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胤禛一記奇襲重擊給打飛,瞬間撞斷十多根合抱粗的蟠龍巨柱,不曉得撞穿多少層牆壁後,重重摔砸在中都城牆上的蘭斯洛,整個身體因爲高溫摩擦而冒煙,仍處於傷重昏迷的狀態。
實力堪稱是雷因斯?蒂倫的第一人,能夠與公瑾激烈死斗的他,武功已經到了一個令人不得不正視的強橫境界,若非胤禛現身,魔族一方可以說是無人能敵,就連胤禛都得要冷不防地出擊,這才能將蘭斯洛重創於瞬間。
但怎樣也好,蘭斯洛已經被胤禛擊倒,在天魔功的強烈腐蝕傷害下,齋天位的痊癒異能效果極爲緩慢,蘭斯洛也昏沉不醒,對外界的一切毫無知覺,也感覺不到皇宮內正爆發的劇鬥。
不過,在朦朧昏沉之間,蘭斯洛還是依稀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女子的說話聲,直接在心靈深處響起。
“醒醒!醒一醒啊!現在是最需要你的時候,如果你倒下了,你的朋友們絕對會全軍覆沒的!”
不曾聽過的聲音,焦急地喊了又喊,把蘭斯洛從昏迷中喚醒,萬分吃力地睜開眼睛,確認自己的所在。
眼前盡是一片廢墟,大老遠外的皇宮氣勁交激沖天,正處於戰鬥的最高潮,蘭斯洛記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腦裡還有些迷糊,搞不清楚自己爲何會被曹壽如此重傷,照理說,就算是周公瑾、奇雷斯這樣偷襲自己,也不會傷得如此之重。
多處骨折不說,體內經脈傷得一塌糊塗;受到直接衝擊的腹部,連內臟都被打得稀爛,大量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這個傷勢若是不處理,別說趕去助陣,自己很快就會再失去意識。
提氣運起乙太不滅體,想要催愈身上傷勢,可是體內真氣好像被什麼力量給鎖住,雖然能夠運行,但速度卻極其緩慢,平常如行雲流水的內息,現在就像是一大團黏膠,無法成功催勁,敵人的那一擊裡頭定然用了萬物元氣鎖。
(萬物元氣鎖?曹壽有齋天位?這種事怎麼可能啊?)
縱然不想相信,但事實卻擺在眼前,蘭斯洛別說是運始乙太不滅體,就連擡起一下手臂都做不到,唯一的力氣,只能很困難地擡動手指。
驀地,附近的空氣有了變化。
本來蘭斯洛嗅到的氣味,除了襲面風沙之外,就是自己身上濃烈的血污氣味,但突然之間,有一股香氣順着強風吹拂過來,似是女兒家的體香,淡淡的十分清雅,有山林自然的感覺,但也夾雜着一股似是菸草,又像罌粟花的味道。
當這氣息越來越近,隨着腳步聲的出現,一個白色的身影傲立在蘭斯洛身前,與他近距離貼面相對。女子陌生又嬌好的面容,讓蘭斯洛感到訝異,但他並不清楚眼前這名女子就是前白鹿洞掌門人,陶胭凝。
“……真可惡,我又沒有打算當救世主,爲什麼要搞到奔波不停?當完褓母又要當救火隊,這也太折磨人了吧?”
