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天氣冷的要命,雲層壓得很低,好像要下雨,可是沒有雷聲。狂風吹起,枝條嘶吼,淒涼蕭索。
人心已不在冷,而是凍成了冰霜。
白雪覆蓋了長安城,也覆蓋了冷月湖。
冷月湖沒有冷月,只有一壺熱酒,和一個漁翁。酒是陳年西鳳窖酒,漁翁是個身披斗篷的人。
漁翁坐在竹凳上愜意的看着天地間通明的雪白不住點頭,一個人,一壺酒,看起來有些孤獨寂寞。
湖面有個冰洞,洞上是個魚竿,一頭在水裡,一頭在他手裡。
漁翁撐起魚竿,一條大魚已經上鉤了,並且釣上了岸。
他似乎並不滿意,將魚又放回了水裡,然後在火爐上拿起熱好的酒,“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才舒服的喘了口氣。
漁翁突然開口道:“你終於來了。”
“你知道我要來?”
漁翁道:“孫萬財失蹤了。萬金閣二十個高手全部被殺。”
“這就是你知道我要來的理由?”
漁翁已經放下魚竿:“因爲孫萬財失蹤前是和我在一起的,所以他失蹤了你一定會來找我。”
“你以爲我找你是什麼事?”
漁翁喝口酒,緩緩道:“找到孫萬財然後殺了他。”
“正好相反,我是要救他。”
“什麼?”漁翁已經回過頭,身後的人正是何一。
何一道:“你不用劍了?”
“用,只不過不用劍法了。”
“爲什麼?”
“因爲劍法是很繁瑣的東西,會浪費我很多時間。”
“所以呢?”
“所以我只用劍,一招殺人的劍。”
“逍遙劍法豈不是要失傳?”
“並沒有失傳,而是改了招數變成了殺人劍法。”
“好好好。”
“確實是好。”
漁翁正是蕭離別。他手中的魚竿,已經化成一柄厲劍,喘息間到了何一胸前。
“你爲什麼不躲?”
何一道:“你並沒有真的要殺我。”
蕭離別黯然道:“你不躲是因爲我的劍中沒有殺氣。所以我的劍法還是不如你的刀法。”
何一道:“這不是劍,是魚竿。只有魚才能感到殺氣,而我不是魚,所以我不會躲。”
“都說你是個痛苦的人,可我卻知道你是個有趣的人。”蕭離別開心的笑了,他實在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經歷了什麼,能讓他改變如此之大。
何一道:“如果你是個沒有童年的人,你會有趣嗎?”
蕭離別道:“沒有童年的人一定很痛苦,可你至少要學會坦然一點。有時微笑很簡單,只需嘴角稍稍揚起。”
起風了。
刺骨的寒風。
天地間本就雪白,起風時居然連眼前的人都已看不清。
淒涼的人,痛苦的心。
何一不知道這種感覺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蕭離別像變了個人,冷冷道:“人是你殺的?”
何一道:“不是。”
“你以爲我會信?昨天這個消息就已經傳到了江湖上。”
何一道:“死的人我看了,是飛刀致命的。我不用飛刀。”
蕭離別道:“昨天我也去看了屍體,她們脖子上明明是刀傷。”
“刀傷?”何一驚道。
“確實是刀傷,非常快的刀。”
“現在屍體在哪?”
“義莊。”
義莊就在長安城外十里遠的柏樹林內,是專門放置無人認領的屍體的。
這裡除了棺材,就是白色的帆布。
二十一口紅色的棺材。
蕭離別道:“你知道這死去的二十個少女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
“是峨眉派弟子。”
何一道:“峨眉派?她們和孫萬財是什麼關係?”
蕭離別道:“她們和孫萬財倒是沒關係,而是孫萬財與峨眉掌門有些關係。”
何一道:“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她們是在保護孫萬財。”
蕭離別道:“確實如此。”
棺材蓋已經掀開。
蕭離別驚訝道:“屍體呢?”
所有棺材裡都沒有屍體,難道屍體長翅膀飛了?
何一道:“你什麼時候看到的屍體?”
蕭離別道:“昨天上午。”
何一道:“誰告訴你的。”
蕭離別道:“長安城都已傳開了,我當然是自己來的。”
何一道:“死了二十個人,怎麼有二十一口棺材。”
蕭離別道:“這一定是事先準備好的。但兇手沒想到只殺了二十個人。”
何一道:“你還在懷疑我?”
蕭離別面色凝重:“你不可能會將二十具屍體送來又弄走的。你沒理由這麼做。可到底是誰做的呢?”
當何一離開萬金閣的時候正是早上,蕭離別看到屍體的時候是上午。也就說何一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人將屍體送到了義莊,並且在長安城散播消息,說是何一殺了人,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嫁禍給何一。
何一當然明白其中緣由,可他不明白這個人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呢?憑他的直覺,背後的兇手一定是個絕頂高手。而且不止一個,因爲一個人是不能在短短時間內將二十具屍體運送到十里外的義莊的。
氣氛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