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紅塵幾多愁,最是相思

第一節 紅塵幾多愁,最是相思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若無恨月長圓。

但是,天無情,歲月易逝;月照樣有盈有虛。

人生豈不是也一樣?

許多事人們本不願發生,但它卻確實發生了;有些事人們本不願它改變,但它還是變了。

比如說,真情。

孟嘗東本是一個劍客。十年磨劍,劍已成,但人心未練成。

要磨鍊人心,須得江湖。只有在江湖中,才能磨礪出一顆堅韌、包含愛和寬容的心。

所以,劍雖利器,卻絕非殺人的利器。只有心中有了愛才能體會劍的真義。

愛情,親情,友情。

寬容,博愛,仁慈。

有人就有江湖。

因此孟嘗東此時正走在熱鬧的街上,小販的叫賣聲,匆匆的行人,充滿了世間百態。他覺得心情很好,這纔是人生。

他喜歡熱鬧,但更多的時候,他寧願一個人靜靜的思考。

他還年輕。他雖不是出生於武林世家,但他父親也不反對他習武。

武術所代表的本就不是暴力和仇殺。

這本是很簡單的道理。

可惜簡單的道理未必人人都能明白。

走在前面的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個跟他同樣年輕充滿精力的人。玄色長衫,穿着樸素,簡單,但卻絕非俗氣。

因此孟嘗東決定交這個朋友。

有些時候,朋友似乎和戀人一樣,是要靠感覺的。

孟嘗東道:“朋友可否停步?”

那少年道:“你叫我?”

孟嘗東道:“正是。在下想和閣下交個朋友。”

少年道:“爲什麼?”

孟嘗東道:“不爲什麼。”

若“爲了什麼”而去交朋友,那麼你永遠交不到,因爲朋友之間不是“爲了什麼”,而是“不爲了什麼”,那纔是友誼。

他們已經是朋友,可以用心相交的朋友。他們不需要對對方有過多的瞭解,江湖兒女本就不在意些許小結。

因此他們已走進了茶樓。

少年道:“在下簡單。簡單的簡,簡單的單。”

孟嘗東道:“在下孟嘗東。閣下的名字似乎很有趣。”

簡單道:“簡單未必不好,冗雜才最煩人。”

孟嘗東道:“簡兄言之有理,倒是我太淺俗了。”

其實人世間很多事都可以這麼說,就因爲人們活得不夠簡單,所以人才會不快樂。

話音未落,門外搶進條漢子。他一進門,大叫道:“你們兩個,起來,出去!”

簡單道:“你叫我們?”

大漢冷冷道:“這裡除了你們還有誰?”

孟嘗東不禁失笑道:“那麼兄臺你自然不算人了。”

大漢冷哼一聲,驀然出手,一掌拍向孟嘗東。掌風颯颯,吹人生面,憑這份功力,在江湖中絕對可以算二等的高手。

孟嘗東一挫身避開,那大漢也不慢,變拍爲削,橫打孟嘗東的腰。孟嘗東手一伸,用劍擋住大漢手腕,只覺手臂一麻,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大漢再次冷哼一聲,一腳踢出。孟嘗東一挫身貼着大漢的腿欺進,一掌拍出。大漢右腿懸空,左腳點地人已飛起,然後凌空踢向孟嘗東。孟嘗東只覺頭頂襲來一陣勁風,忙止住身,一挫身滑了出去。只聽一聲脆響,那大漢雙腳踢在地上,地磚已碎了數塊。

店裡本就沒人,此時連掌櫃和夥計都不見了蹤影。

可是,店中卻多了一個人,一個精瘦的老頭,花白的頭髮,華麗的服飾。

那大漢一見這老頭,臉上立刻露出驚懼之色。

老頭冷冷道:“辦好了嗎?”