離開金鰲島後,就一直沒有動作的胭凝,離奇出現在這裡。臉色極度蒼白,搖搖欲倒的步伐,讓人一看就曉得她的身體狀況極度不佳,比起渾身浴血的蘭斯洛,委實難以判斷這兩個人到底誰虛弱一點。
蘭斯洛雖然不認識她,但卻能感受到,在這女子的體內蘊含着一股強大魔氣,絲毫不遜弱於己,但身上氣質給人的感覺,卻又不像是魔族。
“一個任務爛過一個,那個帶面具的已經夠糟糕了,面具下起碼還像人樣,這個根本就是猴子……”
凝視着蘭斯洛,胭凝皺起柳眉,像是很遺憾似的搖起了頭。
“真是傷腦筋啊,你不是我所喜歡的那一型,這任務太爛了……”
語意不詳的一句話,藉由實際動作來解答。在蘭斯洛沒意會過來之前,這名美得出奇的瀟灑女子猛地湊近過來,結結實實地吻上了他的脣,在兩人接觸的一瞬間,沛然魔氣如洪水奔流,一下子狂衝進蘭斯洛體內。
※※※
在破落傾倒的中都皇宮之內,一場曾經激烈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魔族的帝王悠然獨步,看着眼前的幾名對手。
“小侄女,你的天份是我生平僅見,如果給你正確的方向與機會,日後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卻非常訝異竟然沒有人告訴你,純粹建築於天份之上的實力,既不穩定,也不長久……”
狼狽癱倒在地上,半個身體被倒塌牆壁給掩埋的妮兒,已經意識昏迷,沒有辦法聽見這些話語了。
在剛纔的短暫戰鬥中,胤禛第一個針對她攻擊,誓要第一個將她擊倒。她的右臂與左膝都是粉碎性骨折,被胤禛以太極雲手的柔勁絞碎後,還以鶴手在腦門上啄了一擊,當場重傷暈去。
“龍體聖甲不愧是當世第一護身硬功,即使我花了兩千年時間研究,但除非用天魔勁滲透內部破壞,否則連我也無法以其他功法攻破……龍族武學,確實堪爲魔族宿敵。”
妮兒所受的傷,泉櫻也全都捱了一次,可是在龍體聖甲的全力抗擊之下,這些令妮兒重傷碎骨的攻擊,只在她瑩發金光的白皙肌膚上留下淤青;但是咽喉上中的那一記鶴啄卻傷得厲害,儘管有龍體聖甲護身,喉骨未碎,但喉管卻被劃破,涔涔鮮血不住涌出,令她伸手捂住破裂的咽喉,想要止血,效果卻不甚明顯,鮮血迅速染紅衫裙,腦裡的意識也漸趨昏亂。
“如果持有龍之槍,你的勝算能否提高一點呢?自日本歸來之後,你的龍槍到哪裡去了?這點實在令我好奇,但無論如何……現在你也可以倒下了。”
一句說完,血流滿身的泉櫻也不支倒下,身體倒在自己流出的血泊當中,所有希望都消逝爲眼前的黑暗。
“只剩下你一個了,我實在很好奇,沒有龍體聖甲護身,爲何你還可以在我面前撐那麼久?”
胤禛凝視向眼前唯一的對手,當泉櫻與妮兒先後倒下,就只剩下源五郎一個人獨撐戰局。
渾身浴血,腳下步履虛浮,源五郎疲憊的表情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但胤禛卻知道他所受的創傷遠沒有表面看來那樣嚴重。
整個戰鬥過程中,源五郎雖然不像泉櫻那樣有護身硬功可倚仗,但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擊,全都像是打在一堆棉花裡頭,掌上感覺彷彿摸着什麼極其滑膩的東西,渾不着力,傷害都被減到最低,雖然將敵人擊得滿身是傷,卻無法取其性命。
這一點,就連大魔神王也意外了,尤其是他發現對方的眼神中有一種光芒,令他心存忌憚,因爲根據過去的經驗,眼中閃着這種鋒芒的人類,即使到了最後關頭都頑固地不死心,縱使沒有發生逆轉奇蹟,但自己也會付出超乎預估的代價。
“兩千年過後,《紫微玄鑑》似乎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里程,這與我手下一直觀察你所蒐集到的資料不符,是你平時的掩飾功夫做得太好吧……看來如果我繼續讓手,或許對老朋友太過失禮了。”
“如果大魔神王是個言而無信,無恥亦無智的小人,你就算立刻反悔,用最強力量把我幹掉,那我又有什麼話好說?”
