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歸來,並且深得皇帝的信任,與樑王處處爭鋒,搶去樑王的風頭。政局的走向越來越模糊,朝臣中人心開始搖擺不定,樑王與鄭妃日漸的焦灼慌張。
繼而,以副使的身份出使大漠,更是讓樑王憤恨不已。
我能感受到他的悲憤之心,並且感同身受。
我並不在意所謂的帝位皇權,然而,樑王視若生命。人生的意義本就虛無縹緲,自己所看重的,也許就是最有意義的。我曾經妄想修煉成仙,白芷寧願爲林慕寒而捨棄幾百年的修煉的真身。因爲在意,才賦予了它的意義。
現在,我最在意的是樑王,他所想要的,我都想傾力去給。
原來,那些意義,也在這無聲無息中改變的。
化爲原形的白芷臥在九諾的懷裡,分外的溫柔與安詳,她也許開始感受到九諾的愛了。在她傾盡一生去愛林慕寒的時候,九諾也無限包容着她,無比深沉的愛着她。如果,當年月湖中女子爭先去目睹風采的九諾魔君能多看我一眼,也許,我還是難以放下他的。
冷清驕傲的青菡也開始在清王的身邊低眉順目,原來,埋身書卷裡的女子也是懂得愛的。爲什麼,狐族翩翩賦予紫狐去狐媚衆生的使命呢,其實,我們也是有感情的,而她們也是懂得愛的。
只是,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我站在驛館的風裡,覺得很冷。
就算是在漠北的冷冬,都沒有過這樣的冷。也許,再怎麼暖的錦衣貂裘都抵不過我的絨毛吧。
門打開了,我知道,是樑王走了過來。
他緩緩的走進了我,然後,從我的身後擁抱住了我。
我不由得心動。
太多的人,沉迷於我的流光閃中,沉醉於一時的魅惑。只有樑王,寧願站在我的身後。
他微微俯身,將頭枕在我的肩頭。
“紫葶……”
我微微往後靠着,靠在他的臉頰旁。
“殿下,紫葶一直都在。”
“是。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覺得這一刻的安靜。我的心很亂,心亂如麻……”樑王道。
我能夠感受到他的無力,他的孤獨,他完美的舉手投足間的慌亂,他的縝密的苦心經營之後的焦慮。
“紫
葶在,沒事兒的……”
我溫柔的說道,用平和的語氣安慰他。
“二十幾年,我唯是現在,才覺得,是真的我。在你的身邊,才覺得,時間不那麼倉促,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滯,天長地久下去……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江山社稷,沒有富貴權力,沒有母親的逼迫和催促,沒有那麼多人的仰望與希望……”
樑王道,他抱着我越發的緊。
“我只想你,想你如此的溫柔。再也不去見他們纔好,兵戈,慾望,財寶……他們貪婪的眼神,虛僞的笑容,那麼的醜陋。只有你,如此的美……”
一邊說着,樑王將我的身子扭了過來,雙手捧起我的臉頰,眼中都是愛意。
沒有慾望,沒有情色,是滿滿的愛。
我微微笑,在他滿是愛的目光中沉醉。
“紫葶一直都在,不管殿下在哪裡,紫葶都生死相隨……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不管殿下是帝王還是黎民。”
“如果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如果,你陪我走了這一路就好了。我一定不是現在的樣子……”
樑王的眼中劃過一絲悲涼:“可是,紫葶,我回不去了。我和他們一樣的醜陋,我和他們一樣的……”
“樑王在我心裡,只有愛着紫葶的樣子。”我道。
“紫葶……”
樑王打橫把我抱起:“紫葶……我愛你……”
樑王激動的把我抱回錦賬,急切的一番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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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他睡得分外的安然。
鄭妃加急快遞的書函已經送到,門衛不敢打擾我們,只是放在了門縫裡。
書信上,鄭妃說着,鄭家已經着手佈置刺殺清王,同時,也在積極的與漠國商議結盟事宜,讓樑王務必謹慎。
鄭妃的信裡,字字都是權欲的狂熱。
“紫葶……”
突然,樑王在錦賬裡喚我。
“殿下……”
我連忙回到裡屋。
“我一醒來,你就不再了。我嚇到了……”
樑王一把把我抱在懷裡,我能夠感受到他驚魂未定的心跳。
我撫摸他赤裸的脊背:
“不會的。紫葶就在屋裡。”
我望着他的樣子,莞爾一笑。
“笑什麼?”
樑王被我看得有些窘迫,問道。
“殿下這樣子,若是被人知道,豈不是好笑。”我笑道。“以後殿下可能是後宮佳麗三千,不能總是驚醒起來喚紫葶吧……”
“我不要別人,我只愛你……”
樑王一把抱我在懷,將我撲倒:“我不怕天下笑話,我夜夜喚你的名字,不許你離開我。”
我笑着,從他身下抽身:“殿下心意紫葶記得。我沒有走,只是王妃的信……”
我將信遞給了樑王。
出乎意外,樑王並沒有着急的拆開。他扭過身,神色陡然變得不好。
“怎麼?”我道。
“我不看都知道她在安排,在叮囑我。她在謀劃我的社稷之路,她在謀劃如何做太后,如何建立鄭家的江山大業……”樑王道。
我一下子愣住,不知道如何接話。良久,我撫摸他,希望他能平靜。
“王妃想到,不也是殿下要的馬?”
“是呀。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就一遍遍的告訴我,我必須要處處比太子強,我必須要登上帝位。她要我讀聖賢書,要我學兵法,要允文允武;她要我處處知禮守規矩,不逾矩,要討好皇上;她要我禮賢下士,笑臉對人,要贏得民心。我讀書習武,按照她說的做,不敢絲毫的行差踏錯。我按照她說的做,按照她說的想,這樣想了二十幾年,做了二十幾年,這些,怎麼不是我要的呢?”樑王道,聲音裡,卻是愁苦與淒涼。
在鄭妃的眼中,樑王不是兒子,而是她教導之下,未來的帝王。她不愛他,只是按照她的想法去要求他。
“紫葶,你說,這是我想的嗎?”
說着,樑王竟然落下了一滴清淚。
我輕輕替他擦拭了淚水,卻沉默着。
“我還不會想,她就告訴我,該想什麼做什麼……其實,十幾年來,除了你,我從沒有真正的想要過……”
樑王道。
“紫葶一直都在。”我道。
“可是,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都做了那麼多,就做下去吧……”樑王苦笑着,拆開了信。
“我當它是我宿命。”
“我陪着你。”我道。義無反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