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陣狂風大作,掀起地上的灰塵浮起一處波瀾。沫吟洛頓時覺得不對勁,在腰際一陣摸索,貌似是在找些什麼,可沒有結果臉上浮現一絲惆悵。
“沫姑娘你怎麼了?可是掉了什麼東西?”
“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
她所找的正是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一個掛飾,而那個東西對她來說有着無比重大的意義,丟不得。
尋尋覓覓,可終是在廊道旁的牆角附近找到。只見有幾顆珍珠串起,另有一朵白色的小花點綴在吊墜末端,顯得小巧精緻。她忙拾起吊墜,小心擦拭,“還好沒事。”
“這個掛飾對沫姑娘就這般重要?”
“嗯。”沫吟洛只是小心地捧着掛飾微微一笑。
忽然間,不遠處的一個東西映着日光反射到沫吟洛臉上,眼睛似是被刺到了一般。定睛看去,卻見牆上緊緊地繃着一根細的快看不見的鐵絲,似乎連接着兩個東西,而這兩物又分別在相對的方向。
“沫姑娘,你在看什麼?走了。”風離痕催促道。
“沒什麼。”沫吟洛站穩腳跟快步追去風離痕。而纖細的手指搭在鐵絲上,順着鐵絲跟着自己的步伐移動。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什麼,鐵絲的這一頭正是奉天門的出處,越來越高,一直固定在奉天門的木樑上。爲什麼宮中會有這種東西,而且是通往奉天門的?那麼另一頭……
她忽地一回眸望向她方纔走過的道路,心中閃出許多猜想。
噢!這莫不是別人用來晾衣服的?!(作者:´∀`)
“沫姑娘你可是有何事?從方纔你就一直沿着牆邊走,可是哪裡不適?”風離痕不知何時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沫吟洛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不知是在看些什麼。
“並非如此。風大哥,麻煩你跳上那木樑,用手在梁木上擦拭一週。”
“是。”風離痕也沒有多問,即刻按照她所說的去做了。木樑和奉天門自是沒什麼差錯,只是待他擦拭木樑一週後,手指上竟沾有奇怪的紅色液體。猶豫了半晌,這方縱身而下。
“沫姑娘,這……”
“嗯,看來同我想的一樣,此物——正是丹。(丹:古人稱硃砂爲丹)”
“那爲何奉天門上會有丹?”
沫吟洛微微皺眉,“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索性看到陽光的照射下丹顯露了出來。方纔,我沿着牆邊走是因爲我看到了鐵絲,且一路通往奉天門處,便心存疑慮。”
是夜。
晚風劃過夜色,透露出些許涼意。一襲紅衣穿過搖曳的竹林旁,從歸雲閣出,至遊園的湖邊。碧婉言輕手輕腳踏入湖中,湖面泛起層層漣漪,手持幾根絲線帶入水中,絲線繞過一旁的許高的樹上直至湖裡。映着月色閃出光線,她一個騰飛,紅蓮衣裙隨風揚起,手指敏捷的拉動着絲線,彷彿是在操控着什麼。
而奉天門一處也傳來了腳步聲,風離痕手持着一把寶劍,警惕的四處打探着。而沫吟洛則全神貫注的望着奉天門的木樑之上,忽的一陣白影隨風而過,劃過夜色穿過風離痕和沫吟洛的身後,頓覺一絲涼意拂過面頰。
“來了。”
“沫姑娘,可是那女……”
“噓!靜觀其變。”
“瓊六宮妃不死,乃是吾皇之大錯。陽數之極親王不滅,乃是吾皇之大忌!”依舊是如此靈異的聲音,劃過天空迴盪不去,讓人毛骨悚然。
“風大哥,你能抓住她嗎?”沫吟洛這話像是開玩笑,可她卻是及其嚴肅的。貌似這聲命令會令人大吃一驚,因爲誰不知道那空中搖盪的可是“女鬼”。
然而令沫吟洛也有些驚訝的正是風離痕絲毫沒有考慮便飛身而去,正是往那“女鬼”處去。
沫吟洛四下打量着,亦望了望那不停遊蕩的女鬼,忽地悟出了什麼。
這女鬼在空中飄蕩的路線則是一直朝一個方向,不曾有變向,劃過奉天安門的梁木之上。去的方向,正是方纔二人來過的地方。她的路線沒有變動……所以,這個“女鬼”是假的!“女鬼”身上有“血”,而她經過奉天門梁木之上,留下了“血漬”,但,那卻不是真正的血,正是他們發現到的硃砂。
“啪嗒!”一個似骨架子的東西被風離痕扔了下來,止在沫吟洛的裙角,隨即四分五裂。
“沫姑娘,這只是一個鬼木偶。”
“果然。同我之前想的一樣。”
之前我看到的“女鬼”可怕模樣,不過是在木偶頭上套上一層人皮面具罷了。作案的那人到底是出於何目的,竟敢如此在宮中造次?
