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霍爾瓦特這種級別的人物都能在中國充當太上皇,至於堂堂沙皇的侄子,更是高不可攀,但是從談判的一開始,菲力斯就處於了極端不利的地位,張廷蘭已經抓住了他的所有命門,而且柯里津的覆滅,更是告訴了菲力斯,讓他連最後耍無賴的機會也沒有了。
現在張廷蘭送到菲力斯面前的是一份名單,其中主要是羅列了遠東各派的主要人物,以及實力對比,其中主張政治改革的社會革命黨等資產階級組織佔據了一半以上,擁護沙皇的不足兩成,其中還有大量的主張君主立憲,限制沙皇的權利。
至於剩下的三成全都被左派政黨瓜分,絕大多數都是少數黨的代表,當然也有極少的一部分多數黨人,少數黨基本上同社會革命黨保持了一致的態度,而多數黨則是主張激進革命,鼓吹用戰爭結束戰爭,要把沙皇徹底推翻。
面對這份名單,菲力斯不能不感到恐懼,他也清楚張廷蘭並非杜撰,實際上這些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表態,只是有些人選擇了閉上眼睛,裝作看不見而已。
“總督先生,我還想提醒你一下,實際情況比起你想象的還要糟糕,別看在表面上主張激進的多數黨人數量很少,似乎影響力有限,但是在底層民衆之中,他們的支持率相當驚人,甚至超過了一半以上,也就是說他們擁有強大的民意基礎,只要抓住機會,就會煽動起強烈的風暴!”
如果瞭解俄國的文化,就會發現他們的藝術品都是沉鬱蒼涼的感覺,而這個民族也充滿了自毀基因,也就是俄國人很容易走極端。而且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他們對沙皇徹底絕望之後,就會採取十分激進的措施,將沙皇制度徹底摧毀,而這就給了多數黨人滋生髮展的土壤。
菲力斯不是一個笨蛋,他對俄國的情況也有着自己的觀察,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他現在到了遠東,對於彼得格勒的政治鬥爭看的更加清楚,同時也產生了深深的憂慮。正是這種憂慮,才迫使他放下身段,尋求同張廷蘭進行合作。
而張廷蘭也是吃準了菲力斯是一個聰明人,因此纔想要和他合作,不然對方只是一個盲目自大的混蛋。雙方根本沒有合作的可能。
“張先生,你覺得我們之間該怎麼合作。或者說你能給我提供多少幫助?”
“我能提供多少幫助。取決於你能給我多少便利,不過我可以保證向你提供走私利潤的三成,不過這些利潤暫時要存在奉天銀行之中,另外我可以提供大量的軍糧,所需的後勤物資,這些奉天都能生產。而且如果你需要,還可以有大量的貸款,甚至是訓練基地,當然我手上的情報也可以和你共享。”
菲力斯聽完聳了聳肩。笑着說道:“不過你也需要我提供大批的機器和軍火,你雖然能幫助我,但是這個前提是建立在成倍削弱俄國的基礎上,恐怕吃虧的人還是我。”
“我承認會損害一些俄國的利益,但是作爲你的合作者,我的勢力越強,對你的好處越多,而且我們還可以找一些彌補的辦法,比如以俄國的名義,像美國訂購機器和軍火,這筆錢由我來出。”
張廷蘭很早就把美國選爲可以合作的夥伴,不過很可惜,美國人並沒有這麼友好,他們對於後起國家有着強烈的提防,絕對不願意將好東西賣給中國,而且還有日本這麼一個看門的惡犬,所以中美之間的合作一直沒有打開局面。
想來想去,就只剩下借用俄國這張皮了,畢竟美國對於協約國還是比較大方的,菲力斯低頭想了想,然後笑着說道:“這是一件大事情,我需要仔細的思考一下,不過我相信這是我們友好合作的開始,從明天開始,我們之間的貿易規模擴大百分之三十,您看如何?”
“我完全同意,任何合作都不能一蹴而就,但是我們的時間也都不多了,我建議將綏芬河確定爲下一個主要貿易點,這樣能利用鐵路,直接進行大宗商品貿易。”
“我也完全同意!”說着菲力斯伸出了冰冷的大手,和張廷蘭握在了一起,兩個人的合作算是初步達成了!
