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香格里拉地底勇者墓穴
香格里拉的地底洞窟,無限深邃的黑暗甬道,是千萬年來被稱爲“勇者墓穴”的絕地。
在過去的歷史紀錄上,曾經有勇者爲了與邪惡力量作戰,進入這座由太古神明所設置的特殊訓練所,在經過千百次險死還生的僥倖戰鬥後,獲得了神明賜予的偉大力量,戰勝恐怖的邪惡勢力。
無數的詩歌故事中,這樣的記載屢見不鮮,吟遊詩人與說書人總喜歡反覆重提這樣精采橋段,敘述勇者如何在洞窟中冒險犯難,過關斬將,最後通過神明的考驗,獲得天賜力量與寶物,但人們往往忽略掉,那些同樣有心捨身救世,卻因爲學藝不精或運氣不好,慘死在試煉洞窟裡的無名英雄。
除此之外,儘管試煉洞窟之名成爲冒險故事中的熱門題材,但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那些傳說中的洞窟當真存在,其中最具規模的一座,就是香格里拉正下方的“勇者墓穴”地窟。
截至前幾天爲止,人類與風之大陸上的其他生命,只分別創下過“一百零八層,史上抵達最深樓層”紀錄、“史上洞窟內生存時間最久”紀錄、“史上最短時間抵達一百零八層”紀錄,但卻從來沒有人能夠無畏直進,朝一百零八層以後的地底世界深入,嘗試探索那無盡無邊的地下,到底有沒有底部?是筆直深入地心?或是通往另一個幽冥世界?
這個看似不可能達成的紀錄,終於在日前被人完成。寫下這個史上新紀錄的,是一名雪特人,雷因斯?蒂倫王國的左大丞相──天地有雪。
孤身一人,能夠達成這個紀錄,除了雪特人本身確實有點真才實學,最主要的理由,是他遭逢奇遇,得到了曠世奇珍《創世紀之書》,憑着卷軸內的諸多神異技巧,化險爲夷,最後更直接穿越時空,被傳送到最深的地底,見到了這座洞窟最深處的秘密。
假如過去枉死於此的英雄們目睹此事,一定會憤怒地大叫不公平,斥責雪特人作弊。不過,打算作弊的不只有雪一個,在有雪離開這座地窟後,正有人循着他先前的軌跡,迅速朝地底深入突破。
由於天地元氣劇烈變動,“勇者墓穴”地窟正處於數千萬年來前所未有的情形,本來應該遍佈於整條道路上的萬千奇形妖獸,現在幾乎都消失無蹤,讓這名不速之客得以全速前進,用高速身法在地底世界飛馳,沒幾下功夫就突破了之前人類所能闖至的最深紀錄──地下的第一百零八層。
然而,能夠締造出這個成績,並不只是因爲他的好運與僥倖,他本身的武功卓絕也是理由之一,雖然不敢誇稱是史上闖洞窟者當中武功最強的,但如果說名列前五名之內,無論是生者與死者都不會有人反對。
寫下這個漂亮成績的人,是前花字世家的當家主──花天邪。本來就令當世各天位武者不敢掉以輕心的他,在中都皇城一戰中又逢異遇,被天草四郎將本身的殘餘力量、精氣、畢生武學經驗與回憶,全數轉移贈予至體內,整個人的氣質大變,力量更增長至一個不可思議的新境界。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實力到什麼程度,也沒有人知道他現在腦袋裡在想什麼,就連與他同一陣線的幾名魔界兇徒,都弄不清楚他爲何挑在這種危險時候直闖地窟深處。
衆所周知,石崇已經在地窟之內埋下了魔界的超級爆裂物“黑核晶”,如果這些東西連鎖爆炸,足以把香格里拉城炸上天去,而被爆炸威力波及,即使是強天位武者也保不住性命,花天邪等若在全沒必要的情形下,進行一場生死賭賽。
(這座洞窟的底部究竟在哪裡?已經突破了第兩百層,感覺仍是無邊無際,底部會落在哪裡?第一千層?第兩千層?能夠回答世間一切問題的萬物之源,究竟在哪裡?)
