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了一會兒酒的韓瑾,卻突然發現方纔還雷動的掌聲,驀地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琅琊小館,可謂一片死寂啊。
正納悶着出了什麼事兒的她,當下垂眸望樓下一望。只見換了身衣裳的君陽公方,已經款步走到了醉月臺的中央。
他依舊如初見時的俊美動人,眼角處卻閃過一抹掩不住的悲傷。只是那樣的一個悲傷,更把他映照得撩人幾分。
中年館主看到他來了,諂媚的衝他一笑,同時放柔聲音道:“君陽,來給各位女君行個禮。”
君陽空洞的雙眸帶着一種絕望與難過,但並不妨碮那些垂涎她美色女子的興致。
她們歡呼着,帶着侵略與霸佔性的眼神,直接就把君陽的整個身子從頭掃視到尾。
君陽麻木的注視這一切,繼而緩施一禮。那如曇花一現般的美麗儀容,幾乎讓在場每個女子的內心,都是狠狠一揪啊。
韓瑾也不例外,她認真的凝視着對方的每一個舉止,不由感嘆老天,會把一個男人塑造得如此完美。
這時,旁邊的趙歡調侃的笑道:“看吧,興致來了吧,我就說嘛,你不是不偷,而是沒找準獵物。”
韓瑾瞪了她一眼,沒說話。
然臺下的館主卻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好像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待衆人安靜下來之後,館主開始發話了:“從現在起,就是琅琊小館裡頂級頭牌君陽公子挑選破曉之賓的時刻了,各位君爺們可準備好了?”話罷,中年館主衝大家諂媚的拋上一記媚眼,剎那間懂得起的客人們,粉粉舉起手中的碎銀朝臺中砸去。
白花花的銀子像下雪一般落在君陽的身上,他只是淡然的站在那裡,目光惘然的盯着遠處。彷彿眼前這風花雪月的一切,與他格格不入。
這樣孤寂的身影,這樣空洞的眼神,再配上他從不知什麼是喜悅的神情, 韓瑾心中不由一陣惋惜。上天捉弄,可惜了這樣的男子,竟會生在這種地方。
就這樣,中年館主像個球一樣來回挪動的拾撿地上銀子,而君陽則似湖中清蓮一般,唯美且一動不動。
臺下的女賓各們如狼似虎的大喊:“君陽公子,選我吧,我可以給你好多好多的財富。”
“君陽公子,還是我選我吧,我一定好好疼你,讓你的破曉之夜,舒舒服服的。”
“君陽公子選我啊,我可以娶你當我的奴室啊。”
“選選我啊,女君我一定讓你滿意的渡過春宵。”
“還是我吧,這方面,我可有經驗了,你要選了我,就不必忍受破曉之苦了。”
聽着後面的話,從這些女人嘴裡說出來,越發不堪入耳。韓瑾真是想笑都笑不出來。
真不知道,讓這羣自大妄爲的女子出現在二十一世紀,會變成什麼樣的。
“嘿,瑾姐,你不是喜歡嗎?要不你讓君陽把你當成破曉之賓如何?”
“我有說喜歡嗎?我只是的頎賞而已。再說,這麼多人在場,人家憑什麼選我當破曉之賓啊?”
趙歡舉杯笑笑:“曉你這出衆的模樣啊,你看場面人雖多,但還沒見那個模樣有你出衆的。長得漂亮,氣質又好,家世也不錯啊。”
韓瑾無語道:“算了,我都說了不好這口。”
趙歡急了:“你連他也不喜歡啊?那你還來這裡幹嘛?”
“我這不是讓你給拽來的嗎?”
“呃,說得也是。但我就奇怪了,你喜歡哪種啊?”
“還沒出現吧!”
趙歡不信道:“不會是你家那個奴兒吧?雖說長得出衆,但是君陽公子可不比他差啊?你是嫌人家小倌出身嗎?”
“沒有啊,我去,算了,我們還是看下面怎麼個情況吧。”
趙歡用異樣的眼光瞥了韓瑾一眼,縮了縮脖子,那表情,就跟看到了外星人一樣。
韓瑾更是鬱悶,她只是不想那麼隨便而已,就會被這人用這樣的眼神對待嗎?
這羽剎國雖說是女子天下,但也不必搞得要跟女混蛋似的吧?