張廷蘭也仔細觀察了一下,菲力斯這個傢伙還算識趣,如果沙皇真的倒臺了,不知道能不能扶持他上位,或者說,至少在遠東成立一個表面上獨立的國家,用來分裂沙俄。
張廷蘭很清楚,在美日等國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憑着奉軍的這點實力,一舉收回外東北,還有很大的困難,飯咬一口一口吃,先扶持一個傀儡政權,和赤俄死磕,爲奉軍發展壯大爭取時間,然後奉軍再進駐外東北,這樣也就水到渠成了。
這位沙皇的侄子還是很值得投資的一支潛力股,雙方談判差不多了之後,菲力斯和張廷蘭雙雙回到了酒會上,其實中俄雙方的隔閡還是很大的,他們跑去密室談判,其他人都不知道結果如何,因此也不敢過於親密,場面上十分冷清,可是現在兩個人滿臉喜氣的出來,底下人都清楚談判成功了。
他們也全都能放開了,很快大家的氣氛就熱烈起來,觥籌交錯,尤其是那些俄國人,狂飲之後,就開始又唱又跳,簡直就是羣魔亂舞一般,一直熱鬧到了大半夜,張廷蘭才把菲力斯送走。
臨走的時候,菲力斯還拉着張廷蘭的手,笑着說道:“我們初次見面,就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有個小禮物,還望你能收下。”
說到這裡,菲力斯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我精挑細選,從彼得格勒帶過來的,你一定會喜歡的!”
看着神秘兮兮的菲力斯,張廷蘭心裡頭有了一絲明悟,不過這時候他感到了似乎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在盯着他,讓他的後脊背直冒涼氣,張廷蘭只能將這個歸咎爲錯覺。
“拙言,菲力斯送給你什麼東西了?”
“沒什麼,應該是俄國的土特產,禮尚往來,下次咱們也送點東西給他。”
“既然是土特產,咱們就一起看一看吧!”周芯瑤突然笑道:“你不會反對吧?”
“當然,想看就看看吧!”張廷蘭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暗道不好,這個丫頭警惕性未免也太高了吧!
張廷蘭只好點頭同意,這時候就有警衛帶進來兩個穿戴整齊的俄國小姑娘,這兩個小姑娘長得一模一樣,身材十分挺秀,看身高大約相當於中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不過臉上稚氣未脫,實際年齡應該更小,最多不會超過十四歲。
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兩個小傢伙已經有了一點禍國殃民的模樣了,尤其是眼神之中帶着一絲楚楚可憐的憂慮之色,更是讓人忍不住戀愛,想當初張廷蘭給袁克定送過朝鮮雙胞胎,現在有人給他送了一對俄國雙胞胎,看來這些權貴人物的陰暗心思都差不多,不分民族種族,超越了所有限制,堪稱雄性動物的本色!
“菲力斯總督說了,她們是俄國皇室專門培養的芭蕾舞演員,別看年紀小,每個人都有一身的本事,送來是爲了交流一箇中俄文化!”侍衛長沈華也算是一個妙人,居然想到了文化交流這麼個說辭。
不過周芯瑤的臉色已經籠上了一層寒霜,整個屋子的氣氛都變得肅殺起來,張廷蘭只感到自己的肋下軟肉和兩根手指親密的接觸了,左三圈右三圈,張廷蘭也忍不住齜牙咧嘴。
“我的忠心天日可表,這都是菲力斯送來的,我事先一點都不知道啊,怎麼比竇娥還冤啊!”
“如果要是知道,就不是這個待遇了!”周芯瑤小聲的在張廷蘭耳邊說道:“既然是送來交流文化的,放在你軍隊裡面也沒有什麼用,我把她們帶到身邊吧,有機會送到各大學校,給同學們表演一下,我聽說芭蕾舞是俄國皇室最喜歡的藝術形式,地位堪比咱們的京劇,是真正的國粹,讓學生們增長一下見識,拙言你不會反對吧!”
“不,不會,我怎麼會反對呢!”
周芯瑤隨機起身,把兩個小姑娘直接拉走了,只給張廷蘭留下一個氣哼哼的背影。
“夫人不會把她們給殺了吧?”
“殺你個大頭鬼!”張廷蘭猛地擡起一腳,就踹在了沈華的屁股上。
“你個混球,我都說了土特產,你怎麼不知道送點菸酒珠寶過來,隨便撒個謊你會死啊!”
眼看着一對雙胞胎小蘿莉飛走了,張廷蘭滿心都是怒氣,不過很快就有喜訊傳了過來,讓張廷蘭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由於有了菲力斯的合作,第一批俄國繳獲的奧匈帝國的廢舊軍火順利運了過來。
雖然打着垃圾的名義,但是這可是不折不扣的一個金礦,究竟能淘到多少寶貝,就看奉軍的本事。
張廷蘭專門帶着一批技術人員還有軍官去查看情況,他們眼前的眼前放着一堆廢槍爛炮,堆積的如同小山一般,正在張廷蘭掃視的時候,隨行的周子健突然眼前一亮,急忙三步兩步跑到了這堆廢鐵的面前。
用手觸摸了一下眼前粗大的炮管,這個黑粗的傢伙比起一百二十二毫米的榴彈炮還要粗一圈,口徑至少在一百五十毫米左右,是不折不扣的重炮,其他人也都露出了難以言說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