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府出來,我很是難過。與我想的不錯,白芷果然是躲開我了。可是,她現在的情況一定很不好。我該找到她,然而,我又能幫她多少。
她已經沒有了靈力,不會給我任何的迴應,我也難以感受到她。若是此刻她故意躲我,我是很難找到她的。也唯恐,bi急了她,她爲了躲避我再發生意外。
是以,我只好離開林府,先去處理清王的事情。
太子已經被廢,樑王居心叵測,其餘的幾個皇子更是不堪一提,清王應該是皇帝最後的一個選擇,或者說是別無選擇。
我記得那個安靜的男子,如水一般的平靜淡定,站在他身邊,都能夠感受到那樣平和寧靜的氣息,纖塵不染。
如果他登上帝位,是否真的是更好的選擇。
然而,他也如同皇帝一樣,都是別無選擇。
生在帝王家,這是他的宿命吧。
我站在靈山寺的院內。
山裡風冷,落葉落得早。這院子裡的樹葉已經全部的凋落。想着,我們上一次來的時節,不過是初初落葉的時候,現在已經是光禿禿的枝幹,倍加了幾分淒涼。
“你這樣晃來晃去的幹什麼,怎麼不好好的唸經書?”
我聽到一個和尚道。
回頭看,和尚說話的對象竟然是清王的隨從,有才。
“我們公子天天唸經書,我聽聽已經不少了。師傅走好……”
有才嬉笑着,閃身而去。
和尚一臉無奈。
我連忙奔着有才過去,叫住他:“有才!”
有才有些詫異,轉過頭看我:“你是誰?找我什麼事兒?我認識你嗎?”
“你不記得我了?秋初的時候,我與樑王和風華公主一起來過寺廟。”我道。
“你是救了風華公主的那個姑娘?”
有才道。
我點點頭:“是的。我來拜見清王殿下,他在嗎?”
我道。
“見清王殿下?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見清王?”有才盤問道。
他是唯一一個在靈山寺陪伴清王的,必然在清王的眼中有着極其重要的地位。
“我現在是宮中的女官。我見清王,有些事情,想面陳!”我道。
有才有些疑惑。
“若非是緊要之事,也不會有宮中之人親自來看望的。”
我又道。
有才似乎是被我的話打動了。
“你說的也倒是那麼回事兒,我去稟告我們公子,你稍等着!”
我點點頭。
“那謝謝你……”
話雖是那麼說,我卻仍舊跟着有才的步子走到了清王的院落。
我站在屋子的外頭,聽着裡面的對話。
清王的聲音仍舊是那麼溫和平靜,卻隱隱有些冷意,話更是拒人千里之外:
“你告訴那位姑娘,這裡沒有清王,不必因爲宮中之事找我。修行之人是斷絕七情六慾的,我不會同她見面的。”
“可是,好像真的跟您回宮有關的……”
有才還是有些不甘心。
“誰說我想過回宮呢?你若是不甘心這裡的粗茶淡飯,雖是說來,我自會委託樑王給你一個好的出路。我已經沒有家了,沒有家可回。”
清王道。
果然是淡定的人,竟然沒有一絲猶豫。
“公子在哪裡我在哪裡,我沒有想回宮啊……”
有才道:“那,那我去回絕那位姑娘了……”
有才的話還是有些遲疑猶豫的。
清王卻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走到門口,掀起簾子。
然而,正與要先簾子的有才撞到一起。
“哎呀,你嚇死我……”
有才大呼小叫的往後退。
“清王殿下……”
我道。
“就是這個女人,你怎麼不請自來啊……”有才道。
清王這個時候才擡眼看我。他的身形清癯銷售,唯是目光炯炯有神。此時,饒是有此意外,也依然沉靜淡漠。
“施主,我已經是化外之人……”
“就算是化外之人,身份也不會變的。化外之人,也是住的這靈山寺雕樑畫棟,吃的是天水朝五穀雜糧,也盼着天下五穀豐登,也希望黎民幸福安穩。既然此時同心,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道。
“以您之修爲,在此處必然是爲家人百姓祈福,斷然不是避世而居的。若是如此,又何必拘於化外之人的身份而避居於此。這並非天下之福。”
我看到清王目光微微動,旋即,又沉下。
“姑娘舌燦蓮花,說的很是動人。可是,世事紛紜,不是這一句兩
句既可以達成所願;也往往不是初心就會如願以償的。皇室子孫衆多,自有能力卓越可以爲天下蒼生求得福祉。”
清王道。他的聲音很是清澈,如清泉一般,聲聲入心。
我想,他說的是他真心那麼想的。
“有能力卓越的人不少,然而,有爲天下蒼生初心的人並不多。世間紛擾,浮雲蔽日,蒼生未必能得到福祉。清王殿下寬厚仁和,該挺身而出爲天下謀。”
我道。
儘管是避居於這個寺廟,但是,他識得人心,並且在識得人心之後,還有悲天憫人的慈悲,對紛紜俗世的寬厚,對世間的大愛。
“我並沒有你所說的那樣的才能,也不敢有那樣的妄想。冥冥之中,該有定數。”
清王道。
他的聲音一直都是那麼的平和,沒有波瀾。眼角,有着自然而然流露的慈悲與善意。
他一身粗布的灰衣,卻隱者高華的氣質。再如何焦躁的人,面對他,也會漸漸平和;再如何驕傲之人,在他面前,也不能夠俯視。
“清王又如何不覺得,你便是冥冥之中那個人呢?”
我道。直視着他。
我想,我的話觸動了他。他淡淡一笑:
“你是誰派來的?從沒有人敢說這樣的話吧。”
“我是爲蒼生而來。皇上希望見到你。”我道:“太子被廢,諸王居心叵測,宮廷事端迭起,該是有人定干戈的。”
“我也未必是合宜的人。天下大勢,遠非一人之力一時之利可以定奪。太子以名聲爲尊,一旦被廢萬事皆休;樑王數年苦心經營,勢在必得,此時力敵已失,該是聲明最旺;其他諸子,亦無名聲亦無經營,難以抗衡的。”
清王道。
“樑王若是真的覺得自己勢在必得,不會處處小心,也不會特地求教於你。想來,清王必有不同凡響之處。”
我吟吟笑道。
“看來,若是我不答應你回宮也難以在這裡有須臾安穩了。”
清王也是淡淡一笑。他一笑之下,那冷冷的光盡失,分外溫存了。
“謝謝清王海涵。”我道。
“三日之後,乃是十五。靈山寺香火鼎盛,若是父皇肯來靈山寺爲天下祈福,想必是蒼生之幸。”
清王道,目光清冽。
“你的話,我一定帶到。”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