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沒有喝酒,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刀已經握在手中,殺氣很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
“因爲你變了所以我來了。”
何一忽然覺得有些冷,他竟然在一個人身上感覺到了冷。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怎麼會是這樣?以前那些看着自己的人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感覺?
“我怎麼會變?”
沈風道:“一個殺手突然要作大夫,你說這是不是變了。”
何一道:“我確實變了,但我手裡依然有刀。”
沈風道:“不止人變了,刀也變了。以前人會有殺氣,刀上有血漬,現在刀上沒有血,人也沒了殺氣。”
何一承認他的話。
沈風又道:“你現在的狀態能面對大力王?”
何一道:“能,而且還會砍下他的人頭。”
沈風道:“我現在忍不住想和你比試下刀法。我怕你上了騰龍山莊再也下不來。”
何一道:“怎麼比?”
沈風道:“擡起你的刀。”
刀在手上,何一擡起了刀,原來這柄刀真的很重,當它沾滿血的時候是不是更重?
沈風的手沒動,刀沒動連呼吸都很輕很輕,他站在那裡就像與空氣融爲一體。
兩個人對視着,就這樣無聲的對視着。
何一忍不住道:“你爲什麼不拔刀?”
拔刀兩字還沒說出口,一個人影已經衝到了何一身後。
“對付你我根本不用拔刀。現在你也不配讓我出刀。”
沈風走了,帶着那柄漆黑的刀走了,何一甚至沒看見那刀是什麼樣。
他放下手裡鋥亮的刀,跪在了地上。原來他敗的更徹底,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從小就是。
沒有親人,沒有童年,沒有快樂。當他快樂的時候那個人死了,當他即將找到幸福的時候,他敗在了自己引以爲傲的刀法上,好像這麼多年他就沒有成功過,他現在想找個人趴在她懷中好好哭一場,傾訴自己的心聲,傾訴這麼多年所經歷的不幸和痛苦。
他是個浪子,一個死在江湖上卻沒人會爲他掉一滴眼淚的浪子。不幸和痛苦只能壓在心裡,沒人會聽他的訴說,最好的訴說者就是他自己,只有自己纔是最信任的人。
當何一站起來時天色已近傍晚。他發誓一定要做完這件事,然後扔掉這柄刀,穿上乾淨的新衣守在上官玲兒身邊不離不棄,營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他又有了一種找回自信的信念。是牽掛所帶來的信念,他也相信自己一定會走完這段痛苦的路,然後和自己親愛的人共度餘生。
大年初一。
宜:做竈。
忌:遠行。
這個歡樂的日子並沒有多少歡樂,甚至有些陰沉。
天色陰沉,人心陰沉就連烏鴉的叫聲都是悽慘沙啞的。
少林,峨眉,武當,崑崙,崆峒,青蒼門,天香閣七大派都已匯聚騰龍山莊。
他們低沉着好像是一羣惡狼。除了粗重的喘息聲就是流散在空氣裡的殺氣和怨毒。
七大派來的前一天就已商量好對策,不論如何也要除去大力王這顆毒瘤。
騰龍山莊的大門敞開着,裡面是一塊很長的紅地毯。
當他們走過地毯時推開了前面的一扇門。
一條黝黑的長廊,長廊最裡面透出一點光亮。那是一個九層臺階的平臺,平臺上一個座椅,金黃色的座椅,兩邊扶手是兩個龍頭。
一個風乾的老人正穩穩當當坐在那裡,周圍連一個傭人都沒有。好像他已經坐在那椅子上很多年了,他看起來有些孤獨。
這難道就是大力王嗎?
他確實是大力王,威嚴,智慧,武功都不是別人能挑戰的大力王,一個江湖上最可怕的傳說。
七大派眼前就面對着這個老人。
好像他們並沒有感覺到威嚴,更沒感覺到可怕,反而有些譏誚。
這樣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可怕?一定是江湖上誇大其詞了。
大力王忽然道:“既然來了爲什麼不進來坐?”他的聲音似乎很祥和。
崑崙掌門羅如火道:“如果有刀我們進去豈不是送死?”
他說完話裡面竟亮堂起來。
長廊裡擺滿了方桌,桌上滿當當的酒菜。
他們猶豫片刻還是進來了。
三百七十二個座位不多也不少,正好是七大派所有的來人。
大力王道:“路途遙遠想必你們也累了,桌上酒菜齊全不妨多吃些”
崆峒掌門“十拳三老”道:“確實很累。那我們就多吃點,吃的飽飽的,吃的長滿了力氣。”
有人請客喝酒吃肉這是好事兒,今天又是初一他們怎麼能和自己肚子過不去呢。
狠狠的吃,狠狠的喝。這些人都在吃,而且是挑好的吃,挑好的喝。就連少林來的和尚今天也開了葷戒,這頓飯吃的實在是太好了。
沒人說話,沒人碰杯,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三百七十二個人吃的很快,也很乾淨。盤子空了,罈子空了就連桌子凳子也吃成了碎片。
這種怒火很快就壓制不住躥出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