沫吟洛靈機一閃,霎時一個回眸,目光迅速劃過通往那一頭的鐵絲。
“風大哥,快!去這鐵絲的源頭。”若是晚了一步,賊人發現鬼木偶不見了定會逃離的。
順着月光映在鐵絲上呈現的光線,很容易辨別鐵絲的去向。緊跟着風離痕漸漸遠去的背影,可算是到了。他站在一個湖邊,湖旁有一棵大樹,他沒有做任何動靜只是靜靜地凝望着樹上。沫吟洛正準備上前喊,卻見樹幹上坐着一個姑娘,沙羅琉璃裙襬在空中,一件硃紅色斗篷披在身上,顯得無比清新脫俗。而這個人——碧婉言?
碧婉言的目光斜視到沫吟洛的身上,臉上微微露出的微笑,可卻是假笑。“公子,請問這個人你可曾認識?若是認識請你告訴他,如此目不斜視地盯着一個姑娘到現在……可是少了禮數?”她倒是悠閒自在地在樹上來回擺動雙腿。
風離痕見他這麼一說,別過了頭。
“不知閣下可是碧婉言碧姑娘?”
“是又如何?”
“啊……這是在下的朋友,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對不起姑娘。”此時的風離痕可算是說了句話。
“罷了,跟你們計較也沒什麼好處,就這樣罷。”她繼續擺弄着那日在祭臺上放置的奇怪的杯盞。
擡起步子離開,一陣寒風吹過感到些許涼意。風兒的路過帶下了樹上的幾片葉子,水面蕩起一層波紋。
“不對。”沫吟洛突然止步,往方纔的地方去。
“不知姑娘可是忘了什麼東西?”沫吟洛對着樹上悠然自得的碧婉言會心一笑。
“此話何意?”
“姑娘忘了帶走自己,若是不盡快離開被人發現了,那巫蠱之術和欺瞞聖上的罪名,姑娘怕是承受不了!”
碧婉言的臉上失去了笑意,臉色忽地有些難看。“公子在說什麼?爲何我聽不懂?”
“在下在說些什麼,怕是隻有姑娘自己心裡最清楚。”
碧婉言聞此,臉色頓變黯淡。
“碧姑娘,自在下第一次遇見你在下便知姑娘並非心狠手辣之人,一個人善良與否是可眼觀的。”沫吟洛說得實實在在的話,“在下只想問姑娘一句,六宮妃子與你有何仇恨?九王爺又與姑娘有何關係?你爲何要詛咒他們,以至於想要加害他們?”
碧婉言的眸子無比清澈,很有靈氣,可此刻卻透露出些許深邃,愈加詭異。“我的事……你根本不懂。公子若是想去稟告陛下便去吧,我不攔你們。”
“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在下不會告訴陛下。而且,在下明白……碧姑娘也一定有什麼苦衷,在下不相信姑娘不到萬不得已會動殺人之心。”
碧婉言心裡冷冷的,微微閉上眼睛,昂首望天。“你——叫什麼?”
“沫吟洛。”
“好,我記住了。沫姑娘……”話畢。忽得一陣霧氣繚繞,樹幹上再也沒有方纔的身影。
“沫姑娘,此事……”
“風大哥,關於這件事你能替我保密嗎?若是惹下了什麼罪責我一人承擔。”
“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我也相信碧姑娘是好人。”
“謝謝你,風大哥。”
沫吟洛不知爲何,第一眼見她就有猶見故人之感。
翌日。
“沫姑娘!”