臺下面,一直未動的君陽公子在看到館主拾好地上的銀子後,悄然的附在館主耳邊說了些什麼
。
館主瞬間冷着臉,眼神陰森絕情道:“你要今天不選一個有錢的客人來,就讓你的好兄弟病死吧。老子可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錢,你若再不接個破曉賓客,我看你拿什麼去醫治他。”
君陽聽罷這樣的話,那讓百花見了都爲之黯然的容顏變得無比絕望。可這一刻,又有誰去理會他的絕望呢?大家都討論着,要怎麼得到他,要怎麼上了他。
最終,命運的殘酷使得他無奈的低頭,最後在館主耳畔說了一句,便也沒了下文。
這下館主算是笑了,露出奸詐而精明的表情衝臺下那些迫不及待的粗野女子說道:“讓各位女君久等了。是這樣的,我們君陽公子可是琅琊的頂級頭牌,百年也難得一遇的美男兒啊。要得到他的破曉之夜,並非除了有錢和有權就行。因爲這樣的人多了去,我們君陽可就一位啊。是這樣的,我們君陽啊也是個愛才之人,比起那些有權有勢的,他更在乎的是一個人的才華。因此,君陽早就在之前作了副絕佳的上聯,現在就把它拿出來,若是誰能在第一時間作出讓君陽公子滿意的下聯,那麼今晚君陽就歸她的了。”
此話一出,場面,又是雷聲轟動。
不過,在一小倌擺出上聯大概不到五秒的時間,臺下便變得鴉雀無聲了。
因爲對方是揹着她的,韓瑾也沒看清楚對聯上面寫的什麼,只見下面的人開始抓耳撓腮,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韓瑾本欲想笑,身邊的趙歡卻皺着眉頭苦哈哈道:“唉,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該聽我爹爹的,多用功讀點書。說不定啊,君陽公子就是我的了。”
“呵呵,你爹要是知道你把讀書的用心,是想放在這方面,估計也不會勸你讀。”
趙歡不好意思的笑道:“說得也是。不過瑾姐,你要不要去對一下對子啊,下面那些庸俗之人好像都對不出來,你的文采可是在京都有名的啊。”
韓瑾搖頭道:“對聯這個,我也不在行。”
趙歡聽了,嚼起脣道:“可惜了。”
“倒底他媽什麼玩意兒,看都看不懂,怎麼對啊?”
“就是就是,好多字都不認識,這不是故意刁難我們嗎?”
“對啊,什麼對聯啊,收起來吧,掃興。”
聽着臺下抱怨四起之聲,趙歡不滿道:“什麼人啊,粗俗,無禮,霸道,嘿嘿,不過我喜歡。必需要換一個,否則我連最起碼的競爭機會也沒。”
看着趙難變幻得比天氣還快的臉,韓瑾真不知道自己交了什麼朋友,於是開腔損道:“你們這些人啊,根本就不配得到人家君陽公子的垂青。”
趙歡聽了,急了:“你配你?讓你上,你又不去,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韓瑾只是埋頭笑,也不吭聲了。
而臺下可就快要炸開鍋了,君陽公子站在臺中,俊頰通紅,那憂忡而悲悽的模樣,就跟淋了雨犯了高燒的病人似的。哪怕他站得那樣挺直,卻在那羣粗野女子的狂喝下,變得看似弱不禁風。
韓瑾歪着頭,喃喃一句:“這羽剎國的男人和女人差別就那麼大?你看那羣女的,好像能空手打死猛虎一樣,而這男的,就好像用盡吃奶的力也捏不死一隻青蟲。”
旁邊的趙歡癡癡的笑:“我纔不在意這些,就看這個倌爺怎麼收場。”
被吼得焦頭爛額的中年館主,實在沒辦法了,只有忍氣吞聲的攤開手,做出一副罷了的姿態道:“這樣吧,大家可以不對對聯了,就現場作詩吧,以君陽公子爲題,其它的就讓你們自己發揮。”
這話一出,場面氣氛稍微平和一些。
屆時,一個熊腰虎背類似周星馳《功夫》電影裡面包租婆形像的圓滾女人站了出來,她那充滿喜劇的臉上,流露出郭敬明派式的四十五度角憂傷,無比自信的獅吼道:“這個我來……”
衆人同時屏住了呼吸,靜觀胖女人的表現。
只見她深情的盯着君陽公子,然翹起小嘴就道:“美男臺中站,正好我喜歡,今乃破曉夜,老孃定爽翻。”
“……”
聽罷這詩以後,女子炫耀的望着衆人怎麼樣,旁人卻捂嘴而笑,也不吭聲。
女子有點惱道:“到底行不行?不說話的話,君陽公子可就是我的人了。”
面對君陽眼神中的厭惡之色,中年館主只能厚着臉皮道:“不行不行,這完全不行。”
“這都不行?”
