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是一個很缺乏大局眼光的民族,這也是島國狹隘的環境所致,因此日本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會把一個問題分解成不同的方面,然後將每一個方面都研究清楚,最後在綜合到一起。
這個過程看起來不錯,但是由於缺乏整體把握,因此日本人將各個方面綜合到一起之後,往往得到了南轅北轍的結果,自相矛盾,不過日本人精神分裂的大腦還能夠接受。
在後世日本人就經常鬧這種笑話,他們認爲島嶼整頓不會影響國家的貿易往來,結果完全是打錯了算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比如目前的情況來看,日本人成功吞併了朝鮮,然後他們就把眼光順理成章的落到了東北之上。
想按照既定的方針,將東三省也納入囊中,不過他們就忽略了朝鮮的問題,結果現在出現了大量有關朝鮮抵抗組織的證據,頓時就讓日本政府有些患得患失了,因此他們開始大力徹查,同時也希望張作霖能夠配合。
“依我看這次日本人完全是反應過度,朝鮮剛剛被吞併不久,眷懷故國很正常,沒有抵抗組織纔不正常。對於這種情況,需要注意,但是也不必過度緊張,日本人現在要求我們全力支持他們,就是頭腦發熱的舉動,我看很快日本就會改變主意。”
張作霖這段時間一直關注這個事情,從搜捕到的東西來看,就是一些傳單信件之類的,最多找到了一些軍火,不過還都是老式的破爛。算起來他們的程度還遠遠比不上宗社黨,而宗社黨都沒能在中國攪起風浪。朝鮮人勢力不及宗社黨,卻要面對一個比中國強大的日本政府,下場可想而知。
張廷蘭臉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說起來東三省的朝鮮人之中抵抗組織還是少數,多數人還是願意給日本充當走狗的,我們這次摟草打兔子,真真假假的都抓了起來。幫着日本消滅的敵人不多,但是打掉的狗腿子卻不少,更加重要的是我們還重創了宗社黨,日本人在這一局上輸的很慘。現在日本人讓我們繼續清查,不過一旦日本人想明白得失之後,就會有別的心思了。”
“沒錯,鬼子人小,心眼更小,我現在越是積極,他們就越懷疑我不懷好意,對我的防範就會更加嚴重,我看現在還不是徹底得罪日本人的時候。”
“七大爺英明,況且我們明目張膽的給日本人辦事,也會引來輿論的壓力,這樣對您的形象也不好,奉天的情況大家都清楚,張錫鑾下臺已經指日可待,到底誰能成爲下一任都督大家心裡都有筆帳。”
老張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抓起了手邊的大煙袋,點着了火,抽了幾口說道:“廷蘭,真沒想到俺老張能走到這一步,不過既然有了現在的地位,就要再往上爬,孫大炮和袁大頭能做到的,咱們關東爺們也一樣能行。”
“七大爺,要比咱們就比秦皇漢武,孫大炮是個臨時總統而已,袁世凱當政幾年下來,也不過是維持局面而已,並沒有做到富國強兵,更沒有驅逐列強勢力,完全就是一個過渡人物,您老要有更大的雄心才行。”
張廷蘭幾句話說得老張飄飄忽忽的,不過隨即他就清醒了,拿着菸袋使勁的敲了敲桌子,笑罵道:“廷蘭,我現在就是一個小師長,別給我灌那些迷魂湯,你小子先給我具體說說怎麼答覆日本人吧。”
“好辦,我們把人員、卷宗、證據都交給日本人,讓他們自己處理,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另外您可以暗中答應日本,我們以整頓治安的名義,派出一些人馬,到奉天城周邊地區幫助他們搜捕,這樣一來不會驚動輿論,而且還切實幫了日本人的忙,他們就沒有什麼說的了。”
“這個辦法不錯。”老張隨即說道:“廷蘭,你小子辦事從來都是留着一手,這一次你是不是又想假戲真做,打着整頓治安的名義鍛鍊一下部隊?”
“您老聖明,治安大隊雖然都是老兵,但是攻堅作戰和維護治安並不是一樣的事情,我想拉出去操練一下。讓這支部隊平時能管理城市,戰時又能成爲二十七師的補充力量。”張廷蘭也沒有什麼隱瞞的,這種涉及到了軍權的事情都是在敏感的,老張何等人物,要是讓他察覺到自己有了私心就更不好了,索性就挑明瞭。
老張想了想,說道:“這個主意不錯,這樣吧我再給你三百人的名額,你把隊伍擴充到八百人,這樣行動起來也方便。治安大隊是個臨時的名頭,我看還是改改吧,你認爲叫什麼比較好?”
