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順之助是是典型的日本中下級軍官,在先後擊敗了滿清和俄國之後,日本人的愛國熱情迅速變成了一種超乎正常的狂熱,伊達順之助就是在這種狂熱思潮之下成長起來,滿腦子都是爲天皇效命,征服滿蒙,控制整個中國。
跟隨着關東軍進入了東三省之後,伊達順之助簡直傻眼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廣闊的土地,也沒有見過如此肥沃的土地,只需要撒下種子,幾乎不用怎麼管,就能收穫糧食,相比之下,日本國內的狹小平原根本不值一提。
從看到了東北的廣闊之後,伊達順之助心中的狂熱就達到了頂點,支那人根本不配擁有這裡,只有大日本帝國纔是這裡最好的主人,替天皇陛下,搶奪滿洲,成了他唯一的使命。
在這種狂熱的思想支配之下,伊達順之助組建了滿蒙決死團,他得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刺殺張作霖,伊達順之助簡直高興的發瘋,張作霖是東北最有實力的軍閥,只要拿下他,東三省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日本的了。
他們滿懷信心的策劃了刺殺行動,不過天算不如人算,他們不但沒有殺成張作霖,還把決死團的大半人員搭了進去。更要命的是還有活口落到了張作霖的手中,一旦張作霖拿到了鐵證,日本政府瞬間就會落入不利的境地。
按照日本人的優良傳統,這個時候伊達順之助就應該剖開肚皮,以死謝罪,而且他也是這麼打算的,不過這個時候川島浪速找到了他,一番鼓動,讓伊達順之助承擔起武士的責任。將被俘的刺客殺死。
只要能夠成功,也算是真正洗刷了身上的恥辱,伊達順之助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川島浪速幫着他弄到了僞造的醫生證件,成功混進了紅十字會醫院。
當這個傢伙聽到那幾個醫生的談話之後,心臟猛地一陣收縮,幸好自己來了,要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這傢伙快步進入了病房之中,這個病房裡面還有一個醫生以一個護士在照看着。
不過他們顯然都很疲勞,正歪着頭打盹。沒有注意到進來的伊達順之助,他把目光轉向了病牀,上面果然躺着一個人,臉色慘白,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生死。
伊達順之助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傢伙,正是決死團的成員。伊達順之助把牙咬了咬。猛地走了幾步,隨即掏出手槍,對着病牀就連開了三槍,這三槍正好擊中了這個傢伙的胸口,瞬間就出現了三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內臟已經清晰可見。顯然是活不了了。
就這麼成功的完成了任務,伊達順之助也沒有想到會如此的順利,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他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剩下的就是向一個武士一般,光榮的死去,伊達順之助將槍口對準了腦袋,就要開槍。
突然之間他的後背彷彿被蜜蜂蟄了一般,渾身的力氣迅速流失,他頓時就感到不妙,還想要扣動扳機,不過已經晚了,他的槍被踢飛,同時喉嚨被掐住,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下巴,一下就把下巴卸了下來。
這樣一來別說是用槍自殺了,就是嘴裡的毒囊也用不上了,伊達順之助身體迅速失去知覺,癱軟在了地上,只有兩隻眼睛還能動一動,裡面全是不甘之色。
“小鬼子別不服,爺爺爲了抓你,可是下了苦功夫了。”這次動手的正是馮永雙,他不只槍法好,而且身手也是頂尖的,特別是編入了狙擊部隊之後,馮永雙訓練更加刻苦。
狙擊部隊是整個奉軍的尖子,如果沒有能耐,別想壓住那些桀驁不馴的強兵,而且爲了抓住日本的殺手,馮永雙下了一番苦功夫,反覆演習如何生擒活捉對方,張廷蘭又出了一個主意,就是使用速效麻醉劑,防止對方自殺。
馮永雙化妝成了醫生,在一旁裝作打盹,伊達順之助進來之後,他並沒有行動,而是等到了成功殺死牀上的人之後,伊達順之助的精神極度放鬆,這時候馮永雙猛然出手,先把麻醉針注入了這傢伙的身上,然後馮永雙就去卸伊達順之助的下巴。
與此同時,那個護士也是喬裝改扮的,一下子把伊達順之助的手槍踢到了一邊。等到將他拿下之後,張廷蘭等人也全都出現了,其實先前抓住的那個不過是活死人而已,隨時都能喪命,這一次完全不同,這是個實實在在的活口啊。
“咱們這齣戲演的很好,不過還沒有唱完,馮排長你辛苦一點,想辦法把這傢伙的嘴撬開,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您瞧好吧,我一定撬開他的嘴!”