這無疑是句廢話 ,看到這裡的一切他就應該已經明瞭。

大漢道:“還……還沒有。”

老頭道:“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老頭說得十分輕鬆,那大漢的臉卻已變作死灰色,頭低的更低,口中小聲道:“屬下該死。”

老頭道:“知道就好,你去吧。”

孟嘗東和簡單都替他鬆了口氣,可那大漢卻已滿臉豆大的汗珠,口中爭辯道:“屬下……

老頭沉聲道:“你話太多了。”

話音未落,人已閃電般欺到大漢身旁,中指一點大漢的前額,大漢的雙眼立刻象死魚眼般凸出,未及發出慘叫,人已向後倒了下去。

未等大漢倒地,老頭已退了回來,冷冷地看着孟嘗東和簡單道:“走。”

孟嘗東和簡單卻相視一笑,然後找了張桌子坐下。

老頭臉色一變正欲發怒,外面卻已安靜了下來,絕對的安靜!

於是,老頭低下頭,退到了一旁。

簡單本已端起一杯茶,此時卻又放下。

令人恐懼的安靜!

然後,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鵝黃長衫,四十歲左右。手上似乎閃着光。

他看了看老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老頭臉色也變了變。

中年人走向孟嘗東和簡單,緩緩道:“我叫龍達。”

二人只看他的排場已知他必不平凡,此時聽他說了這四個字,已被震動。

江南龍家,勢遮天下,武林魁首,傲視無雙。

簡單道:“哦?”

龍達道:“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這麼做。”

簡單道:“可惜那是以前。”

龍達道:“很好。”

簡單道:“哦?”

龍達道:“你們很好。”

簡單道:“能得到龍大公子的讚賞並不是容易的事。”

龍達道:“確實不是。”

簡單道:“那麼看來我們可以走了。”

龍達道:“爲什麼?”

簡單道:“龍大公子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既然你要這裡,當然也沒人能跟你搶了。”

龍達道:“說對了。不過我知道你們這麼走了肯定心有不甘的。”

孟嘗東道:“和別人肯定不服。不過還好龍大公子並不是別人。”

龍達道:“你很誠實,我本來也想和你們多聊聊的,可惜我還有事。所以你們該走了。”

孟嘗東和簡單當然沒有反對,能得到龍大公子的讚揚並不是容易的,他們雖不是愛慕榮耀的人,但能得到別人真心的誇獎畢竟還是令人高興的。

“不可以!”

說話的不是簡單,也不是孟嘗東。

他,應該是他們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男一女。

龍達道:“你就是莫天鳴?”

那人道:“滇中點蒼莫天鳴。”

龍達道:“你有勇氣來挑戰我,我很高興,但我勸你還是回去吧。”

莫天鳴道:“爲什麼?”

龍達道:“因爲你一定會敗。”

莫天鳴道:“爲什麼?”

“因爲我是龍達,是龍家的人。”

莫天鳴道:“龍家的人並不是神話,我不怕敗。”

“哦?”

“因爲你是龍達,而我不是。況且敗在龍家的人手下並不是丟人的事,我雖敗猶榮。”

龍達道:“你既然知道可能會敗,爲什麼還要讓他們留在這裡?”

莫天鳴道:“即使敗了,我也要個見證,因爲我奮鬥過。”

龍達道:“不愧是莫家的人,你實在是個讓人佩服的人。”

莫天鳴道:“我不需要,我只做我想做的。”

龍達微笑道:“很好,你可以走了。”

莫天鳴道:“我們還沒有動手。”

龍達道:“但你已經敗了。”他不讓莫天鳴說話,又接道:“我有必勝的決心,而你沒有,所以勝負已經很清楚了。”

莫天鳴沉默了一下,道:“或許我還沒敗,但或許這也是我敗的最特別的一次。”

龍達道:“雖然你不怕敗,但我還是要你記住,你之前的成功來之不易,別讓它輕易毀了。有些時候,一次失敗就可以讓你永遠翻不了身,甚至給你帶來死亡。”

莫天鳴已完全變了臉色,道:“這是我敗的最慘的一次,我會記住的。”

他真的發現自己敗了,不是現在,而是從前的錯誤讓他覺悟。或許他只是錯了,但很多時候錯誤不就等同於失敗嗎?