當所有天位武者爲了各自的原則、理想、權力,在地面上拼得你死我活時,花天邪卻孤身一人在地底下賭命前進,之前他從某個管道得知這地窟底部存在着“萬物之源”,是一切生命誕生的起源,也是一切死者旅程的終點,能夠解答世上所有的問題,而這也就是他現在的目標。
(時間不多了,黑核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周公瑾也不會一直飛在半空不做事,我必須要在其中一方行動之前抵達才行……)
縱然抵達洞窟之底,事情也沒有就此結束,因爲從洞底折返地面,需要花上同樣的時間,再加上急速飛離香格里拉,整個時間總和計算,那不只是賭命的行動,根本就是輸面甚高的賭命行動。
但花天邪卻似乎無視於這一點,所有的思考集中在抵達地底一事,彷彿只要能在黑核晶爆炸之前抵達,弄明白心頭的那個困惑,即使沒機會回到地面,那也無關緊要。
可是,突破兩百層之後,攔阻在他面前的就不只是時間關卡,也包括了實質的阻礙者:幾頭模樣猙獰的蟲形巨獸。
“終於出現了嗎?一直拖延到兩百層之後才現身,這個動作未免太慢了。”
時間緊迫,花天邪並沒有悠閒地等待敵人攻來,而是主動飆飛過去,一下子就閃形到幾頭巨獸之間,左右兩掌分別揮出,印在兩頭巨獸的堅硬甲殼上。
沒有見血,沒有慘嚎,兩頭二十多尺長的巨型蟲獸,突然之間就像是被冰封一樣,動也不動地停在原處,彷彿體內所有的生機都爲之斷絕;直至片刻之後,異樣的變化纔在它們身體表面出現。
無比堅硬的甲殼,開始出現細小的破裂紋路,一片又一片地剝落下來,當這樣的剝落過程迅速加快,二十多尺長的巨獸身軀,剎時間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就像是一具在沙漠中歷經千萬年歲月的古老石像,冉冉地化爲一陣陣塵沙,紛飛飄散。
黑暗的深邃地底,飄揚着黃色的飛沙,當沙塵緩飄墜地,就在原處堆疊起了兩座不大不小的沙丘,形成了一幕怪異絕倫的景象。
“人還土,土還沙,沙還虛無,是謂滅絕,看來我修爲仍有瑕疵,沒能將滅絕神功練到頂峰境界……也難怪,畢竟只是天魔功的仿冒品,會比不上正版也是應該的。”
花天邪所修練的滅絕神功,是昔日“武霸”忽必烈模擬想像天魔功而創,雖然同樣具有吸蝕物體精血的作用,卻不如天魔功那樣能將吸來的能量化爲己用、助長修爲,而且也不同天魔功獨特的“腐蝕”作用,是另闢一格的“風化”效果,化天地萬物爲渺渺塵沙。
修練者自嘲尚未完成化萬物爲虛無的最終境界,但即使是創出滅絕神功的忽必烈,本身也沒有修練完成,只能憑空想像創造功訣,另外一方面,聽着他自嘲語句的“聽衆”,可沒有那麼好的興致等他說完,馬上發動第二波攻勢。
無視也無懼於兩頭巨獸同類的死亡,剩下的幾頭巨獸遵從本能驅使,勇悍地向入侵者攻擊,嘗試將他撕殺吞噬。剛纔花天邪的兩掌印在巨獸身上,需要時間傳遞內力,手不能放開,這次好幾頭巨獸同時攻擊,而他卻只有兩隻手……
巨獸的行動遲緩,如果使用高速身法跳躍挪移,花天邪可以彌補劣勢,但一陣奇異的嗡嗡聲響迅速靠近,閃着火焰紅光的血蜂羣由黑暗中飛出,填補了巨獸衝擊之間的空隙,如果要用高速身法騰挪閃躲,這些要命的小東西會成爲最大障礙。
不過,在血蜂羣的嗡嗡鳴翼、巨獸的震耳咆吼聲中,馬上又多了第三個聲音,聲音不大,但那兩種巨大聲響卻無法將之掩蓋。
“那摩婆薩哆,那摩婆伽。摩罰特多。怛侄他那囉謹墀。地唎瑟尼那。婆夜摩那。娑婆訶……”
奇異的誦經聲,在現今的世界已經沒人懂得其中意思,這些不具意識的蟲獸更不可能明白,它們只看見本來漆黑的前方,忽然揚起了滿天風沙,瘋狂飛卷,成了一道無形卻有實質的障壁。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
蟲獸持續地往前進,筆直進入了黃沙所形成的障壁,隱約看見在黃沙飛卷的盡頭,一個盤膝而坐的合掌人形。但有些事情是它們視角所看不見的,尤其是它們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在進入黃沙障壁後,迅速失去知覺、水分,從外表整個剝落風化的情形。