張作霖遇刺的事牽動各方神經,誰都知道,按照老張的作風,絕對不會輕描淡寫的放過去,只是這次動手的是日本人,要沒有真憑實據,老張還真拿日本人沒有辦法。
現在大家的關注焦點就放在了醫院裡面的那個活口上,哪知道這時候突然帥府傳出了爆炸性的消息,那個活口被人給刺殺了,連開三槍,當場擊斃。
所有人都驚呆了,最後一個活口也沒有了,看來老張只能忍氣吞聲了,偏偏這個時候,帥府又緊接着公佈了一條消息,兇手雖然把擊斃了,但是奉軍卻抓到了那個刺客,生擒活捉!
這下子可謂是峰迴路轉,極度考驗人的心臟承受力。奉天的民衆歡欣鼓舞,就盼着能把幕後的黑手揪出來,嚴懲兇手。就連列強也被奉天的情況吸引了,他們也猜到了是日本人乾的,一次刺殺不成,接着殺人滅口又失敗了,大家都等着看日本人的笑話。
“拙言,幹得太好了,小鬼子敢刺殺老子,要是不讓你們吐血,我就不叫張作霖!”面對刺殺,恐怕沒有誰能夠保持鎮定,老張對日本人的怨氣已經到了一個極點。
現在又抓到了日本人的把柄,要是被狠狠的宰一刀,的確是有點對不起自己,就連張廷蘭也是如此,他也掛彩了,哪能輕易放過日本人啊。
“大帥,現在主動權在咱們手中,咱們就穩坐釣魚臺,如果日本人聰明,就趕快過來痛痛快快的挨一刀,要不然咱們就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公然暗殺他國官員,流氓國家的帽子絕對逃不掉。”
爲了給日本人制造更大的壓力,奉軍上下隨即調動起來,主要地段全部採取軍管,抓到的刺客也被關進了軍營之中,另外奉軍的調動隱隱的還有針對日本的滿鐵附屬地的意味。
除了軍隊之後,報紙輿論也都沸騰起來,大家全都在猜測究竟幕後真兇是誰,雖然奉天政府沒有公佈最終的答案,但是各種小道消息已經滿天飛了。大家將矛頭都指向了日本人,什麼時候都不要低估記者的想象能力,很快有人就查到了關東軍有五六位軍官失蹤了。
如果放在平時,日本人早都炸鍋了,現在偏偏沒有任何動靜,這不是心虛理虧是什麼?而且他們又把這些失蹤的軍官和奉軍擊斃的那些刺客聯繫到了一起,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日本派遣軍人刺殺張作霖,刺殺失敗之後,又派人去滅口,偏偏派去滅口的人又落到了奉天的手中。
這種推測合情合理,迅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現在對於所有人來說,唯一的問題就是奉軍什麼時候能把手中的證據拿出來,讓日本人名聲掃地。
甚至有些更大膽的人認爲這會成爲東方的薩拉熱窩事件,引起中日兩國的全面對抗,甚至是戰爭,美英等協約國全都表示了嚴重關切,一時間輿論滔天,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壓力,不只壓向了關東軍,連日本政府也沒有逃得了,首相和外相都受到了指責。
作爲始作俑者的大倉喜八郎和川島浪速更是羞憤交加,備受煎熬,一連三天幾乎沒有睡覺,他們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馬鹿,十足的馬鹿。川島浪速你這個笨蛋,腦袋裡難道只有你的乾女兒不成麼?”
面對責罵,川島浪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失田也氣沖沖的找了過來,他已經沒有精神頭罵人了,只是將國內的文件送了過來,扔在了川島浪速的眼前。
“川島君,你的擅自行動,根本沒有得到帝國的允許,又嚴重威脅到了帝國的利益,帝國政府希望你能承擔罪責。”
失田冰冷的話就像冰冷的刀子,割到了川島浪速的心頭,別看老東西四處扇陰風點鬼火,鼓動別人去死,輪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卻沒有那個勇氣了,現在擺明了日本政府準備拋棄他,讓他頂缸,老東西瞬間渾身就癱軟了。
“大倉先生,刺殺張作霖可是您的主意啊,到了現在你不能不管啊!”
大倉喜八郎在鼻子裡頭冷哼了一聲,川島這個廢物,到了這時候還想把自己拉下水,作爲擁有特權的財閥之一,大倉的身份可不是川島能比的。
“川島君,你放心的去吧,家人我會安排妥當的!”
川島浪速一聽這話,從裡到外涌起了一股寒意,就在這個時候,手下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對失田和大倉說道:“張作霖派了於衝漢過來,邀請您二位到帥府去商討事情。”
失田面色陰沉,重重的嘆了口氣:“張作霖這個土匪頭子還是不想魚死網破啊,大倉先生,你要做好出血本的準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