龍達道:“龍家的人之所以不敗,是因爲他們不能敗。”

每個人都知道,龍家的人都揹負着凡人無法想象的責任,但作爲龍家的人,更多的是驕傲和自豪。所以龍家的人不能敗,也正因爲如此,他們才能不敗。

江南龍家,每代人只有一子,但這個人必須是最優秀的,因爲他是龍吟莊下一代主人。

龍家人認爲,龍家的人只能是出類拔萃的,龍家不許有失敗的人,因此他們只需要一個。

量多了未必好,真正的人才卻絕對好。

龍達道:“你雖然敗了,但你還有機會,只有經歷過失敗的人才知道去爭取成功。我相信你懂了。你若想走的話沒人攔你;若以後還想找我,我隨時歡迎。”

莫天鳴道:“我一定還會再來的。”

又回頭道:“天雪,走。”

於是,又如來時一樣,他們走了。可是跨出了店門,莫天鳴又充滿了自信,因爲他的失敗已經成爲過去。雖然他曾經失敗,但他還有未來,所以他不需要,也不必要絕望。

只有那個女孩,莫天雪,始終沉默着,然後又走了。

其實人世間很多事又何嘗不是這樣子呢?人生本就是驚鴻一瞥,聚散離合又豈不匆匆呢?

龍達道:“我相信這兩兄妹以後絕不會是平凡的人。”

龍家的人已走,簡單也已離去,

孟嘗東獨自坐在店內,今日所見,已不是憑任何外力所能得到。只有經歷了心的成熟,人才能成長。這一段短暫的時間裡,他明白了很多一直不明白的,原來只有經歷過纔會懂。

孟嘗東走出店是已是傍晚,一輪殘日懸在山頂山間升起陣陣霧氣。

若沒有了煩惱,可以常常漫步于山林,看夕陽落日,觀暮靄霖霏,又該是如何的幸福?

可惜,有些事永遠只存在於幻想之中。

孟嘗東知道,他欠缺的還有很多,不論怎麼樣,他都只能繼續走下去,不論失敗或痛苦、快樂或悲傷。

但是,誰知道未來怎麼樣呢?

可是,他的麻煩已經來了。

在他前面,是一個女人,應該是一個被四五個大漢圍住的女人。

女人似乎總是伴隨着麻煩來的。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每個走江湖的人都應該知道。孟嘗東當然也不例外,所以他插手了。

他咳了一聲,但沒人理他,所以他又咳了一聲

那些大漢沒吱聲,倒是那個女人叫道:“你嗓子有病啊?”

孟嘗東苦笑道:“沒有。”

那女人道:“既然沒病那還不來幫我,沒看到我有困難嗎?”

孟嘗東道:“誰說你有困難我就要幫的,若是我不幫呢?”

那女人道:“那你就不是人!”

孟嘗東道:“可惜我恰巧是個人。”

終於,一個大漢道:“識相的就走,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

那女人搶道:“怎麼?太湖幫了不起啊!還不是隻會光天化日下以多欺少,而且我是女人哎!”

那大漢道:“只可惜女人也是人,而你也不是普通的女人。”

孟嘗東道:“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那大漢道:“我說的本來就是真話。”

那女人急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普通?你到底幫誰啊?”

孟嘗東道:“我猜的,而且我當然是幫你了。”

那女人道:“那你還幫他們說話?”

孟嘗東道:“幫他們說話,幫你打架。”

那女人又大叫道:“你不是人,你是混蛋!”

孟嘗東又笑道:“只可惜我這個混蛋偏偏也是個人。”

那爲首的大漢終於忍不住道:“我勸你……

他沒能把話說完,因爲他臉上已經捱了一巴掌。孟嘗東已站在那女人身邊。

那大漢臉上多了五條指印,半邊臉通紅。

凝視孟嘗東半響,道:“閣下好身手,我自問不是你的對手,但太湖幫的樑子你是結下了。”

孟嘗東微笑道:“隨時候教。”

他說完話,五個大漢已走了。

那女人道:“看不出你這混蛋身手還不錯嘛。”

孟嘗東忽然覺得他實在不該管這件事的。

孟嘗東道:“我只是看不過人家欺負女人而已。”頓了一下又道:“你是誰,爲什麼會得罪他們?”