不足片刻,當巨獸與血蜂羣能夠靠近到誦經人一尺範圍內,它們的身形立刻消失不見,不管是二十多尺長的巨軀,還是小指頭大的蜂體,全都點滴無存,只剩下遍地黃沙。
“那囉謹墀,皤伽囉耶。娑婆訶。摩婆利,勝羯囉夜。娑婆訶……”
誦經聲仍然未停,傳承自武煉的梵門心法,讓花天邪在至靜禪境中找出了某個軌跡,發現到這些獸獸被殲滅後,整個生命的能量回歸流向何處,而這就是他等待許久的訊息。
“度盧度盧,罰闍耶帝。摩訶罰闍耶帝……”
在突然停住的誦經聲中,花天邪整個身體化爲一道黑色光芒,消失在漆黑的地窟之中。
在金鰲島出現於香格里拉上空後不久,整個香格里拉就被完全封鎖,裡面的市民無法逃出來,即使千辛萬苦離開城門,也會受到金鰲島的炮擊,慘死當場。
情勢極其慘烈,但仍有人遠遠地站在城外山頭,眺望着香格里拉所發生的一切。
在距離香格里拉約莫四里距離的半山腰,之前秘密離開香格里拉的石崇,正凝視着香格里拉的混亂。身爲現任市長的他,理應和全體市民禍福與共纔對,不過現在當然不會有人蠢到要求他這樣做。
站在他身旁的是多爾袞。重創於蘭斯洛手中,多爾袞由戰場上撤離後,就離開香格里拉,與石崇會合,把香格里拉的戰場放棄,讓雷因斯與公瑾一派互相殘殺。
“現在是什麼時辰?天好像應該要亮了?”
石崇邊說着邊仰望天空,如果照時間來算,天空應該已經透出了曙光,讓長夜過去,但現在天空卻是濃密烏雲遍佈,綿延千里,完全沒有半絲光線穿透大地。
造成這奇異現象的主因,就是仍漂浮在高空上的巨大金鰲島,及因爲它瘋狂吸納着天地元氣,對周遭環境造成的劇烈影響。幾樣因素合在一起,天空變得陰沉無比,黑夜彷彿永不消逝般,佔據着天幕,令下方的世界被深沉的陰霾所覆蓋。
“多爾袞兄,我常常聽人類說一句話:黑夜再長,終究有盡頭,太陽總會出來照耀的……這句話,是象徵人類世界的無窮希望嗎?”
石崇凝望着香格里拉,微笑道:“有希望真是一件好事,可是在我的故鄉……黑夜無窮無盡,億萬年來我們的天空沒有太陽,沒有陽光,除了無止境的雷電,根本沒有半點光源,這是否就代表神明在創世時,已註定不給我們魔族任何希望了?”
多爾袞不只到過魔界,而且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住在魔界,熟悉那裡的環境。
魔界沒有太陽,人類習以爲常的溫暖陽光,在魔界是最稀奇的東西,即使是那一輪以“年”爲虧蝕變化的月亮,也只有帝都鬼巖城周邊極少數區域能夠看見,在魔界大部分的地方,“天空”就是黑暗的等義詞,厚密的雲層遮住了天幕,即使遇到了三百年的大旱災,雲層依舊厚實,不曾稍減,不曾稍薄。
空中唯一的明耀光源,就是無止境的雷電,在天上瘋狂竄閃。巨大而猛烈的電光,不時擊向地面,無論是多強的妖怪,被那吞噬一切的紫雷正面擊中,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假如沒有足夠的武力,一擊之下就粉身碎骨了。
生存環境是如此惡劣,所有魔界住民的腦裡只有一個意識:就是使盡一切本領與手段,存活下去。只有能夠活過今天,纔有資格擁有未來,假如連今天的鬥爭都撐不下去,無論明日有多美好,都享受不到。
強烈的鬥爭循環,讓魔界強人輩出、高手如雲,也因爲如此,石崇記得自己第一次穿過境界隧道,來到人間界時,心裡受到的衝擊有多麼大。世上居然有這麼一塊肥沃樂土,但居住於上頭的生物,無須殘酷鬥爭就能把這塊樂土擁有?
一個最無能的種族,卻能夠zhan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塊生存環境,這是何等的不公平?比起這種不知所謂的生物,自己才應該是統治這塊土地的真主,絕對不能讓給他們!
“你這種想法,一點意義都沒有。”
“哦,多爾袞先生爲何出此言?我記得你現在也是完全的魔族,應該沒理由會同情人類啊!”
