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空大師的一番話談不上讓蘇秦醐醍灌頂,但是卻讓蘇秦堅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努力成爲一個強者,因爲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亦或者自己要保護的人。
看着蘇秦默默的把黃泉刀放在身後的包袱裡,白啓一顆懸着的心放進了肚子,而祈洛歌這個時候也面露微笑——在祈洛歌看來,看來四空大師並未像青靈大師那樣頑固不化,至少不會像青靈大師一見黃泉刀就誤以爲蘇秦是魔教餘孽。
“師叔給我說黃泉刀現世。”看着蘇秦的臉龐,四空大師快速的轉動着手裡的念珠,“楚狂三百年已死,所以我並不覺得黃泉刀現世是什麼壞事,那些魔教餘孽應該找不到黃泉刀,不然不會拖這麼久沒有動靜,至於你……”四空大師看着蘇秦臉上露出一絲悲憫之色,“你與黃泉刀有緣,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什麼壞事是什麼四空大師並未明說,只是看着蘇秦繼續說道:“黃泉刀在你手裡我還是比較放心的,至少比落在那些魔教教徒手裡好百倍,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並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這點我相信我應該不會看錯。”
“一個人成不成魔不在乎刀,而在乎人,現在我把黃泉刀還給你,如果有一天我看走眼,我自然會向你討回黃泉刀,在要你的……”說到這裡,四空大師沒再說什麼,而蘇秦和祈洛歌對視了一眼,都明白四空大師最後一個未說的字是什麼。
要你的……命。
看着表情有些微變但是並不是恐慌的蘇秦,四空大師暗自點了點頭,只有心正的人才不會害怕死亡,纔會坦然的面對一切。
見屋內的幾人都不說話,四空大師來到窗前,看着東方即將明亮的天際,聲音有些喃喃的道,“劍宗六重境,氣宗十重境,太長時間沒有出來,不知道靈秀山和天龍閣的那些人都到了什麼境界。”
“大師,前些日子光啓城……”看着滿是感慨的四空大師,祈洛歌開口說道。
似乎從祈洛歌和蘇秦等人進入光啓城開始,懸空寺這座千年古剎愈加顯的孤寂了。
“光啓城的事我都知道了。”想起了什麼,四空大師苦笑了一下,“有些事,就是讓人明白什麼叫事與願違的。”
“大師此去離火城,可曾見到相見的人?”祈洛歌看着似乎情緒受到波動的四空大師,轉移了話題。
“沒有。”四空大師搖了搖頭,“不過約定了時間,張傾城的死早晚會畫上一個句號。”
聽到祈洛歌與四空大師的一問一答,蘇秦等人聽的一頭霧水,蘇秦只知道四空大師離開光啓城之前見了祈洛歌一面,心中一動,蘇秦想起了什麼,然後望了望白啓。
白啓見蘇秦看自己微微一笑,不過什麼都沒有說,那天晚上四空大師和祈洛歌的談話,白啓在窗外聽了三分,猜了三分,基本上知道四空大師爲什麼要去離火城,爲什麼要見祈洛歌。
而錢多多這個時候望了望祈洛歌,看了看四空大師,在四空大師面前,他不敢隨意插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憋的甚是難受,最後無奈的拿起了一個杯子,倒了滿滿一杯熱茶喝了起來。
“那些人現在在哪?”四空大師看了屋內的蘇秦白啓和錢多多一眼,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祈洛歌信得過的人,就沒有遮掩的問道。
四空大師的目光低垂着,這個時候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似乎要確定什麼事情。
“暗香小隊的人因該還留在光啓城,畢竟現在暗屠盜賊團掌控着光啓城。”說到這裡,祈洛歌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蘇秦身上停留了一下,“不過應該只是暫時的,因爲暗香小隊不會傻到現在就明着與整個朝廷作對。”
聽到兩人談論暗香小隊,蘇秦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向窗邊走去,實則在細心的聽祈洛歌和四空大師對話裡所表達出來的信息——對於暗香小隊,蘇秦明白他們和自己的身世關係——喬二殺了莫離,這個仇不能不報,還有那個冒充自己的陸羽,想起這些蘇秦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異樣,暗香小隊的人現在都在喬二的帶領下,劉儀不知道察覺出什麼沒有,如果他日見面自己表明身份……想起自己當初在劉儀住所下面的地道里埋下的翡翠項鍊,蘇秦回離火城的心思更加迫切了一些,畢竟只要項鍊在手,雖然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至少不會再向現在面對喬二時那麼被動。
這個時候的蘇秦還不知道項鍊裡有一個天大的秘密,等到三個月後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震驚的啞口無言。
“我沒見過喬二等人,我只是在師兄的信裡聽他提起過,這次光啓城變成現在的結局,他們做的實在是有些過分。”四空大師想起七戒大師在書信裡寫的內容,滿是無奈的說了一句。
“也不算不折手段。”祈洛歌想起喬二與自己的約定,雖然喬二失約在前,但是祈洛歌明白,這些隱藏在暗中十八年的勢力,如果報復起炎國皇室的話,手段自然要殘忍許多,至少在最後他們雖然隱瞞了很多事情卻沒有拋棄自己,沒有把自己推到前面當擋箭牌……苦笑了一下,祈洛歌看着四空大師說道,“大師也不用動怒,畢竟咱們和他們還算是盟友的關係,以後依仗他們的地方還多。”
“喬二這個人做事不如莫離,可惜莫離死了。”四空大師自然明白,如果想重振懸空寺的威望,那麼暗香小隊的確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勢力,光啓城的事喬二雖然做的不地道,就算自己質問,喬二一定會有自己的說辭,祈洛歌說的對,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想到這裡,四空大師看着祈洛歌,“你有沒有見到暗香小隊的那位主人?”