那女人笑了一下道:“看在你幫我的份上就告訴你吧。我叫秦可欣。我只不過拿了他們一點東西而已,誰知道他們那麼小氣,竟一直追着我不放。”說完嘟起嘴,竟似人家冤枉了她。

孟嘗東才知道自己真的不該管閒事的,女人眼中的小事往往會令人頭疼,所以聰明人遇見這種事早就開溜了,只可惜孟嘗東還不夠聰明,而且現在他想溜都晚了。

孟嘗東道:“你拿了他們什麼東西?”

秦可欣掏出塊黑貼牌,一揚手道:“就這個。”

孟嘗東看了苦笑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秦可欣道:“不就是個破鐵牌嗎?我看他們都很怕這個就借來玩玩了,沒想到卻一文不值。”

孟嘗東道:“破鐵牌?”

秦可欣道:“不是嗎?”

孟嘗東道:“當然不是,若你知道這是什麼你就會哭了。這是黑水令,太湖幫的最高信物。怪不得他們會派人追你了。”

秦可欣道:“你後悔了?”

孟嘗東道:“不後悔,因爲後悔也沒用了。”

秦可欣道:“看不出你還不算個太壞的混蛋。”

孟嘗東道:“只可惜他們派出來的人太不中用了。”

秦可欣擺手道:“不中用?你不會想找人打架吧?我不行的。”

孟嘗東笑道:“打架當然是免不了的,但不是現在。”

秦可欣鬆了口氣道:“哦?”

孟嘗東道:“他們會來找我們的。”“他們”當然是太湖幫。

秦可欣突然道:“我覺得我應該回去了。”

孟嘗東道:“回去?”

秦可欣道:“嗯,回家去。”

這一瞬間她突然變了,再不是那個爲了好玩而不計後果的人,也不是對人會破口大罵的人了。

孟嘗東道:“你或許真的該回去了。”

秦可欣道:“那你呢?”

孟嘗東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會的,只不過不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秦可欣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孟嘗東脫口道:“介意讓我送你嗎?”

秦可欣沒有回頭,但她頓了一下、然後點頭。

這一瞬間,他們之間突然多了點什麼,或許他們都不知道,不過,有些是不一定非要弄明白,讓它留在心裡也許更好,或許內心深處的才最真,最美。

莫天雪道:“我們還不回去嗎?”

莫天鳴道:“還不行。”

莫天雪道:“爲什麼?”

莫天鳴道:“因爲我們還走不了。”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擊落了數十顆暗器,人如寒星般飛出。等他落下,劍尖上滴下最後一滴血,然後才從樹上落下一個人。

一個死人!

莫天鳴喝道:“還不出來嗎!”

這裡看上去本沒有人,但他說完後已出現了十多個。看上去沒有並不是真的沒有。

這些人當中當然有男有女。

領頭的大漢道:“拿出來!”

莫天鳴道:“你們是強盜?”

大漢道:“不是。”

莫天鳴道:“那你們想要什麼?”

大漢道:“黑水令。”

莫天鳴動容道:“黑水令?!”

大漢道:“不錯。”

莫天鳴冷冷道:“我不是太湖幫的人,也不是簡紹明。”

大漢道:“我知道。”

莫天鳴道:“那你還問我要?”

大漢指着莫天雪道:“你問她。”

莫天鳴道:“她是我妹妹,她的事我還不知道嗎?”

大漢卻道:“你是不是男人,她是不是女人?”

莫天鳴道:“當然是了,但這有什麼關係嗎?”

大漢道:“那就對了,一男一女總不會錯吧?”

莫天鳴冷冷道:“說完了嗎?我不想再和你浪費時間。”

大漢道:“說完了,現在,交出來。”

莫天雪突然道:“沒有。”她的聲音更冷。

那女人道:“你會有的。”

說完,柳腰一措,如一團薄霧般飄向莫天雪。莫天雪沒有說話,她已拔出短劍。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仍不動。這已是禪的境界。

那女人卻是以動制靜,以快制慢。用兵貴在神速。

那女人快,不但快而且詭異,她手中的劍,不再是一柄,而是很多柄帶着呼呼的風聲前進。她的劍,已毫不給人反擊的機會,沒有破綻,更沒有迴旋的餘地。

莫天雪忽然擡起手,緩緩伸了出去。最平凡的招式,沒有變化,沒有玄機。

可是那女人卻突然停了下來。她的臉上充滿了不信和恐懼。莫天雪的劍似乎毫無變化,毫無霸氣,但她卻覺得無懈可擊,甚至比自己這一劍更完美,反使得她不得不回招自救。

莫天鳴道:“看來我們可以走了。”

那大漢道:“不行!”