源五郎的笑語詼諧,與他一身是血的傷重模樣恰成反比,但他卻把握住魔族的驕傲,尤其是身爲大魔神王的驕傲,用言詞擠兌住敵人,爲自己保有些許優勢。
只是,源五郎自己也很明白一件事。在生物本質上,魔族仍是屬於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亦不惜一切的天性,驕傲與武者尊嚴是他們入侵人間界之後,被人類所沾染的習慣,並非深入骨子裡的本性,所以胤禛纔會一擊打倒最危險的變數蘭斯洛,然後纔好整以暇地玩這決鬥遊戲。
如果自己深信對方會嚴守承諾至死,那自己很可能下一招就橫屍就地;現在只能利用對方還願意維持這驕傲的時間,設法創造機會。
但令人懊惱的是,面對雙方的實力差距,自己一個人似乎不足以創造什麼,除非能再多幾個幫手……
源五郎正自苦惱困惑,遠方一聲驚天長嘯,破風、破雲而來,似龍吟、似獸吼,一時間捲動十里風雲,化作一條漆黑的巨龍,兇猛狠惡地滾動風沙襲來。
驚天聲勢,就連胤禛也爲之動容,起初以爲是等待的那名強敵提早到來,但那人沒有這樣的霸氣,而這股蘊含於黑龍中的霸氣,也沒有那獨一無二的青蓮劍氣,再從位置來看,應該是剛纔被擊飛出去的蘭斯洛,重又回來參與戰局了。
(真古怪,爲何人類的體能總是難以估計?那一擊我用的力道適中,照理說不該這麼快就回復行動啊……唔,這感覺……是魔龍皇拳的赤帝!)
曾經令公瑾飽嘗戰敗威脅的一擊,此刻威勢絲毫不遜於之前,化作漆黑怒龍,周圍縈繞着妖雷魔電,無數大大小小的雷珠,在黑龍周身旋繞滾動,令這本已強橫的一擊,更形聲勢驚赫地撲殺敵人。
轟雷赤帝衝的發招威力鎖住胤禛,源五郎第一時間抽身飄離,胤禛卻沒有打算退避,這仍被他看做是之前戰鬥的一部份,所作的讓手承諾依然有效,所以只能使用強天位力量的他,不能閃躲,不能防禦,唯一能夠作的,就是搶先進擊!
揚起小指、無名指,天魔功的劍訣“皇璽劍印”再現,兩道筆直激射的墨黑劍氣直衝巨龍,稍阻赤帝衝的攻勢,胤禛身形閃動,主動迎向黑龍,當那象徵龍口巨噬的重量級拳頭當胸襲來,胤禛雙掌合拍,皇璽劍印的空間封鎖威能急速張開,將巨龍氣勁凝凍住短短的數秒時間。
數秒時間,已經足夠作許多事,胤禛撤劍換掌,掌若纏絲,把巨龍帶得離地而起,不住高速旋轉,飛往天上。
轟雷赤帝衝的巨大威力,發招時必須連地而發,才能夠使出妖雷魔電,發招之後越是接近地面,雷電威能越能維持強大,胤禛熟知此招威力所在,絕不會在地上迎戰這一招皇拳絕式。
這個應變策略百分百正確,上升十尺的過程中,胤禛已經帶着黑龍狂繞數百圈,原本縈繞黑龍軀體外的大小雷球消失過半,連黑龍巨軀都開始消散,露出蘭斯洛的真面目。
“轟雷赤帝衝,我魔族皇拳的三大絕式之一……和奇雷斯玩玩正合適,但拿來對付皇座上的真命天子,這卻貽笑大方了。”
說話同時,黑龍氣勁徹底瓦解,胤禛的擒拿手輕易鉗制蘭斯洛重拳,想到剛纔那一擊沒能致這人死命,甚至還讓他有力氣行動,這一次應該要加倍力量,纔有可能……
驀地,胤禛心神一震,在黑龍氣勁瓦解的瞬間,蘭斯洛身上的魔氣千百倍狂增提升,某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令胤禛感到一股遺忘許久的恐懼,彷彿一個被遺忘千年之久的惡夢,伴隨着那撕裂身體的劇痛再次回來。
“唔!”
震駭、驚喜之餘,心神恍惚,險些就被蘭斯洛奇襲的一拳打中,胤禛擡臂招架,輕易把蘭斯洛的一拳封住,但卻爲着他拳上的勁道之猛而詫異,擡眼一看,蘭斯洛漆黑的眼瞳中閃着紅光,裡頭有一種說不出的狂態,像是某種兇性大發的猛獸,給人不言而喻的高度危險感。
但胤禛看在眼裡,心中卻沒由來地一陣失望,危險並不可怕,但看到的眼神並不是預期中的景象,這卻讓他有些許的遺憾。看來這男人只是進入某種失神狀態,又或者是被人以藥物或特殊功法刺激而狂暴化,激增迸發出這樣的戰力,儘管一擊之威聲勢過人,不過只要明白道理,隨手就可擊破。
(……真是遺憾,本以爲能在這男人身上實現願望的……還是把他給就地處決了吧!)
