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婭公主去世的消息送往大漠不多日,沙池八百里加急送來回函。
漠國對珞婭公主的去世深表哀傷,祈求皇帝能夠送珞婭公主的骨灰回京。珞河王子已屆婚齡,祈求天朝下嫁公主。
拿到回函的時候,皇帝的手有些發抖,突然之間,他一下子掀翻了桌案,奏摺落了一地。
“皇上息怒!”
我道。
“漠國這個邊塞小國,竟然還跟朕講起條件來了!當年,朕的百萬大軍到了玉門關,是他們懇求天朝的大軍不要過玉門關,他們願意將王子公主入京爲質,朕這才容許他們苟延殘喘。現在,他們竟然還要朕的女兒下嫁。咳咳……怎麼,就算是朕病弱,滅掉他們也是一炷香的事情!”
皇帝大聲呵斥着,臉漲的通紅。
我不聲響的遞茶水給皇帝。
“張盡忠,你去傳樑王過來,還有清王,還有廣王和陳王,都叫過來。朕聽聽,朕的兒子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皇帝吩咐道。
張盡忠領命而去。
不多時,樑王與清王都過來,唯是廣王和陳王,都遲遲不到。
陳王好色,流連於花街柳市;廣王好酒,喜好跑馬打獵。他們都是行蹤不羈,往常皇帝也很少傳召他們,是以,他們也並未留心,這次遲遲不到,倒也是在衆人的意料之中。
等了他們不多時,皇帝嘆了一聲,把漠國的信函示意張盡忠拿給衆人。
“你們瞅瞅吧,看看咱們在這些友邦眼裡頭,都是什麼樣子了,這些芝麻小國,都敢跟我們張牙舞爪的了。”
信函由樑王再傳給了清王。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來,朕聽聽你們的意思……”
皇帝道。
“父皇不必生氣。珞婭的骨灰,我們派人送過去就好,至於是下嫁的公主,完全不必理會。他們雖然是要求這些,就算得不到,也不是敢做出什麼越軌的舉動。”
樑王道。
“你說的倒是輕鬆。你跟朕說說,爲什麼他們就不會做越軌的舉動?”
皇帝問道。
“這是冬天,草原和大漠在秋冬季節最是願意跑到關內掠奪的。若是萬一藉着這個藉口出關,也不是沒可能吧。”
皇帝的目光很是銳利。
“漠國與天水修好了十幾年沒有異動……”
樑王道。
“那是因爲他兒子女兒在帝都。現在,他兒子已經回去了,女兒死了他有什麼可怕的?而且莎木這些年憑着苦心的經營,在大漠的威望很高。現在的大漠,已經不是那個諸王林立的大漠了,你又憑什麼說他沒有異動?因爲十幾年沒有異動,就不會有非分之想嗎?你未免太過於天真了!”
皇帝厲聲指責着。
樑王張口結舌。
“皇上。兒臣以爲,樑王預計是對的。漠國不大可能大舉進攻天朝,不會輕易有所動作!”
清王站出來說道。
皇帝有些意外,眯起了眼睛。
我也不由得有些擔心。現在,很多是是非非不一定重要,但是,皇帝是要打擊樑王的時候,不該再有清王爲樑王開脫的。
清王的做法,是會讓皇帝很不滿的。
“兒臣以爲,漠國不會有所異動的原因有三。其一,漠國目前雖然不是諸侯林立,然而,他們到底是遊牧民族,習慣了以部族爲主,是以莎木雖然也努力的增加漠國的凝聚力,但是諸侯更多的時候表現的是表面上的臣服,他的控制力有限。尤其是大規模征戰,原不是莎木一個人說了算的。若是他爲了珞婭公主的事情出兵天水,必然會被漠國的部族恥笑。在漠國的眼中,女兒只是禮物,戰利品。是以,就算是兄弟同妻,同袍同妻也不爲恥……”
清王款款道來。
我在月湖生活日久,是知道漠國這些事情的。然而,居於靈山寺的清王對此竟然也是瞭如指掌,我實在佩服。
“其二,漠國多年一直都希望與我朝交好,是以纔派子弟爲人質的。珞婭公主之死是個意外,這個意外不足以改變漠國對天水的忠心。其三,兒臣以爲,是父皇與樑王誤解了莎木國王的意思,他請旨公主下嫁,以及我朝護送珞婭公主骨灰回大漠,不是不臣之心,而是想加強與天水的親近。”
清王道。
“這樣?”皇帝有些吃驚:“你說的,真的會是這樣嗎?”
“珞婭公主意外之死,我們卻不肯派遣使者護送屍體回大漠,自然是有我們的考慮,然而,在他們的眼中,卻是對大漠的忽視。這樣的忽視,讓莎木不安,是以,他以進爲退,求得公主下嫁,該是爲了拉近與天水的關係。若是他真有不臣之心,會直接出兵,比再提要求,更是理直氣壯些。”清王
道,他長身站立,一身青袍,有些仙風道骨。
“清王說的有些道理……只不過,現在不是冒險的時候……”
皇帝猶疑着。
“皇上。其實,換一個角度去想,我們做另外的對策,卻也是周全的。”清王道。
“如何說?”
皇帝的目光炯炯有神。
“我們不妨答應莎木的要求,答應以重禮護送珞婭公主的骨灰回沙池,而這本是人之常情,我們難以推辭。護送一路,到沙池就可以看到莎木的軍備狀況,知道他們的真實想法,也更是方便我們瞭解對方的情況。至於公主下嫁,這該由父皇定奪,而是該尋一公主或者貴族女子作爲郡主下嫁到沙池,亦或者只是指派宮女爲皇上義女到沙池,並不是難事。這在古來都有的……”
清王道。
皇帝欣賞的點點頭。
“你說的倒是頭頭是道。好,還是樑王護送珞婭公主的骨灰去大漠吧,至於這個下嫁的公主,讓鄭妃找一個宮女,收坐義女就好了。”
“父皇。沙池必然是不喜兒臣的,這出使大漠的事情,是不是該另請派他人呢?”
樑王道。
“你不想去?”皇帝鼻子裡發出的聲音一樣。
樑王連忙搖頭:“父皇您誤會了,不是兒臣不想去,實在是,兒臣怕沙池對我有成見,到時候還是會耽誤事情的。”
“此事本來就與你有關,你還沒有半點誠意。你這樣要是不耽誤事情就奇怪!”
皇帝道。
樑王垂首。
“要不然,兒臣陪樑王一同前往吧。”
清王道。
清王的請求讓皇帝與我都很是詫異。
“樑王與珞婭公主之事直接相關,是珞婭公主的未婚夫,若是不去,於理不合。然而,若只是樑王去,恐怕真是諸多不便。兒臣與樑王同往,昭示天水對藩國的重視,也便於行事。”
清王道。
皇帝猶疑着,良久,點點頭。
正此時,廣王與陳王竟然回來了。廣王陳王似乎是約了一起喝酒,兩個人面色皆紅。
“父皇召兒臣,何事?”
“何事,朕找你們,恐怕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有你們的事兒……”
皇帝一聲嘆息。
清王朝樑王一笑,樑王回以苦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