彪悍女子似乎很受傷,覺得自己有驚世文才,卻沒有得到別人的欣賞。
隨後,又有人陸續獻詩,可謂五花八門,各顯神通啊。
坐不住的趙歡又道:“唉,我詩也不會,沒辦法了。瑾姐,你做詩應該很厲害吧?”
韓瑾有氣無力道:“還行。”
“那你去作一個唄?”
“不去。”
“爲什麼?”
“沒看到剛剛那個女的多丟人啊,我纔不去。”
“你……你不是才華橫溢嗎?”
面對趙歡的質問,韓瑾無語。她從小就是個學渣,才華什麼的用在她身上,就跟詩同屎一樣,雖是同音,但區別太大了。
雖說自己吐不出什麼像樣的詩句,但是利用古人的經典,估計還是可以在這裡一壓這些莽婦。但想想,沒必要。一來搞抄襲丟人,二來,她沒想過要得到君陽的破曉之身。
“我說瑾姐,要不你試着做一個唄,萬一人家就看上你了咋辦?”
韓瑾面對趙歡這種異想天開,只是無力的搖頭道:“看戲就成,參與其中就不好玩了。”
“你……”這樣精彩的局面,她竟然只認爲自己在看戲,唉,趙歡也無語了。
臺下作了一會兒詩之後,局面又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好幾個被 not to pass掉後,其怨氣幾乎可以讓方圓十里內的植物枯萎。
尤其是第一個做詩的彪悍女人,叉腰一吼,整個房間似要地動山搖。
“什麼玩意兒啊,明知道這羽剎國是一個輕文重武的國家,還比什麼文采,做什麼詩啊?來武的就行,我們幾個,出去打一架,誰贏了就要了他,輸的自己站一邊去。”
此話一出,君陽神情大駭。他最厭惡的就是接待這些毫無規矩禮貌可言的莽婦。
然臺下卻得大多數女人響應,各自揮手叫好。
“是啊,打一架,打一架。”
“打打打,開打。”
“對啊,拳頭下面奪美男,這纔是硬道理,作什麼詩啊,文縐縐的。”
“就是就是,那些個文人都是窩囊廢,有什麼可喜歡的,還是我們好,要武功有武功,要力氣有力氣。”
就這樣,沒有經過君陽的允許,這羣女子皆同意用武力的方式來得到他。
趙歡在樓上着急道:“瑾姐,你說我能打過剛纔那個胖女人嗎?”
韓瑾憋着脣不看好道:“她 一個泰山壓頂,估計你就沒氣兒了。”
“啊,這怎麼辦,我不能看着君陽被她壓在身下吧?”
“誰讓你沒本事?”
“這……”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中年館主回頭看到君陽那如死灰般的容顏,神情也是無奈到了極點。身爲這裡的倌爺,他豈不知君陽的想法。
只是……面對這羣奔撞而刁蠻的客人,他也只能做最後的努力。
“大家是來找樂子的的,我看還是不要動武的好,免得傷了人也壞了各位女君的興致。”
館主的話,總算止住了衆人的戰鬥激情。
但大家並沒有高興,只是板着臉道:“這君陽公子故意弄難題,我們沒辦法啊。”
“是啊,什麼詩啊對聯啊,這是要我們的命嗎?”
館主聽了,那充滿虛假的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當下咬牙道:“這樣吧,也不作詩了,只要誰現在能博君陽公子一笑,那麼君陽公子就是他的了。”
“這還差不多。”
“是啊,靠譜多了。”
“逗笑他嘛,那還不容易?”
“來來,我先講個笑話。”
“我來,我先……”
“你的不好笑,我的肯定讓君陽公子笑……”
就這樣,你推我擠之間,二人竟然打起來了。
好在有人勸住,不然又鬧得不可開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