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打鐵還要自身硬,要想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維持住奉票的良好局面,就要有足夠的儲備,這一次攻擊日本債券,張廷蘭一共投入了七百多萬日元,其中有三百萬是繳獲的,還有二百多萬是從道勝銀行拆借的,剩下的是從自己的腰包掏出去的。
雖然賺了不多,但是也有二百多萬,一共加起來就有一千萬,張廷蘭已經決定將其中五百萬換成黃金,就儲存在官銀號,加上先前的三噸黃金,共同作爲儲備金。如果說官銀號是一艘巨輪,這些黃金就是壓艙石,能保證這艘船劈波斬浪,不至於傾覆。
然後張廷蘭又拿出了二百萬,從美國採購一批機器,這些機器之中主要是紡織機,發電機,還有一些探礦的設備。除此之外,張廷蘭又和美國人達成了一項合作協議,美國提供機器,由奉天機器局爲美國生產槍托和彈夾。
美國早就成了英法最大的軍火庫,生產能力全開,提供源源不斷的軍火。這時美國的勞動力是很緊張的,而且成本也很高,張廷蘭就提議利用奉天的廉價勞動力和資源,幫助美國分擔一部分無關緊要的東西。
這個提議頓時就引來了美國的興趣,資本的天性就是逐利,能讓奉天分擔一部分,不只能減輕壓力,降低成本,還能借此把觸角伸向東北。美國人不會看不到其中的好處,他們很快選擇了槍托和彈夾。
這兩樣東西沒有什麼難度,即便是會做了,離着生產槍支還有十萬八千里。而且美國人也只是試探性的。如果奉天值得扶持,美國甚至願意再扶持一些軍需工廠。生產軍用帳篷,軍裝被服之類的東西,就近直接出口俄國。
張廷蘭從美國身上弄點湯喝,不只是爲了一點利潤,最現實的考慮是爲子彈生產線提供掩護。別看張廷蘭把子彈生產線放在了南大營的眼皮子底下。時間長了,一樣會暴露出去,日本人的鼻子太靈了。
通過和美國的合作,張廷蘭就能名正言順的引進一批美國機器,組建一個軍需工廠,然後再把生產線放進去。那些搶來的維修設備一樣可以放進去,光明正大的使用,就算日本人看到了,也沒法說這是搶來的。
拉上了美國的勢力,使得張廷蘭的選擇更多了,也更加遊刃有餘。這個時候,前往奉天和吉林等地剿匪的張作霖趕回了奉天。
這一個來月,老張是真賣力氣,大軍所到之處,大大小小的山寨全都被剿滅乾淨,擊斃俘虜土匪幾千人。另外還重點排查了俄國的僑民,那些有合法身份的還好辦。沒有的,老張也不客氣,一律抓了起來。
中俄之間有着漫長的邊境,特別是到了冬天,黑龍江都會結冰,兩邊的邊民都可以踏着厚厚的冰層,到對方的國土,十分容易。
俄國自從投入到一戰之中,國內負擔驟然加重,徵兵徵糧。加重稅收,俄國人的日子越來越難過。結果就有大批的俄國非法移民,越過黑龍江,跑到了東北討生活,這幫俄國人也不會幹什麼。乾脆就組成大大小小的“綹子”,靠着打家劫舍爲生。
老張帶着大軍北上之後,對這些俄國土匪進行了重點剿殺,一點都不客氣,該殺就殺,該抓就抓。而且楊宇霆還在一邊給老張出主意,不時給他們栽贓。
所以老張隔三差五就向新聞界彙報,在某處土匪窩發現彈藥若干,經過覈查,是被搶劫軍列上面的,過了幾天,又發現了一批三八大蓋兒,可能是被殺的日本兵的。
日本人也派出了人員去核查,發現老張說的的確沒有錯,這些東西都是軍列上面的,漸漸的日本人也相信了軍列可能是俄國土匪搶劫的。
在案情發生之後,日本人最懷疑的對象其實是俄國政府,按照日本人的小心思,是俄國政府的軍隊化妝之後,搶劫了軍列。至於動機麼,或許就是俄國人窮瘋了,他們搶下來,就能省下不少軍火錢。
只是現在俄國是英國最重要的盟友,英國絕對不準日本對俄國發難,因此日本人只能拿中國出氣,想要從中國身上撈到足夠的好處,這就是地地道道的欺軟怕硬。
不過種種證據表明的確有可能是俄國匪徒乾的,和俄國政府也沒有關係,這下子讓日本人鬱悶到吐血。
張作霖折騰的兇,吉林的孟恩遠也是如此,老袁已經幾次發來命令,要求孟恩遠必須徹查,找出真兇。經過一番折騰,孟恩遠在發現了一處俄國人的秘密莊園,在裡面找到了一些印製鈔票的機器,還有不少假幣,有盧布,有日元,還有奉票,吉票等等。
另外又找到十萬日元真幣,上面的封條全都是正金銀行的,證明這批日元極有可能是被劫軍列上的。日本人也被驚動了,這絕對是一個重大的發現,他們立即參加到了調查之中。
日本人辦事可比孟恩遠用心多了,他們仔仔細細將這處莊園翻了一個底朝天。在地下室裡面,發現了不少焚燒書信留下的灰燼,通過殘存的紙張發現,這些都是俄文信件。
這下子日本人被徹底誤導了,他們當即向關東都督府和日本政府彙報,種種跡象現實,在東北的土地上,存在一個強大的俄國反對派的組織,此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奉票假幣案就是這些人乾的。
他們緊接着又搶奪了日本軍火,先是錢,又是槍,這幫傢伙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程度。日本政府立刻和沙俄取得了聯繫,將情況告訴了俄國人。
此前俄國人對於真兇也是百般的懷疑,他們知道肯定不是乾的,甚至俄國人都認爲這是日本自導自演的一處苦肉計。目的就是趁着俄國無暇東顧的時候,獨霸東三省,前段時間的二十一條不就是這個野心的體現了。
