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六姑娘醒了,我就告訴她。”李子也沒傻透,頓時明白過來,也是多了個心眼沒去打聽早上的事有何進展。
李子一想到左靈茵今晚就要與自己的心上人那個……心裡總不是個滋味,讓陳芝侍候茶水,自己找一偏僻角落窩着。
約一個時辰後,黃鶴就來了,血性男兒端的是神采飛揚,豪爽大氣。他才進院子,一直站在門後張望的左靈茵就發現了他,連忙躲入寢室中,搬了張小杌子坐着。
陳芝連忙上前屈膝行禮,說六姑娘還睡着。
黃鶴擺擺手說他到小亭子裡等着,待齊青玉醒了再說。
裡頭的左靈茵雖然心急如焚,盼望能早日把婚事定下,可也不忍心吵醒齊青玉。
小人兒眼底烏黑浮腫,顯然就是睡眠不好所致。
可是左靈茵又怕黃鶴會等得不耐煩走掉,誰知道黃鶴一等就是半個時辰,透過窗臺望去,竟是沒有一點煩躁之色。她越發喜歡了。
一會兒後,齊青玉疑是睡飽了,張嘴就喊芹。芹是誰,左靈茵不曉得,但是有雙手摸着門要開了,她連忙跑回寢室內。
齊青玉惺忪的眼兒直勾勾地瞅着左靈茵好一會兒,才幡然醒起今天的事來,心想她究竟睡了多久,有沒有錯過正事?
小手沒閒着,利索地捉起衣裳準備穿上,陳芝卻來了,端着一盆熱水,笑道:“六姑娘。奴婢來了。你先洗漱吧?”
齊青玉每次午睡起來,總要洗漱一番,陳芝做得周到,她心裡也是歡喜。待收拾好儀容後,齊青玉差陳芝去請黃鶴,又問左靈茵:“大小姐,你在這裡等好嗎?”
左靈茵滿懷希望,雖然興奮難當,但再三表明自己絕對不會搗亂。
黃鶴雖然性格粗放不羈,但也是心胸寬廣、品性直爽。對於答應了齊青玉的事。是事事辦得妥當,卻從不問齊青玉與左家神神秘秘的是要做哪門子買賣。
如今進了小廳落座,首先就是喝了盅茶,纔將史慶早上到府衙之事娓娓道來。
齊青玉本來想阻止她。因爲左靈茵在裡面。
轉念一想。若是事成。就是黃鶴的妻子了,並沒什麼需要遮掩的,才罷了。
黃鶴說史慶充當齊青玉的管家。在公堂上與前來鬧事的人一一對質,那是口燦蓮花、脣如槍舌如劍無人能敵。就連知府老爺也打起了史慶的主意。
最後史慶針對鬧事者死揪不放的“殺人”之事做出反擊,將領頭人樑某趁其不備,取人性命嫁禍於齊家的真相說了出來。
史慶當時其實就潛伏在華園四周,緊緊地注視着庭園中所發生的一切。所以他能將樑某怎麼殺的人,從哪個方位下手,用了幾分力道,擊中何處以致那人斃命的經過都說了出來。
知府老爺原就有陳衙差的信,知道華園裡住的人與左夫人有來往,不論關係深淺,總是熟人。最後知府老爺根據仵作的驗屍報告,英明神武地判了領頭人糾污合之衆尋釁滋事,誣陷好人且殺人栽髒,判斬監侯。
齊青玉高興地甩着兩條小肥腿,眉目盡是欣喜與鼓舞,“我要請史慶大老爺吃酒。”若此事要她出面處理,雖然能好,但也得費些周章,誰知道史慶一會兒就處置好了,如何能叫她不感激。
“他給咱辦事去了,近日各地送來的密件太多,咱要配合你辦事,就讓他去彙總。朱度還沒回來,聽小本說是因你的事有了頭緒,北上去了。”
黃鶴又是一口氣不頓說了好些事,齊青玉心裡快速地消化着,面上卻裝糊塗,“那等他有空再請唄。”
“你有什麼好酒?”
“我有銀子,什麼好酒都能買到。”
“咱不信。”
“你要喝什麼酒?”
黃鶴涎着臉道:“醉蓬萊!”這是烈酒,傳聞任你酒量再好,飲此酒也是一斛即醉。更奇的是醉後能有奇遇,所謂遊仙苑、覽仙山,觀天上美景。
黃鶴最想看看天上的仙子長何模樣了。
這酒齊青玉恰好識得。雖然上一世從來沒到過建鄴,但聽聞過這醉蓬萊,就是建鄴一個隱姓埋名的老頭子釀的。劉夙當年提過,齊青玉雖然無心裝載,但記憶力驚人的她,總是能回想起來。
“喝得,等左府的事情辦好了,我就去給黃公子尋這酒。”
黃鶴纔不管自己在跟誰說話,一聽喝得,便是雙眼放光,頻頻點頭,忽而追問:“你在左府要辦什麼事?”
“除了簪釵步搖,還能做什麼。”齊青玉瞪了黃鶴一眼,要不是知道他是什麼性情,就會以爲他是旁敲側擊,想知道她的秘密了。
可是齊青玉自知,自己在他們那兒,除了已經經歷過一世外,根本毫無秘密可言。
總是有些不自在,但想及人家都是好意,心還是舒服的。
“咳,”黃鶴蜜色的臉突然有些紅,像面前有堆火在烘烤着似的,眼睛左一下右一下地晃動着。“昨日六姑娘說的事,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我與左大小姐說好了。”齊青玉也有些興奮,畢竟上一世從來沒做過媒人,自己到死還是清白之身;雖喝過別人的喜酒,可是沒鬧過別人的洞房。
對於男女之事,雖然也有聽聞,但多少還是有些好奇。
屏風裡面坐着的左靈茵雖是滿腹疑惑,但聽到這裡,也是屏神靜氣,一顆心如小鹿亂撞,唯恐變卦。
“她真的要出來與咱私下會面?”黃鶴有些驚訝,“哎呀,他們左家的閨女果然不守婦道。”
齊青玉一聽,差點吐血了,驚恐地趴下偷眼盯着屏風那邊。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可是她的心很慌。左靈茵自視甚高,又是名門貴女,居然被心上人說成不守婦道,多下作的評價。
這樣的羞辱是拿針扎人的心窩子,痛了還不見血。還是她的拙計作踐了左靈茵?
若是婚事黃了,左靈茵會不會直接掐死她?
齊青玉忽地一顫,汗毛倒豎。
“若不是爲你,她高高在上的等着功勳世家使八乘大轎來擡的貴女,如何至此。”齊青玉小心翼翼地措辭,此話一出,居然也酸了鼻子,眼眶熱熱的。
男人,就是自以爲是。
黃鶴倏地愣住,似乎也被齊青玉的話擊中了心窩子,微微垂首默不作聲。
“嚶……嚶……”突然就聽到寢室裡面傳來啜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