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不斷的拍打着沙灘,岸邊的一些泥沙隨着海浪衝刷被捲入海里,潮水過後岸邊只留下了一些貝殼和小蟹之類的海生物,就在王澤宇下令暫不派兵進入叢林搜尋之後,坤字營的士兵都鬆了口氣,因爲他們知道晚上進入叢林比白天要危險的多,前兩天晚上進叢林的小隊沒有一個人能活着回來,這兩天雖然沒了那個人的蹤跡,但是因爲不知道躲在叢林的人在那,這些士兵才更畏懼在夜裡的時候進入叢林。
距離王澤宇下令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因爲還不到睡覺的時間,這些沒有睡意的坤字營士兵就坐在沙灘上,七八人一夥圍坐在一起,在他們的中央點着篝火,上面是用鐵絲穿着的新鮮鯧魚——在這裡生活了三天,他們已經習慣了下海捕魚的生活,慶幸的是這邊魚羣較多,每次一網撒下去總會有些收穫,這也讓他們這些在城池裡長大的人心安了不少,畢竟當環境改變的時候,能令人心安的只有食物。
這些士兵在把這些鮮魚去鱗清洗內臟之後,抹以油鹽等食料,很快,漁村的上空就飄蕩着烤魚的香味。
“如果有酒就好了。”一個士兵看着眼前的烤魚,舔了舔嘴脣說道。
“想的美,你怎麼不說再給你一個女人呢?”看着那人,一個士兵接口,瞬間把話題引到了女人的身上,在談論了自己在青樓裡碰到的一些女人之後,看着滋滋冒着油泡的烤魚,有人開始起身上前拿起已經九分熟的烤魚吃了起來,因爲烤魚很多,不用擔心吃不到,也就沒有什麼爭搶的畫面,這個時候一陣海風從海面上吹來,在這個盛夏之夜給人帶來了無盡的涼爽。
“你說這小子他孃的要躲到什麼時候?咱們出來的時間可不短了。”一個士兵吐出一根魚刺之後,看了一眼叢林的方向,打斷了其他人剛纔關於女人的討論,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
“將軍不是說了麼,等到抓住他的時候,咱們就可以走了。”其他士兵有人接口,其實關於叢林裡的人,他們私下了裡已經探討了很多次,可是都沒有什麼眉目,有說是一個老獵人的,有說是一個年輕漁民的,百人百言莫衷一是。
“哪有那麼好抓。”說這話的士兵左右看了看壓低了一些聲音,“還記得那日那個回來報信的士兵麼,將軍問他那人長的什麼模樣,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人估計在叢林裡被嚇傻了,竟然說沒看清,後來就被將軍一刀殺了。”
“小七,這話你在這裡說說也就算了,要是傳到將軍的耳裡,恐怕有你受的。”這個時候,一個人原本躺在沙灘上的坐了起來,看着先前那個說話的士兵說道。
“王哥,咱們這不都是沒有外人麼?”小七聽到王蒿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說道。
“是麼?”王蒿看着小七笑了笑,接着便把目光轉向了他斜對面的一個人,那個人正在低頭吃着烤魚,並未察覺有人在看他,“這位小兄弟有些面生啊。”
聽着王蒿的話,小七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身上,距離那人最近的一個士兵看着那人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魚根本就沒有發現衆人看他,就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是哪隊的?”
“哪隊的?”聽到有人問話,那人擡起頭看向了衆人,“我是七隊的,叫楊士奇,住的地方距離你們二隊不遠,睡不着見你們在這裡……”楊士奇說着揚起了手裡的烤魚,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混點吃的。”
“七對的?”王蒿上下打量了楊士奇,“看你有些面生啊,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王大哥這話說的,我在坤字營不過是一個無名之輩,是這次出兵紀國時入伍的新兵,像王大哥這樣的百夫長沒見過我倒是正常。”說完這話,楊士奇似乎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了叢林,“前兩天我們七隊的人進叢林裡,損失了十幾個兄弟卻沒有見到那個人的影子,要我說這傢伙就不是人。”
“不是人難道是神?你別說,這人還真有點神出鬼沒的。”聽到楊士奇說到叢林那人,小七就嘟囔着回了一句,而王蒿這個時候看了看楊士奇就轉過了目光——剛纔楊士奇說的話,都是發生的事,也就沒有起疑,左右看了看,王蒿看着了一眼小七,笑罵了一句什麼神不神的,你奇俠傳記看的多了吧?