靠着談判沒有達成目的。結果日本人就想用暴力手段奪取,結果製造了所謂的劫車案。俄國和日本都不是好東西,想法一個比一個陰險,都把對方當成了真兇。
這兩個強盜都很少考慮到中國動手的可能性,或許在他們的眼中。中國只是一塊肥肉而已,另外他們也不相信中國軍隊能夠快速消滅一箇中隊的日本兵,雖然受了藐視,不過這對於奉軍來說還是好事情。
沙俄政府也沒有想到反對派的力量會如此強大,他們有了錢,又有了軍火。下一步會幹什麼,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因此俄國人在遠東和黑龍江吉林一帶也折騰起來。
遠東官員早就爛透了,各地農民起義多如牛毛,對政府不滿的人,也多如牛毛。調查一開始就一地雞毛,俄國陸續抓捕了大量的政治犯。
不管俄國人怎麼折騰,老張的剿匪行動還是很有效的,至少他展示了中國軍隊整頓治安的強大決心和能力,日本大舉增兵東三省的要求就破產了。另外老張查到的證據有力的證明了兇手就是俄國匪徒。
最大限度的撇清了中國的責任,同時也避免了日俄之間直接的對抗,這個結果也是美英等國樂於看到的。因此這兩國紛紛調整立場,警告日本,不要隨意擴大在中國的利益,更不準使用武力威脅。
美英兩國都深通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爲了安撫日本,他們答應向日本提供一些貸款和糧食,用來解決國內的米騷亂,還願意擴大軍火採購數量,特別是又幫助說服了俄國人,繼續維繫兩國之間的軍火貿易。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日本對中國動武的可能性就基本消失了。袁世凱也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總算又闖過了一關,不過事到如今,老袁對於東三省的險惡局面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夾在日俄兩強之間,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要天下大亂,在這種地方,繼續用段芝貴這種飯桶,絕對不行了。
老袁百般不願意,也要把眼光放在張作霖的身上,或許只有這個鬍子出身的傢伙,能夠應付各種局面,保住東北的安全,但是老袁還有一些不甘心。
就在這個時候,張大師長帶着滿身的征塵回到了奉天,老張這些天別看在外作戰,但是天天都看報紙,向張廷蘭發電報,瞭解情況,身爲一方的統帥,老張承受的壓力其實比張廷蘭還要大。
在最初幾天老張幾乎都睡不着覺,滿嘴起泡,兩眼一直通紅通紅的。就連楊宇霆也不例外,雖然張廷蘭信誓旦旦的保證,能夠力挽狂瀾,攪亂日本政府,緩解中國的壓力。
但是張作霖心裡是真沒底兒,畢竟在他們看來,張廷蘭同日本相比,比螻蟻和大象還要懸殊,根本不成比例。只是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放手讓張廷蘭折騰吧,死馬當活馬醫。
有一點希望,就要竭力去爭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日本大舉向東北調兵,把這片肥沃的黑土地變成他們的殖民地吧。結果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興興旺旺的日本被打回了原型,整個國家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得到日本發生米騷動的消息之後,張作霖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楊宇霆也同樣震撼莫名,那麼強大的日本,竟然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給算計了,直接扯下了內褲。
這是何等的謀略!何等的算計啊!
楊宇霆自詡多謀善斷,但是比起張廷蘭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把日俄等列強玩弄於鼓掌之間,還是差得太多,這位小諸葛徹底心服口服,甚至都產生了一絲恐懼之情,這樣的人只能爲友,絕對不可爲敵!
老張也徹底放鬆了下來,安心的收拾了俄國土匪,然後帶着得勝之師,大馬金刀,耀武揚威的回到了奉天。老張這一次的確了勞苦功高,段芝貴甚至都出城相迎。
老張還是一副極爲謙恭的模樣,對段芝貴恭恭敬敬,一不邀功,二不叫苦,甚至主動把功勞推給段芝貴,說這都是段芝貴領導有功,這位幹殿下也十分滿意。
不過老張回到了大帥府,立刻就把手下的老兄弟召集過來,張廷蘭也被叫了過來,經過了這段時間,張廷蘭在老張心中的地位也是直線上升,成爲真正的左膀右臂。
“廷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辦了這麼大的事情,我看也給該你個正式身份,你到獨立旅先當個代理團長,學習一段,就給你轉正!”
在場的其他人都有些眼紅,一上來就給了團長的位置,這日後還不把自己這些人超過去麼,真是後生可畏啊!
“我不同意!”正在此時,一個充滿了怒火的聲音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