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衫老者的這一掌,看似平淡,其實暗藏詭異。牟友魏並未識破端倪,還想衝上去接一掌。倒是遊開鈺覺察有異,疾速將牟友魏拉開,自己迎了上去對轟了一掌,咔嚓嚓,掌骨暴響,猶如骨折了一般,看似輕描淡寫的,內力卻猶如金戈鐵馬,力沉千鈞。在外行人的眼裡,這兩人猶如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拍了一個巴掌而已,其實暗中道道,各人自知。
遊開鈺倒退兩步,身形晃了晃才穩住,這手臂都有點發麻了,這是個什麼怪?這麼大的力氣?
黑衫老者倒退數步,腳剛剛靠到櫈子,身形一個旋轉,一腳將櫈子踢飛了起來,向遊開鈺直直的撞了過來。
遊開鈺手掌一翻,又是一掌轟出,櫈子頓時破碎,對這黑衫老者咄咄逼人的連續攻擊,遊開鈺非常費解,還是大聲說道:“不問青紅皁白,見面就打,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別管我們是什麼人?你應該考慮怎麼過得去?”黑衫老者手拿着旱菸槍,朝遊開鈺指了指。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要從這裡走,是我的自由,你攔得住嘛?”遊開鈺仔細打量這黑衫老者,見他額骨高聳,雙眼暴射着精光,也是一名道中高手,不知是在爲誰辦事?
“看小哥挺年輕的,也即將新婚燕爾。唉!可惜!人生苦短,還沒有折騰幾下,就要墜落於塵埃了,你不覺得可惜嘛?”黑衫老者長嘆一聲,不停的搖頭。
“說些什麼怪?不懂!不想讓路,你想咋樣?”遊開鈺望着那黑衫老者,疑惑不解,說些話莫名其妙的。
“好說!把你命收了,我就走!”黑衫老者兩眼無視的掃了一下,然後死死的盯着遊開鈺。
“喔嚯!你可是說要收我命的第二個人啦!好啊!還是讓我知道一下你的大名吧?我們可是無冤無仇啊?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遊開鈺淡淡的笑了笑,命是父母給的,老天爺保佑着呢,哪有這麼易容?你想收走就能收走的?
“你的名字我知道,叫什麼遊開鈺,字海青!我的大名,你未必知道?想要知道,就得記住三個字,車耀天!”黑衫老者車耀天瞄了瞄遊開鈺,不快不慢的說道:“世間渾濁,需朗朗乾坤,玉啄雕於世,入污濁而墨,遇明澤而光,猶如枯葉附大樹,才得以殘喘,反之就會枯萎滅亡!不爲我所用者,必將毀去!”
“唉!你也是個可憐蟲!只知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那你還知道良才擇妻而娶,良師擇人而傳嗎?像你這樣,一個愚忠的執行者,終究會被掛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遭人唾罵!各人滾!真浪費我的時間!”遊開鈺終於明白了,這幾人所屬某軍閥勢力的人,從目前來看,和自己處於敵對勢力,那就好辦了,留起也是禍害,下手絕不留情,必將其毀去。
一旁的牟友魏愣了愣,也明白過來,雖然目的不一樣,敵人就是敵人,忙向後面的隊員發出警訊。
車隊開始收攏,又進入防守態勢。文書欣已經站在湯歆熒車輛旁邊,手中伯格曼已經打開了保險。易沉、崔凡輝和其他隊員全部武器在手,目光注視着前方。
雖然沒有槍林彈雨,倒讓水栩謀、卓抒陽、谷萬北、付景藍等人大爲驚歎,這遊開鈺真能打啊?萬一不敵會怎麼樣?心中那份焦急、忐忑、不安,現在什麼都可以懷疑?但必須得相信遊開鈺,不然大家的性命都難保啊?
對於雲集村的人來說,大家出門都比較高興,這樣的事情可從來沒有遇到過,也沒有見過遊開鈺真正能打得過人?對遊開鈺能不能化解危難?大家一邊着急,一邊又有幾分期盼!