沫吟洛正在偏殿肆無忌憚的徘徊着,突然有人這麼喊她一聲。原來是風離痕。
“風大哥。”
“碧姑娘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此案未曾查清楚。這段時間你可能幫我多多注意後宮和九王爺?”
“謹遵沫姑娘之命。”
“呃……那個風大哥啊……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拘謹的,我也只是個千金小姐罷了。人人平等哈。”這麼說也是因爲不太習慣,平時在懿王府都是她給段懿行禮,現在猛的一個人給她行禮,果真是不適應。
“聽沫姑娘的。”他輾轉又道:“沫姑娘,你打算何時回府?”
“回懿王府?”
“嗯。”
對啊,最近一心在查案,回懿王府的事也沒有確定,估計也有好幾天了。啊!我算是看穿了,這風離痕擺明了就是殿下派來勸我回去的吧。
“回……回……回回回去?呃……案子加身,還是等查清楚案子再做打算吧。此事……不急。”
“是。”
風離痕露出難色,“只是……殿下那邊……”他這意思也是明瞭,若是不給段熙塵一個交代怕是不可。
“殿下那裡我自有辦法,風大哥無需擔憂。”
“那便好,那沫姑娘,屬下便去看守着了。”
“嗯。”
雖然同風離痕相處的時日不長,但在這些日子的種種來看,他的爲人我也算是看清了:待人溫和有禮、嚴律職守。所以碧姑娘的事兒他應該不會泄露出去。
“噠!”頭頂驀地一陣疼痛,不僅疼還是被嚇得一驚。
“誰啊……”兩手不停地在頭上揉揉搓搓。
“痛?莫非你覺得,如此輕輕一下比懿王府拷打犯人的刑法還痛?”
額?這聲音……不對!這種主角出場就要撒花的情景……
“大大大大……人……”身體像是本能反應一樣躲的老遠。
段熙塵淡淡的望着受了驚嚇的沫吟洛,道:“不過是來皇宮查個案,你可是連懿王府的大門都不想邁進一步了?”他的目光不知爲何,透露出些許寒意,帶有一絲犀利,很冷……很冷……且不帶有任何的一絲溫暖。
他……這是生氣了嗎?
“……”
二人如此沉默良久不語。路過的侍女不禁疑惑的多望了幾眼。奇怪這太子竟跟一個小宦官慪氣。
忽地瞟見他手上拿着的一根權杖,似是由純金所制,可若是純金所制段熙塵如何能這般輕易地拿得動它?不過還是很耀眼奪目。還是趕緊轉移話題的好。
“大人,你手上的這個是……”本想見着讓場面凝固的氣氛緩解些,誰知道他卻仍是保持沉默,只是站在沫吟洛的面前望着她。沫吟洛見氣氛不對,又尷尬了幾分,再不敢多說半句話。忽地,她的目光對上了他的眼睛,很清澈,直叫人淪陷。但即便如此卻依舊掩蓋不住他的霸氣與冷漠,而至人不敢輕易靠近他。
段熙塵的眼睛很好看,通俗一說,便是有星辰大海。沫吟洛的臉上瞬間閃出一抹紅暈,粉撲撲的面龐清純可人,她的容貌彷彿不曾沾染任何人心的醜惡,叫人見了難以自拔。
迴避了目光,卻又忍不住地偷偷看了他一眼、兩眼、三眼……
“案子……可解決了?”
大人終於說話了。
“啊?”
“若是辦完了就速速回懿王府。皇宮……不安全。”話音落下,段熙塵便提步離開。
他去的方向不正是乾清殿嗎?此番大人入宮,莫不是去找陛下商談國事?也是,縱使他多不想進宮,他也是太子。況且這些年來他隱身於民間陛下也未曾將他的太子之位廢去,所以,他還是心繫百姓的。
“殿下此番話,可是勸慰?”沫吟洛慌忙叫住他,念在身處宮中便喚他殿下了。
“非也。”
“……”
“是關心。”
“?!”沫吟洛臉上漠然飛出一抹紅暈。
殿下,撩了人不負責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