給幾位公子和君爺沏杯茶吧。”
女子正埋頭恭順的答應了,擡眸準備離開時,眸光卻落在了韓瑾那如針鋒般凌厲而探詢過來的眼眸上。
當下那如觸電般變得涮白的神情,一絲不苟的就落入了韓瑾的眼裡。
她交握着雙掌,就如看到旁人不會見到的厲鬼一般,那種恐懼與害怕,是無人能夠理解又極其陰暗的。
待她愴惶離開後,韓瑄實在忍不住冷諷道:“這家最大的嫌疑就是這個叫屏兒的,就因爲她比較年輕,年紀上比較符合那淫賊。不過在我看來,她是絲毫的沒有這個可能。因爲連看你一眼都害怕成那樣,還有什麼膽子敢對着朝廷對抗?況且,就她那模樣,實在跟夜間出沒的厲鬼一樣,讓人看了晦氣,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韓瑾只是陷入自己的深思中沒有說話,這時韓藝也不耐道:“收兵,膽大妄爲連我們也無可奈何的淫賊合歡子若真住在這裡,又是這種人鬼難辯的膽怯之女,我倒自認是眼瞎。”
不僅是韓藝兩姐妹,就連旁邊的子慶也臉色悻悻。一來,他也相信,真正的合歡子應該不可能是方纔那個不幸之人,二來,想到三少君這次的抓賊計是就這樣付諸東流,心中多有感傷。正準備回眸找黑羽訴說幾句,卻見此人不知何時已不在他的身邊。
而一直沉默不言的韓瑾,也在瞬間似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一般,水眸燦亮如星的盯着那女子離去之處,神色毅然而堅定道:“把那個叫屏兒的抓起來,她便是我們要找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