“王大哥,咱們今天爲什麼不讓進去尋找這個傢伙了?我還想着爲死去的兄弟報仇呢。”楊士奇說完看着王蒿笑了一下。
“就你這小身板還報仇?能活着從叢林裡出來就不錯了。”王蒿說着目光落在了楊士奇嘴角的傷疤上,“你的嘴角怎麼回事?看樣子像箭痕?”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還是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時候留下的,幸虧是命大,要是再錯點,我可以直接去閻王那裡報到了。”說完這話,楊士奇伸手摸了摸嘴角的油膩。
“上戰場就要小心點。”看着楊士奇,王蒿點了點頭,“至於將軍爲什麼不讓咱們再進入叢林裡搜索那個傢伙,除了我恐怕營裡知道的人並不多。”說話着說着臉上露出了一絲驕傲,彷彿自己知道着什麼天大的秘密。
“那是,龐副將一直對王哥稱兄道弟的,雖然王哥現在只是百夫長,但是兄弟們都知道,以王哥這次的戰功,回國後很快就會成爲千夫長了。”
“沒譜的事不要瞎說。”雖然是輕斥,但是從王蒿隨後微笑的表情上看,小七的話很中聽。
“王哥你就快點告訴我們將軍爲什麼不讓咱們找這個傢伙了,兄弟們都等着聽呢。”楊士奇這個時候看着王蒿問了一句。
“不找這
個傢伙自然是有原因的。”王蒿的心情不錯,目光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壓低聲音繼續說了起來,“我告訴你們啊,在等一會等乾字營的人來了,我看他還能躲到哪裡。”
“乾字營?乾字營除了人多點又能怎麼?還不是和咱們一樣?他們來了就能把這個傢伙找出來?”小七聽到乾字營,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問。
“你別忘了乾字營和咱們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王蒿說着看了看軍帳的方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王哥你倒是說啊,神神秘秘的。”看王蒿故意賣關子,一個士兵看着王蒿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於是催促道。
“難道你們忘了些日子,乾字營裡有人用飛劍百丈之外取人首級的事了?”王蒿說着看向了叢林的方向,“乾字營內有修行者這事你們不知道,我是因爲和龐副將關係不錯,晚上吃飯的時候和他聊了兩句,他才告訴我的。”王蒿說完對着小七等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都不要傳出去啊,不軍法處置我可救不了你們。”
“修行者?”聽到這三個字,小七士兵都沉默了起來,而楊士奇則皺了一下眉頭,他們都聽過關於修行者的傳聞,而且成爲一名修行者也是他們的夢想,可是因爲歷史原因——就在三百年前的部落部族和聯盟國家大戰的時候,寧國郎國這些小的聯盟國家裡的修行者被魔教殘殺的只剩十之一二,到現在都沒有恢復過來,這也是近幾百年來寧國這些小國沒有出過有名的修行者的原因,像炎國的佛宗和天水國的天龍閣,有着上千年的傳承,經過這幾百年的發展,依舊在大陸上享有盛名,所以,一聽說乾字營有修行者,這些士兵心裡就各有想法,不過他們更多的是懊惱,因爲乾字營和坤字營本就是兩個級別一樣的軍營,現在乾字營有修行者,而坤字營沒有,這在他們看來自己明顯的低了乾字營一截。
“你看你們是什麼表情?”王蒿看着衆人的表情,皺了一下眉頭,“乾字營有修行者這是皇上的意思。”王蒿說着頓了頓,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目光在楊士奇臉上稍作停留之後就繼續說道,“現在寧國也在吞併其他的小國,而皇上派咱們來紀國就是想快點集結兵力和寧國相抗,隊伍裡有了修行者如果不是實力相差太大的話,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就像紀國那個統帥被殺之後,紀國的軍心不是直接亂了麼,你們也不要瞎想了,等到咱們回到郎國,那些修行者就會繼續回到皇上的身邊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就說怎麼以前怎麼沒有聽到過修行者在軍隊裡的消息。”
“你錯了,修行者一般是不會參加到世俗的爭鬥中來的,不然咱們三個月前去攻打炎國,炎國的國師張斷章爲什麼不來咱們這邊直接殺人?”
“那是沒有到危機時刻吧?”楊士奇這個時候問了一句,目光偷偷的打量了王蒿一眼。
“這應該是前人定下的規矩,亦或者說修行者之間也有一些忌諱,這些我怎麼知道,我都是聽別人說的。”王蒿說着看着面前已經有些微涼的烤魚,狠狠的咬了一口,“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咱們已經夠幸福了不是麼,至少不用再去那個鬼林子裡去找死。”
就在王蒿剛把話說完的時候,兩騎白馬從東方奔馳而來。
“這兩個難道就是修行者?”看着兩匹駿馬,小七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
“應該是。”王蒿這個時候也站了起來。
那兩匹白馬手裡拿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很快通過了守夜士兵的排查,看了看漁村,兩人直接驅馬來到了軍帳外。
“兩位是?”聽到馬嘶聲,王澤宇來到了軍帳外,看着兩人,待到他看到一人手裡的令牌時,王澤宇單膝下跪抱拳說了一句卑職見過供奉——說這話的時候王澤宇心裡有些激動,他還以爲乾字營那邊會派來一個普通的修行者,沒想到竟然是皇上身邊一直未曾謀面的供奉。
激動過後,王澤宇的心裡就是擔憂,他不知道這個老者的到來是不是還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那小子在什麼地方?”看着王澤宇,老人讓他起身後問道。
“就在那片叢林裡,卑職已經派人搜索了兩天,可是這兩天沒有發現他的一點蹤跡。”
“沒有蹤跡?”那個老者說着目光看向了那邊叢林,“不知道將軍有沒有想過,如果叢林裡沒有他的蹤跡,他會不會已經來到了叢林外?”說完這話,老人的目光看向了那些望着這邊的士兵身上
“供奉的意思是……”聽着老人的話,王澤宇皺了一下眉頭。
“先查一下你們的士兵,如果沒有被人混入的話,我們自然會進叢林裡找人。”在老人的身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着遲疑的王澤宇,他直接說了出來。
聽到年輕人的話,王澤宇看了看老人,見他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看着士兵的方向,就點了點頭,喊來龐飛下令讓士兵們集合。
“走吧,龐副將讓集合。”小七聽見龐飛的喊聲,目光從那一老一少上移開,對着王蒿說了一句。
“那個楊士奇呢?”王蒿嗯了一聲,然後看了一圈身邊的人,突然發現楊士奇不知道什麼已經離開了,皺了一下眉頭,王蒿沒說什麼就帶人向集合的地方跑去。
來到集合的地方,見一個人對自己微笑,王蒿心裡一動問道,“李勝,你隊裡是不是有個叫楊士奇的?”
“有啊。”李勝見王蒿問起這個一愣,“不過前兩天進叢林裡已經死了,怎麼,王蒿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