“暗香小隊的主人?”聽到四空大師的話,祈洛歌一愣,想起四空大師這次千萬離火城還有令一層目的,不由的帶着一絲振奮說道,“你在離火城見到他了?”
“沒有見到,不過我可以肯定十八年前的那場政變他沒有死,至於他現在在哪裡,恐怕除了陸天行和張斷章之外沒有人知道。”
“那您說的是……”祈洛歌反問着,話說到一半,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心裡忽然明白四空大師所說的暗香小隊的主人是誰。
葉弱水?
葉弱水在光啓城?
想到這裡的祈洛歌搖了搖頭,不由的一陣唏噓,懸空寺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竟然敢把葉弱水藏在那裡,看來十八年前的懸空寺就決定有朝一日和炎國皇室對抗了。
“沒有見到,也沒有聽說。”搖了搖頭的祈洛歌看着四空大師說道,說完祈洛歌看着四空大師滿是疑惑的說道,“葉……既然和暗香小隊的人在一起,那麼暗香小隊的凝聚力必定今非昔比。”
當初和四空大師見面的那個晚上,祈洛歌聽四空大師說過十八年前的往事,知道暗香小隊當時活着離開光啓城的人數,這些年過去,雖然炎國皇室不時傳出暗香小隊的人被查出殺死的消息,但是除了喬二劉儀現在這些人,祈洛歌明白至少還有將近二十個暗香小隊的人潛伏在大陸的四面八方,至於他們現在在幹什麼,是否依舊爲了當年的信念努力着祈洛歌不知道,但是祈洛歌知道,就憑這些人的本事,這十八年過去,那些曾經改頭換面的暗香小隊隊員一定不會默默無聞,要麼富甲一方要麼官居顯位——愈是危險的地方愈是安全的地方,只有足夠的財力和實力,才能讓這些潛伏的人更加安全。
想起祈天烈當初講起十八年前的那場政變時說的那些話,祈洛歌知道葉弱水雖然只是一個弱女子,但是當年要不是二皇子不聽勸下不了狠手,炎國這個天下還真輪不到陸天行來坐。
現在葉弱水復出,那麼陸天行面對的不再是當年溫柔似水的女人,而是一個救夫心切要把當初失去的一切奪回來的女人。
“有了葉弱水的暗香小隊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求自保的暗香小隊了,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四空大師微微一嘆,腦中浮現出了葉弱水的面容,想起當初一次與葉弱水對話的時候,葉弱水談論起戰爭的時候說的一句話,戰爭,只有進攻,進攻,不停的進攻。
只有前進,才能保護自己。
聽着四空大師和祈洛歌比較隱晦的對話,蘇秦的心裡起了一股洪流,雖然蘇秦此刻心裡波濤洶涌卻還要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有些秘密,愈藏的深,愈害怕。
葉弱水,這是蘇秦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蘇秦不傻,他剛纔祈洛歌說四空大師去離火城除了找張斷章之外還尋找一個人的下落,那麼留在離火城未知處的就是自己的阿爹了?能被四空大師說是暗香小隊主人的葉弱水自然就是自己的孃親了。
葉弱水。
蘇秦默默的唸了一句,似乎要把這個名字深深的印在腦海裡刻在心裡。
就在這個時候,客棧外起了一些騷亂,站在窗邊的蘇秦藉着天際的紅暈看的真切,看着被人羣簇擁着走過來的某個人,蘇秦明白,這個人或許就是金洛城的城主楚衍。
“好像是金洛城的城主來了。”蘇秦提醒衆人說道。
心裡因爲四空大師的話變得有些亂的祈洛歌來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輕聲恩了一聲。
“楚衍帶兵圍困這裡是因爲你暴露了身份還是其他的原因?”四空大師這個時候問了一句。
“楚衍還不知道我在這裡。”祈洛歌苦笑了一下,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四空大師簡明扼要的述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聽完祈洛歌的話,四空大師沉吟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蘇秦問道,“那個小女孩在哪裡。”
“在我的房間睡着。”蘇秦不明白四空大師這個時候問這個。
“一會我去見楚衍。”四空大師說着呵呵一笑,“我把小女孩帶走,告訴楚衍楚一笑是我殺的,看看楚衍給不給我個面子放你們一馬。”
聽到四空大師的回答,祈洛歌淺笑了一下,對着四空大師款款施了一禮,之前找蘇秦的時候她之所以那麼淡定,就是知道四空大師即將來到金洛城,有四空大師在,放眼整個炎國,恐怕沒有那個城主敢在四空大師面前說個不字。
畢竟四空大師的實力很多人都知道,在四空大師面前,上前的士兵或許會成爲阻力,但是,四空大師要想殺一個人,很容易。
除非楚衍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