胤禛念頭甫動,手下異變忽生,受到他鉗制的蘭斯洛突然做了一個動作,左腳擡起,重重往下踩踏,不是踢擊,只是單純的重跺一步,在腳下沒有任何實物的虛空中,這個動作沒有任何意義。
但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可不是單純用狂暴化、野性就能夠解釋的事。當蘭斯洛這一腳踏下,周圍空間的巨大能量突然以這動作爲中心,開始瘋狂運轉起來,細不可察的遊離電能瞬間激化明顯,配合蘭斯洛抽拳後拔的天魔功運勁,在他周身交織組成千百顆大小雷球,妖雷魔電再次熾放。
(雙腳不踏實地,在空中使出轟雷赤帝衝?這……這種事情怎麼有可能了?)
就算理論上有這種可能,但胤禛也想不通該如何付諸實現,腦裡猶自震驚,手裡卻絲毫不慢,皇璽劍印再出,擋住了蘭斯洛這一式踏空而來的轟雷赤帝衝,掌上一陣灼熱劇痛。
(擋住了,但這個男人會只發一擊嗎?他該不會這麼讓我失望吧?)
魔龍皇拳的三大絕式,都是極度耗損元氣,甚至透支體能的絕招,普通的魔族武者往往一擊之後,後繼無力,因此被敵人的反擊一招斃命,要短時間內連續使用兩次,根本是不合常理的事,但蘭斯洛卻不是一個能用常理約束的男人,在打出史上首擊踏空而發的赤帝衝後,立刻又一踏步,左手反肘頂衝,發出第二記轟雷赤帝衝。
連鎖於重拳之後的肘擊,委實難擋,可是剛剛纔看完蘭斯洛與公瑾一戰的胤禛,早就驚訝於蘭斯洛的天份與突破,知道他有這一記別出心裁的猛招,在擋住他第一記重拳後,雙臂連帶下擊,完美封死擋架住這一肘,妖雷魔電與皇璽劍印的氣勁相沖,爆出滿空氣浪漩渦。
(什麼?)
一陣痛楚伴隨着胤禛的訝異直襲腦門,在他連續封死蘭斯洛兩記赤帝衝之後,更強的第三記赫然直攻過來,震開了他運力已老的劍印,中宮直進,正中咽喉要害,妖雷魔電夾帶強猛拳勁,剎那間破開護身氣勁,創傷肉體。
(這個男人的身體是什麼做的?魔族歷史上,有人能連續發出三記赤帝衝嗎?)
無敵許久的大魔神王,錯愕地迎接了這久違的毆擊痛楚,當他瞬間還招,攻擊向蘭斯洛的頭部,敵人射出的鮮血卻與自己胸口的劇痛一起散開。
(怎麼會有這種事?轟雷赤帝衝……第四擊?)
堪稱是魔族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的新紀錄,痛擊着大魔神王的認知與肉體,假如說奇蹟的發生只是某種偶然,不會連續發生,那麼眼前上演的東西,無疑就是一種“異常”,因爲在第四擊之後,連續的第五擊、第六擊、第七擊、第八擊……怒雷驟雨般襲擊而來。
若是十足狀態,胤禛自是絲毫不懼,但現在卻是另外一回事。轟雷赤帝衝威力絕倫,是魔族武技中最強的幾項技巧之一,蘭斯洛以齋天位初段的力量推動,連發十擊,換作是多爾袞、石崇等人在此,早就被打得粉身碎骨,就算是完好無傷的公瑾,也定然被打得吐血倒地,垂首認輸。
護身力量刻意降爲強天位出力的肉體,在接到第五擊的時候就承受不住,胤禛被蘭斯洛由空中打落地面,墜落中的追擊仍在持續,大魔神王不僅感受到久違的痛楚,甚至嚐到了自己鮮血的味道。
血的刺激,令埋藏在理性之下的兇惡復甦過來,身爲堂堂皇者,豈能一直被壓在下風。再也管不了之前的約束,更心喜於敵人有令自己撕破承諾的能耐,胤禛提升力量,悍然還擊。
第六擊、第七擊、第八擊……蘭斯洛的連環追擊,令得胤禛把力量提升到齋天位,因爲使用着同級的力量,大魔神王沒有任何理由會輸給一個人類小子,掌還掌、指破指、拳對拳、肘撞肘,雖然氣勢不如蘭斯洛霸烈,但胤禛每一記出手都比蘭斯洛更快一步,搶先命中在敵人身上,朵朵血花在敵人肉體上燦爛綻放。
這樣的致敵機先,是武學正道,只要能搶先敵人一步,將敵人擊傷,在傷勢與痛楚的影響之下,敵人的攻招就發不出來,即使勉強發出,威力也會銳減。但這個武學常識在蘭斯洛身上又再一次被打破,不管胤禛的還擊有多厲害、造成了多重的創傷,蘭斯洛揮擊出去的猛招絕不收回,無視自身創痛,悍然爆發着比應有更強的威力,直襲敵人。
“吼~~”
“嘿!”