“不”纔出口,他已握起雙拳,“行”字還未吐出,他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已屈起,抓向莫天鳴。

莫天鳴淡淡一笑,忽然飄身飛了出去。

那大漢一抓未中,立即雙手再次抓向莫天鳴雙肩。莫天鳴這一次不再退讓,但他沒有拔劍,而是握緊右拳迎了上去。

若論鋒利,拳不如指;但若論力道,則指不如拳。

那大漢也深知這一點,因此他已收起手指,變爲拳頭迎了上去。

這也許就是男人之間解決問題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

那女人看了莫天雪半晌,又舉起了劍。

莫天雪沒有說話。

那女人捲起一陣劍風,再次撲了上去。

她不服。她竟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她有不服。有恨。也有嫉妒。

太湖幫用人果然不凡。

用女人來對付女人,誰都不會讓着誰的,更別說讓她們向另一個女人認輸。若讓男人來對付女人,男人總有些下不了手。

因爲他們是男人。有些男人即使不如女人也不願放下男人的架子。女人很少會佩服女人的,更別說認輸。

那女人這一劍更毒辣,犀利,帶起的劍風似乎在慘嘯,在怒嚎。

莫天雪仍然緩緩的舉起了劍。

突然,她動了。比那女人更快。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敵若動,我先動。這也是禪的境界。

仍然是那一劍,但出手後卻沒人能說出它會如何變化,甚至很少有人能說出它會不會變化。

變即是不變,不變中卻又有無數種變化。

兩個人的拳頭打在一起,那大漢的臉色變了,他已聽到自己手指斷裂的聲音,然後臉上躺下了汗珠。

莫天鳴沒有再下殺手,他收回手道:“回去告訴你們幫主,我沒有黑水令。”

那大漢噶聲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莫天鳴道:“滇中點蒼莫天鳴不是欺世盜名之輩。”

那大漢動容道:“你是莫天鳴?那她是…

莫天鳴道:“我妹妹,莫天雪。”

莫天雪刺出那一劍,竟使那女人無可再進,也無可再退,她的臉變得通紅,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蘋果。

她又一次楞住了,她還是沒有出手的機會。等她感覺到那一陣刺骨的寒意,莫天雪的劍尖已指在她的脖子上。

那女人道:“我不服。”

莫天雪道:“我知道。”

那女人道:“那你爲什麼不殺了我?”

莫天雪道:“我不喜歡殺人。”

那女人道:“你會後悔的。”

莫天雪道:“我不會。”

那女人一跺腳,轉身走了。

那些大漢也已走了。

莫天鳴道:“妹妹,你的劍法又進一步了。”

莫天雪道:“是嗎?可是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莫天鳴道:“當然了,我的劍法都快趕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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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鳴道:“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命中註定你不是凡人,你生在莫家,這不是你能選擇的。”

莫天雪擡頭看了遠方,眼中露出一絲悲哀,可是到底有什麼是她能選擇的呢?

遠方如何呢?人們總在期望着遠方,卻往往不知遠方的並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孟嘗東道:“我該走了。”

秦可欣道:“是嗎,時間過得好快。那我們還會再見嗎?”

孟嘗東道:“會的。”

秦可欣道:“你若想去找我,到江西秦家去。”

孟嘗東道:“我會的。”

秦可欣幽幽道:“你沒有別的話了嗎?”

孟嘗東道:“說多了又如何,還不是徒增煩惱,讓人更加不捨而已。”

此時,兩人都沉默了。這是否就叫此時無聲勝有聲呢?

秦可欣道:“既然無論如何都要離別,爲什麼不開心一點呢?”

