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沒有問爲什麼。他知道有些執着人的眼中是容不得失敗的。一個人練了二十年劍道,卻在一招間被破解,這對他的打擊無疑很大,這種尊嚴上的打擊甚至超出了自己的性命。何一在想,“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像他一般吧。”
叫花子落魄的更像個叫花子。他要走,因爲他的心釋然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他突然發現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直壓在心底,也許他已經知道他一定會輸在“劍法”上的。所以他發自內心的大笑着,眼睛裡卻滿含淚水,原來這二十年他不過想求一敗,可又敗的如此徹底。
他還會不會拾起手中的劍誰也不知道。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下次用劍的時候一定會比現在更快。
“你就是蕭合?”何一在問。
叫花子走出了很遠,甚至沒有回頭,聲音傳來:“我很早就改名了,我叫蕭離別。”
冷風襲來,乾澀刺骨。
“他什麼時候改名蕭離別了?”
孫萬財佝僂着身子,那雙陰翳的眼睛變得渙散不少,他雙手裹了裹裘皮外衣。
“去年八月十五”
何一的心彷彿也和這天氣一般,瞬間變得冰冷無比。清風客棧的蕭合根本就不是蕭合,蕭合已經換名字了叫蕭離別。那麼清風客棧那個蕭合又會是誰?
蠍子王在哪裡?
大力王又在哪裡?
沈風呢?他說過也來的,可是又在哪裡?
他實在不明白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陰謀。他想起柳心月的一句話,大力王的可怕絕不會這麼簡單。
孫萬財居然笑了。“你在想什麼?”
何一道:“我在想你又是誰?”
“我當然是孫萬財了。看來你很少來長安城不然一定不會沒聽說過我的。”
“江湖上突然間出現個最有錢的人?”
“你不也是江湖起上突然間變成刀法最快的人。”孫萬財反問。
“我想不通你爲什麼和他在一起。”何一道。
他當然是蕭離別。
“一個最有錢的人當然會認識很多人,這沒什麼奇怪的。”孫萬財道。
何一道:“你又怎麼知道金蠶甲一定在我身上?”
孫萬財道:“你肯定想不到這個消息是我說出去的。”
何一低沉着,像個隨時會爆發的獅子,他甚至擡起了刀。“爲什麼要害我?”
孫萬財道:“因爲有個人給了我很多金子,這麼好的賺錢機會我怎麼能放過呢?要不然我怎麼能成爲江湖上最有錢的人。”
“你的命難道沒有金子值錢?”
“只要有人出的起價命賣了又何妨?”
“看來你是有命賺錢沒命花錢。”
孫萬財擡起了手,“你看到這金手套了嗎?這可是我在西域買回來的,據說能讓我的手永遠保持活力。我最害怕手不好用了,既不能拿錢,又不能花錢,所以一定要保養好它。只要有手就一定能把錢花出去的。”
“沒了命你還怎麼花。”
“我正是疏忽了這一點。沒想到你的刀已成了傳奇。所以我將賺來的錢給了蕭離別,讓他殺了你。”孫萬財道。
“讓他殺了我,然後再放出消息金蠶甲被蕭離別拿走,再僱人將蕭離別殺了拿回那些錢?”
孫萬財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照你這麼說我豈不是一直在做賠本買賣?不但賠本而且還得罪很多人,這買賣我可不願意做。”
“你當然願意做,你背後那個人說不定也是這樣想的。只花了一筆錢卻買到無數條人命。”
“你說的倒是個好辦法,也許我真該通知他一聲的。”孫萬財在思考。
何一的刀擡起,又放下,他猶豫着該不該殺了孫萬財。一切似乎都要明朗了,可到底是誰要孫萬財這麼做的呢?
難道是大力王?
大力王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你在猶豫。”孫萬財又笑了。
何一眼睛緊緊盯着他。你要知道有時一頭雄獅對一隻刺蝟是根本沒有辦法的,雄獅一定恨不得剝光了刺蝟的外皮,然後狠狠吞了它。
“你想知道我身後那個人?”
“你要怎麼才肯說。”
“當然是錢了,只要你給的比他多,我不介意告訴你的。”
“我沒有錢。”
“那我就沒辦法了。”
孫萬財也走了,他搖着頭不停嘆氣,好像沒有買賣做他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