胤禛生平無數次經歷生死險難,敵人雖然勇猛兇惡,他又怎會放在眼裡,當他的天魔勁一次一次在蘭斯洛身上爆出黑色血花,但蘭斯洛絲毫不退,反而用加倍沉重的猛拳轟回他身上,他所反擊的手段也越來越重。
一掌拍擊在敵人胸口,天魔勁洶涌爆發,剎那間就把整排胸骨連同背後脊椎一次打碎,胸口整個軟軟塌陷進去,下一招就可以將他上半身打成爛泥,但蘭斯洛強勢反撲,震耳欲聾的虎吼聲中,乙太不滅體發動,以超越齋天位肉體自愈異能的速度,瞬間就把身上碎骨重傷痊癒過來,更猛、更凶地一肘回擊向敵人。
“吼~~”
掌擊無用,胤禛雙指運劍,刺向敵人面門;蘭斯洛下意識地一擡頭,避過雙眼與腦部要害,但卻無法完全閃避,兩道漆黑如墨的強勁劍氣自後腦破射而出,勁道破空直射出皇宮,將十里外的一棟塔樓摧毀,但是滿面飛濺鮮血的蘭斯洛卻悍若瘋虎,狂吼聲中,乙太不滅體再次將頭部傷口癒合,甚至在傷口並未完全合好之前,整個身體就如弓拔仰,跟着便是一記頭錘,連同第十七擊的轟雷赤帝衝,一同重擊向大魔神王的頭部。
“吼~~”
這一聲近在耳畔爆開的怒吼,連同劇烈頭痛,令胤禛的考量出現一絲動搖,更糟糕的是,在他被蘭斯洛給緊抱着施以一記頭錘時,一道無比閃爍、無比銳利的絕世鋒芒,在胤禛身後乍現迸亮,瞬間貫穿了大魔神王的護體真氣,揚夾着大蓬血雨,再貫穿過蘭斯洛的身體,破體而出,射向天空。
在地上等待機會多時,看準了破綻,星野天河劍的全力一擊,拼着傷及同志的犧牲,一舉創傷大魔神王的不敗魔軀,讓魔族之主的鮮血大量灑在人間界的土地上。
(是那傢伙……我太大意了!)
被偷襲,不能怪別人,因爲自己也是推崇這樣的手段,更何況兩軍交戰,兵不厭詐,會被敵人偷襲得手,只怪自己警覺心不足。
原本除了武者矜持之外,自己也希望能儘可能保留實力,讓自己能在等一下即將爆發的決鬥中佔優勢,但眼前這羣人類的奮戰讓自己別無選擇。
破腦、碎心,這些足以把尋常齋天位高手殺上六、七次的攻擊,被蘭斯洛野生動物般的靈敏直覺避開致命處,又利用乙太不滅體結合齋天位異能的優點,超短時間內把傷勢痊癒過來,普通常識內的攻擊方法,對他根本就沒有效果。
轟雷赤帝衝,不論哪個級數的武者使用,都是透支自身的體能來推動,齋天位使出的赤帝衝,當然強過強天位,但連發兩擊的難度,對哪個級數都是一樣,魔族歷史上從未出過能連出三擊的強絕武者。可是,蘭斯洛已經快要連續使用二十擊赤帝衝,後勁還是元氣十足,彷彿力量用不盡似的猛擊,還能夠發出多少擊,別說胤禛答不出來,恐怕連蘭斯洛自己都不曉得。
在這樣的詭異情形下,保留實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如果自己真的因此被人類打敗,那反而會變成魔族史上的頭號笑話。事已至此,胤禛再也無法作任何忍讓,當身後再次傳來寒意,那雪亮得耀眼的寒芒再次襲向自己後心,胤禛面上籠罩過一層黑氣,天魔功催運提升,超越齋天位的無敵力量正式現於世上。
“全都給朕退下!”