“不要在我面前玩挑撥分化這一套,否則就算我有傷在身,仍然可以把你的腦袋給擰下來,這一點你大可以放膽嘗試。”
或許是因爲身受重傷的關係,多爾袞的話聲不大,但聽起來卻出奇的冰冷,“居住在這塊你所謂的樂土上,只會誕生出軟弱沒用的東西來,到時候你和你的族人腐化於享樂當中,又會有另一批來自惡劣環境的族羣,殺盡你們每一個人,將這塊樂土奪去……所謂的樂土,只是賊老天扔給愚蠢生物的一塊餌食,讓所有放膽咬上去的人不得好死。”
躊躇滿志的石崇,驟聞多爾袞一席話,雖然說不上被澆了一頭冷水,卻也爲之一呆。倒回去一想,眼前這個男人的生平行事,確實也如同他自己所講的那樣,從來不沉溺於享樂之中,儘管掌握着大把榮華富貴可以揮霍,但他的飲食起居卻一如苦行僧侶,從來也不曾忘記鬥爭本色。
(不只是他……周公瑾也是一樣吧,所以纔會這麼讓人畏懼啊!)
石崇仰首望天,巨大的金鰲島漂浮於空,周圍被一層淡紫色光幕所籠罩,偶爾朝下方發射一、兩發威力不強的雷射炮,激盪飆起的火花,在光幕上不住反映着耀眼赤紅。
無論是石崇或多爾袞,本身都具有魔法修爲,因此他們可以很確實地看見,成千上百的枉死冤魂,正從香格里拉冉冉冒升,然後被金鰲島吸納殆盡。至於周公瑾爲何要這麼做,他們倒是與雷因斯陣營有着同樣的看法。
“像這樣一次吸納數千萬的死靈,真的能夠助長修爲,甚至突破天位嗎?如果他真的因此得到突破,你有把握製得住他?”
多爾袞對魔法並非內行,所以對於這類吸攝死靈的魔法,還是要問石崇,畢竟當初就是他爲花天邪設計施法的,然而,石崇也不能肯定,畢竟過去魔界中嗜殺妄爲的狂人雖多,卻也從沒有人殘虐到殺害數千萬性命來施法。
“助長修爲是肯定的,但能否因此突破一層天位,這點雖非不可能,確實是有點匪夷所思,不過有一件事情是錯不了的,即使是擁有太天位力量的絕強者,也不會希望去面對那座通天炮。”
“那臺遠古機械的威力,確實非常強大,但你會那麼好心送一座無敵武器給敵人?”
“嘿嘿,既然東西會落在他手上,自然有了準備,如果他太沉溺於通天炮的威力,屆時我們就會讓他體驗到非常驚喜的滋味。”
口中雖然這麼說,石崇卻沒有多少把握,通天炮的滅世威力實在太過恐怖,周公瑾又是個不可能被操弄的人,只不過……兩天前鳩摩獅帶回來的指示,是要誘使周公瑾多用一、兩次通天炮,把恐怖威力的印象深植人心,這個命令的用意是什麼,自己就委實難以參透了。
不過,多想這些並沒有什麼意思,因爲數裡外的漆黑天幕中,漸漸燃起一道光源,藍白色的璀璨光輝,一點一點地提升了亮度,但這道劃破黑幕的光線卻並未給人們帶來希望,因爲那並非什麼希望之光,而是代表着破壞與毀滅的藍光。
“……看到了嗎?金鰲島的下方…通天炮的能源已經填裝完畢,馬上就要發射了……”
※※※
“這是第幾次了?如果沒有乙太不滅體,你已經在我手上死幾次了?”
“不知道,我的算數一向不怎麼好,你要替我算算嗎?”