“真不識好歹!我覺得也是浪費時間,本想給你留點空隙告個別,你卻要急着去閻王殿報道!罷了罷了,我就成全你又如何?”黑衫老者車耀天舉起旱菸槍,猛吸了幾口,張嘴一噴,一股濃煙朝遊開鈺罩去。
這樣的攻擊方式,遊開鈺也沒有見過,但是,還是覺得非常詭異,煙味異常腥辣,令人作嘔,連忙閉氣,又在自己穴位上戳了兩下,呼呼兩掌,將煙霧驅散。
黑衫老者車耀天一口濃煙噴出後,後背一躬,身形疾速躍起,伸出那乾瘦的枯掌,掌力外吐,將遊開鈺置於手掌之下。
讓遊開鈺還有一點不解是,對方爲什麼沒有安排槍手?如果安排槍手,豈不更快些,還精準些,何必還來一掌一腳的對轟?不過真安排槍手的話,也肯定會被自己的隊員發覺,被清理掉,正因爲沒有武器裝備,才蒙過隊員的眼睛,在官道上和車隊相遇。
遊開鈺見頭頂上已是掌影一片,忙身形疾錯,移形換影,夙願掌,八成功力,稍微有所保留,左逍遙,右朝陽,氣沉丹田,右手反旋纏絲,左手下沉扭轉,橫跨一步,腰部微沉,雙掌環繞前胸三百六,手臂微擡,化成萬千神力,一掌朝那黑衫老者打去。
“嘭”的一聲,兩人硬生生的對了一下,緊接着遊開鈺的第二掌又到,黑衫老者一口血箭噴出,身形已經倒飛數丈。
遊開鈺已經愣在當場,氣血翻涌,兩臂發麻,本想追擊兩步,豪不留情的將其斃於掌下,何奈兩腿如注千斤,邁不開半步。高手,真正的高手,不然對方敢如此傲慢!
黑衫老者車耀天跌落在地上,哇啦哇啦的吐了幾口血後,用手撐了撐,俱然沒有站得起來。
三名黑衣隨從見事不妙,一人上去把車耀天背在背上,叫了一聲“撤退!”
幾人撒腿狂遄,瞬息不見了蹤跡,空氣中還彌留在車耀天的聲音:“遊開鈺,我不會放過你的!”
遊開鈺怔怔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大腦空洞的望着遠方。
“遊少,你沒事吧?”崔凡輝和牟友魏疾遄而至,幾乎同聲喊道。
“我沒事!”遊開鈺回過神來,向他們擺了擺手。
更讓水栩謀、卓抒陽、谷萬北、付景藍等人感到吃驚的是,遊開鈺俱然還一掌退敵,把對方打得口吐鮮血。幾人面面相覷,太多的不可思議,也不可能是碰巧成拙?大家都看在眼裡,還是要講實力的,一時心中百轉千回,久久不能平靜。
“海青!”湯歆熒也急急的趕過來,把遊開鈺上上下下看了個仔細,見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還好!這人一把年紀了,肝火還這麼大,沒說幾句話就開打?還好還好!謝謝菩薩保佑!海青好好的,沒有損傷,走吧!不要讓大家等久了!”
“嗯!我們走!”遊開鈺催動內力循環了兩圈後,纔將僵硬的關節疏通,原地來回的走了兩步,見無恙,拉着湯歆熒嘻嘻一笑,又對他們說道:“刀仔,牟友魏,通知大家,出發!”
車隊繼續前進,沒有多久,就和暗中警戒的五名隊員碰面了,遊開鈺安排他們接應一下,後面清剿土匪的十名隊員,剩下的路程還算順利,到了鬆州碼頭,“雲豹”莊歸雲、“山鷹”盛永極、“月兒”晏本娟他們,已經在小火輪上面等候多時了,見遊開鈺他們如期到達,大喜,盛永極老遠就叫道:“到了!遊少他們到了!”