無須動手,強猛氣浪自身上爆發,橫摧直掃,首波震發的氣浪漣漪輕易擊潰星野天河劍,緊接着氣浪變爲連環天魔刀,驟發耀眼金光,千百道環狀的黃金氣芒,朝四面八方放射而去,首當其衝的蘭斯洛和源五郎登時重創。
源五郎渾身鮮血淋漓,飛墜向百尺之外,只是他竭力強行止住跌勢,一面以紫微玄鑑化勁卸力,一面試圖提振功力,重組攻勢,因爲一旦在此時敗退,可能再也沒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傷得更重的蘭斯洛,整具軀體前半部身無完膚,血肉糢糊,一堆碎骨都裸露出來,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但爆發出來的戰鬥意志卻更強更熾,無視千百天魔刀貫體碎身的凌遲痛楚,狂吼大喝,要把身體重組回來,第一時間發拳回擊敵人。
“乙太不滅體!”
“君威莫敵,叫什麼都救不了你!”
已經清楚敵方的驚人鬥志,胤禛再不掉以輕心,雙手拇指扣彈,兩發漆黑劍氣直線激射,一記貫穿源五郎肩頭,連帶粉碎肩胛骨,令猶在空中化卸天魔勁的他狼狽滾跌出去。
另一記皇璽劍氣,則是瞄得奇準,先命中蘭斯洛的拳頭,沿着中指骨一路往上破壞,摧經蝕脈,手腕、手臂、肩頭,迅速爆出連串黑色血花與腐肉,餘勢未止,正中右眼,射穿眼窩,破右腦而出,化作一道灑遍血光的黑色劍芒,射向天際。
“啊~~”
劇痛嘶喊半途止住,一直爆發着無比鬥志的蘭斯洛,在承受貫腦重傷之後,再也支撐不下去,徹底失去意識,滿身都是劇烈重創的雄軀仰天便倒,重重墜落向地面。
“哼!打不死的傢伙……比蟑螂還棘手。”
所有敵人盡皆倒地,只剩下胤禛以至尊姿態俯視這一切。這羣人類確實很厲害,逼得有意讓手作遊戲的他認真起來,以真正實力應敵,這是他們努力的證明,卻並不代表他們有能耐承受自己認真的一擊。
身上所受的傷勢迅速痊癒,胤禛並沒有傷到什麼,但急促催運天魔功,交錯使用天魔刀、皇璽劍印一輪施展後,他卻需要回氣,略一喘息,正想着蘭斯洛何以能爆發如此驚人力量,突然驚覺周圍的大氣流動有些怪異,再一凝視,卻發現之前倒地昏迷的妮兒、泉櫻不見蹤影,就連剛剛被打倒的源五郎也不見。
“這是……”
轉眼望向蘭斯洛,卻見他昏倒的身軀迅速沉沒土中,登時恍然,隨手彈出一發劍氣,轟然聲響中泥浪翻起,炸出一個數尺寬的大洞,卻沒有看見人,顯然已經給人跑了。
胤禛對於雷因斯一夥人的情報蒐集周全,不只知道他們主戰力的詳細資料,還曉得那邊有一個機變百出的雪特人,戲耍過石崇,連自己那粗暴的不肖子奇雷斯都險些折在他手裡,這時一見地面異狀,就知道是他搞鬼。
“雕蟲小技,瞞得過朕嗎?”
天心意識微一運轉,掃瞄過方圓數百里的地下,胤禛已經把握住雪特人的位置。這雪特人武藝低微,帶着四名重傷者逃跑,速度已大幅受拖累,那邊如今完全沒人能夠抵禦,只消自己遙遙補上一指,就可以將五個人一舉殺掉,輕而易舉。
“倒要看看還有誰能出來救人……”
胤禛擡起指頭,便要發勁,臉色忽然大變,急轉身望向右後方大老遠處的白鹿洞書院,天心意識所感應到的訊息,讓他知道自己必須立刻趕去搶救,機會稍縱即逝,片刻不可停留。
“這算天意嗎?但你們未必走得掉啊……”
身形剎那間消失,大魔神王以自己所能迫出的最高速度,瞬間趕向白鹿洞後山的煙鎖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