乙太不滅體增速、強化肉身的新陳代謝百倍,只要體內的先天元氣不絕,不管肉體上受了怎重的傷,都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治癒。力量與公瑾差了一個天位檔次的蘭斯洛,就是憑着這項瘋狂的白家絕學,才能夠支撐到現在,但儘管肉體看來完好無缺,剛纔死中翻生百多次的痕跡卻清楚留下,他全身被鮮血覆蓋,早就成了一個血人。
居於絕對的劣勢,蘭斯洛卻滿不在乎地咧嘴笑着,大剌剌的豪邁姿態,看在公瑾眼中實在是一種很大的刺激,他再一次握緊千里神鞭,找尋下一個出手的方位。
在打了一刻鐘的泥沼戰後,公瑾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很難打倒的敵手,當日耶路撒冷之戰,假如是這人取代王五與自己對戰,自己恐怕早已落敗身死,因爲要鬥起敗而不倒的意志力,這男人實在不能小看。
武功上也是一樣。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得到這麼恐怖的突破,每一記重拳都恍若具有崩山摧嶺的神威,尤其是配合著環繞的妖雷魔電,曾捱過兩記的自己當場就變了臉色。
天位武者的力量,其實在強天位時就已經達到出力巔峰,只不過天心意識駕馭力低的武者,每一擊的絕大多數力量都在出招過程中散失,齋天位,乃至於太天位的昇華,都只能夠更有效、更快、更準地發揮出應有威力而已,這點在自己突破強天位後,有最深切的體悟,因爲自己就看得見強天位時看不見的東西。
運轉起天心,每一名敵對武者的出招,自己很清楚地看得出他們肢體上的力量流向,幾乎一眼就能看破他們力量上的弱點,也許招數本身完美無瑕,但同樣的一招,在不同修爲的武者手中,力量、速度、呼吸能否充分配合,就有不同結果,只要配合得稍差,就會出現本來所不應有的破綻。
源五郎的天心意識超越同輩,所以他的出手近乎完美,每一記攻擊的力量散失程度被減到最低,快捷無倫的出手與進退趨避,也讓人來不及掌握到他的破綻,因此非常難鬥;但蘭斯洛卻不同,假如把他的攻擊動作放慢來看,在整個動作的前半段,除了內力雄渾過人,其他方面與一般的強天位武者並沒有什麼差別,有六成以上的力量在這過程中散失。
問題是出在後半段。在每一拳即將要轟中敵人之前,已經散失的力量竟然不可思議地重新凝聚,像被吸攝回來一樣,重新聚於拳上;雖然還做不到八成以上,但配合妖雷魔電的助威,赫然令殺傷力倍增,無比強霸瘋狂地轟向敵人。
(真是可怕,難怪千萬年來天魔功能夠稱皇魔界,敗盡英雄……經過天魔變後的天魔功,確實提升到了一個難以理解的境界。)
公瑾暗自感嘆着這一點,不過穩穩佔住上風的他,並無法有效地取勝。乙太不滅體護身的蘭斯洛,根本無法單純靠力量、技巧壓倒,公瑾認真思考着用其他技術將他除去的可能性,其中一個可能的做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體驗奇雷斯嚐到的滋味……
“哈哈哈,這樣可不行喔!”
又一次從必死重傷中痊癒過來,蘭斯洛放聲大笑。在剛纔一面倒的比拼過程中,他一直注意着敵人的眼睛,看到裡頭所閃爍的冰冷殺意,但那雙眼瞳中的殺意此刻突然減退,對此最爲敏感的蘭斯洛,馬上猜到了對手企圖。
“殺不死我,所以想把我關禁閉嗎?用你的萬物元氣鎖,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封盡我的內力,很容易就可以把我石化或金屬化,但是你好像忘記了一點,我能用先天元氣催運乙太不滅體,當然也能用先天元氣攻擊,不管你用什麼封印手法,我保證能夠立刻破出,你若不信,大可以放手試試。”
身上各處都感到疼痛,蘭斯洛的笑容仍是豪邁無畏,看在公瑾眼中,這實在是一種非常惱人的表現。
所幸,一個訊息適時地傳達過來,以心語通訊的形式直傳入公瑾腦部後,被他轉換成全島內播音的方式,透過傳聲系統播放出來。
“能源填充完畢,通天炮發射程序準備完成,現在開始發射前倒數計時,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就算不太瞭解太古魔道的術語,蘭斯洛也聽得懂這些話的意思,本來如磐石般屹立不搖的姿態,多少出現了一些動搖,而這也就是公瑾所希望得到的效果,對於一個難以用力量、技巧壓倒的敵人,只有讓他心亂,製造出破綻,才能將他徹底打倒。
“通天炮的威力,只存在於典籍中,自從遠古時代的文明滅亡後,億萬年來不曾一現於人間,現在你有機會親眼目睹,可以說是非常榮幸……不過,在下頭貴賓席上直接承受炮擊的觀衆,感受想必會更加深刻,不知道你上來之前是否已經和她們說過再見了呢?”
挑釁式的嚴苛話語,對蘭斯洛的刺激效果相當明顯,尤其是當一點一點轉盛的藍白強光,在周圍特殊材質的落地窗口中透出光亮,表示通天炮正匯聚能源,預備從炮口發射時,蘭斯洛突然發出一聲怒吼,黑衣揚動,整個人像是化作一支燃放火焰的黑色羽箭,朝公瑾飆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