大家下了馬車,陸陸續續的開始登船了。
遊開鈺給每位車伕打發了一份豐厚的賞金,車伕們都興高采烈地離去,有的可能在鬆州停留一宿,攬點順路回去的活,或者等等,看被塌方堵塞的官道,是否疏通了?這樣回去方便些。不過這些,都與遊開鈺他們沒啥關係了。
小火輪是預先定了的,除了輪機組幾人,就沒有外人了。將大家安排妥當後,等了一個時辰左右,那五名隊員和去雞冠嶺清剿殘匪的十名隊員纔回來,一個二個滿頭大汗的,爲了節約時間,這肯定又是不要命的強行軍,好在都能安全回來,已經非常幸運了。
小火輪一聲長鳴,突突突的起航了。
河水東流,輪船西行,巴山道,時時盼客歸。遊開鈺站在船舷上,心情又是另外一番暢想,對黑衣老者車耀天的事暫擱一邊。
“海青!這小火輪晚上還要航行嗎?”湯歆熒站在身邊,輕聲的問道。
“這小火輪一般晚上不航行,不過,有時也可以航行,就是風險大些,晚上視野差,能見度有限,河牀暗礁密佈,要有經驗豐富的老舵手掌舵,還是可以航行的。”遊開鈺促促的說道,回去是逆行,速度要慢得多。
“這一路過來,事情還真不少,我想船上應該安全多了吧?”湯歆熒看了一眼遊開鈺,又把目光飄向遠處的江岸,一首李煜的幾句詩,從她的小嘴巴里輕輕念出:“浩浪侵愁光盪漾,亂山凝恨色高低。君馳檜楫情何極,我憑闌干日向西。”
“船上沒有外人,當然安全多了。回到船艙去吧,外面風大!”遊開鈺笑了笑,望着身邊的湯歆熒,心情愜意的說道:“李煜的詩,愁緒多,不合適宜!”
“嗯!”湯歆熒回眸一笑,萬千風情,一抹溫柔,任憑江風颼颼,鬢髮亂撩。
一天過後,小火輪終於停靠在康寧縣城的羊角堡碼頭,“軍師”莊邵峰早已經安排人手在這裡候着了。
在康寧縣城稍作停留,同“宰相”戈衛銘和“軍師”莊邵峰他們碰了個頭,作一番交待和安排,今年每個成員的大洋肯定是少不了的,這也是一年的盼頭啊!在外作戰負了傷的,每人還要另外加發大洋!
戈衛銘一到康寧縣城,就提前把消息通知了東方睿一家子人。東方睿一家人在康寧縣城購置了房產,簡出素作,非常低調的,這次一家大小,也跟隨遊開鈺前往雙龍場。
牟友魏率領的二十名隊員,到了康寧縣城,就開始休整了,剩下的路程,就由易沉、崔凡輝、文書欣他們照看了,不過,這後面的風險也相對較低。
送親隊伍稍微休息了一個時辰後,就開始向雙龍場出發了。
一路的旅途顛簸,這也算不了什麼?離家鄉的腳步,也就越來越近了。遊開鈺望着拓寬的路面,非常興奮,馬車行駛起來也平穩了許多,不由得暗暗叫好:“老周、老丁、開揚,不錯,乾的漂亮!”
快到新市口的時候,遠處隱隱傳來隆隆的槍炮聲,瞧這架勢還不小。
“刀仔!刀仔!”遊開鈺大聲喊道,馬車也慢了下來。
“遊少!什麼事?”崔凡輝聽到叫聲,趕緊從馬車上遄了下來,三步並一步的來到遊開鈺面前。
“這地方,何來槍炮聲?你去打探一下,注意安全?”遊開鈺也覺得奇怪,這地方往北,可到墊縣、梁山,沒有什麼部隊在此駐紮啊?怎麼會有人動槍動炮的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