“武裝警察,簡稱武警,您看怎麼樣?”張廷蘭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這支部隊主要負責的任務有管理北市場治安,保護商路,清理黑幫土匪等等維護社會治安的工作,戰時要自然要成爲主力部隊的一個補充,與武警職能差不多,其實這也是變相擴大張作霖的兵力。
“嗯,這個名字不錯,就叫武警總隊吧,另外讓小六子給你當副手吧,他還年輕,什麼都不懂,你提點他一下。”
老張把張學良塞了進來,這既是對他的培養,同時也是對張廷蘭的制約,這就是上位者的權術,張廷蘭心知肚明,當然也不能夠拒絕。
“七大爺,我詢問了弗雷德,在和我們合作之前,他還向馮師長買了一千多杆步槍,還有一大批子彈。”
張作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嘆口氣說道:“老馮還是不死心啊!”
“七大爺,咱們在奉天,看似佔據了省城的優勢,但是卻也要注意方方面面的關係,沒法一心一意的強化軍隊,這一點上遠遠比不過馮師長,二十八師在這幾年發展很快。”
“說得沒錯,不過你也不用過分擔心,這爭勝負也不能光看軍力,還要看大勢,況且我也早有安排。”
張廷蘭笑了笑:“七大爺,我也是提醒您一下而已,只要您有把握就行。”
談得差不多了,老張讓人把張學良叫了過來,張大少爺平時神采飛揚,但是一見到老爹,立馬低眉順眼,微微低着頭,比起小媳婦兒還老實。
老張大聲說道:“小六子,我和廷蘭商量了,你從現在開始,就是武裝總隊的副總隊長,也算是一個準軍人了,給我努力學習,別丟了我的臉。另外你的學業還不能放鬆,要是成績不好,我打爛你的屁股。”
張學良剛開始聽到當了副總隊長簡直高興壞了,他正是好熱鬧的年紀,手中有了權力,怎能不高興啊,而且他滿以爲當了官之後,就能夠不去學校了,不過老張徹底粉碎了他的念想,頓時臉色就發苦了。
“爹,老師教育過我們,做事要一心一意,既然你讓我當兵了,我就應該好好幹,不能分心兩處。”
“哼,知道和我耍花樣了,不過就算你說出花來也沒用,老實的把中學唸完,等過一段時間,我準備把奉天講武堂重新開起來。你還有廷蘭,廷樞都要進講武堂,好好學習軍事,開闊眼界,以後我們老了,這家業就是你們這一代的,誰要是偷奸耍滑,我絕對不放過!”
老張說完之後,轉身就離開了,留下了張學良和張廷蘭這哥倆在老虎廳裡面大眼瞪小眼。
一個晚上轉眼就過去了,按照電報,今天汲金純和馮庸就會來到奉天,張作霖爲了體現重視,讓張作相親自去火車站迎接,另外張學良和張廷蘭,還有張廷樞幾個小輩兒也都跟着。
雙方很快見面,汲金純和張作相也是老熟人,兩個人有說有笑,馮庸此時還不到十五歲,是個小白胖子,見到張學良之後,也是喜笑顏開,拉着張學良的手,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另外這次一同起來的還有汲金純的兒子汲勇華,這小子現才十一二歲,但是個頭已經竄了起來,身體像個小牛犢子。
張作相很開通的給他們小輩兒放了假,讓他們隨便熱鬧去,他則拉着汲金純去面見張作霖。張學良早就找好了玩樂的地方,因此領着大家前往,一路上張學良對馮庸都極盡熱情,張廷蘭則把注意力放在了汲勇華身上。
“勇華,上次咱們見面是在一年多以前,你現在可比那時候高大健壯多了。”
“那是!”顯然汲勇華也是很自豪:“俺爹重金聘請了好幾個武術教官,我跟他們一起練功夫,闞大爺還把他的刀法交給了我,說我有天賦,比闞天祥那小子還厲害。”
張廷蘭自然知道他所謂的闞大爺就是馮德麟手下的另一員悍將闞朝璽,他還有個綽號叫闞大刀,善用鬼頭刀,在肉搏戰之中威名赫赫。
汲勇華這個黑小子相比馮庸,顯然沒有那麼多的心計,張廷蘭很快就從他的嘴裡套出了一些東西,據他說這次來奉天是爲了購買一些軍糧。張廷蘭對於這個說法嗤之以鼻,北鎮一帶也是糧食產區,而且衆所周知奉天的糧價要比外地貴不少,就算採購,也不會大老遠跑到奉天來,這次汲金純他們絕對有另外的用意。
“勇華,人家常說窮文富武,讀書只要有書有紙筆就夠了,這練武可不一樣,需要準備各種用具,最麻煩的是還要用不少名貴的藥材,咱們弟兄許久沒見了,我這有點見面禮,你先收着,以後有什麼需要就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