孟嘗東道:“是啊,總會再見的。”

秦可欣道:“我走了。”

孟嘗東道:“嗯,一路小心。”

孟嘗東醉了。

他本來不喜歡喝酒的。但他卻覺得非喝不可,而且一定要醉。所以他醉了。

他總覺得失去了什麼,他想挽回。他也想忘記。可惜有些事越想忘記卻越深刻。

他已經醉了三天。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相思催人老。

他醒來時就躺在遇到可欣的地方。

他終於大叫一聲:“可欣!”

然後他飛奔而去。

他沒有失去,他是去追尋。他從來就沒有失去過。

他累了就隨便坐下休息,不論在哪裡。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他心中也只有她。

他終於到了江西秦家。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到的竟是這樣一個地方。

他更不敢相信的是,他見到了她。在秦家。

他聽說過江西秦家,主人秦振乾,武林世家,富庶一方,僅次於龍吟莊之下,僅有太湖幫可與之匹敵。

但他更沒想到的是秦可欣竟是秦振乾之女。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在乎她,在乎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家世。

這就夠了。

他笑了,她也笑了。

她就拉着他的手走進了秦府。

他們沒有說話,但心底的話又豈是一定要說出來的?

秦振乾打量着他,道:“你叫孟嘗東?”

“是。”

“你會武功?”

“會。”

秦振乾不再說話,突然拍出一掌。

秦可欣變了臉色,一張臉通紅,卻沒有說話。

孟嘗東接下了一掌,但他再也接不住第二掌,因爲他已吐出口鮮血。他雖擋了一掌,卻沒有還擊。

還好已沒有第二掌。

秦可欣已急白了臉。

秦振乾道:“你真的喜歡欣兒?”

孟嘗東道:“是。”

秦可欣又紅了臉。

秦振乾道:“夫人,出來吧。”

秦夫人道:“我相信你真的喜歡欣兒,但你配得上我女兒嗎?”

秦可欣急道:“娘……

秦夫人道:“你不許多話。”

孟嘗東道:“我喜歡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世、地位。”

秦夫人道:“那你能給她幸福嗎?”

孟嘗東道:“能。”

秦夫人臉上現出喜色,道:“老爺,怎麼樣?”

秦振乾道:“以後的路是他們自己的,我還能說什麼呢?”又道:“我希望你遵守你的諾言,我相信你不會讓兩個老人失望,你應該懂得爲人父母的心情。”

孟嘗東道:“我懂,我會的。”

孟嘗東真的懂。此時的秦振乾,不管他多成功,也只是個老人,只是個不希望女兒受傷的老人而已。

秦振乾攜了夫人的手,緩緩向內堂走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孟嘗東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羨慕,進而是一種尊敬。

秦可欣道:“你爲什麼反而不高興呢?”

孟嘗東道:“我很敬佩他們。”

秦可欣微笑道:“不錯,我也很羨慕他們。”頓了一下。又道:“我們也可以讓別人羨慕,是嗎?”

孟嘗東道:“是嗎?”

秦可欣道:“嗯。”然後一臉幸福的看着孟嘗東。

孟嘗**然道:“你搶回來的黑水令呢?”

秦可欣道:“哦,那是假的。”

孟嘗東驚道:“假的?你怎麼知道的?”

秦可欣道:“我爹爹說的。”

孟嘗東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秦可欣道:“怎麼了?”

孟嘗東道:“不對,太湖幫裡怎麼會有假的黑水令呢?”

秦可欣終於也感到了事情的詭異。

太湖幫作爲僅能和秦家抗衡的幫派,內部管理不可能不嚴格,更不可能出現僞造黑水令的事。黑水令在太湖幫內只有幫主簡紹明可持有,它代表着幫主,令到如人到。違令者,殺無赦。令出如山,絕無悔改。

突聽秦振乾道:“嘗東,你進來。欣兒,你去陪你娘。”

孟嘗東看着秦可欣,笑道:“去吧。”

秦可欣道:“那你?”

孟嘗東道:“在你家裡我還能有事嗎?”

秦可欣看了看他,緩緩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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