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七年十一月十三日雷因斯稷下城
議會廳裡,雷因斯衆臣已經散去。看得出來,他們心中仍是高度不滿,只是一時被白無忌的威勢壓下,無計可施而已。
白無忌抱怨道:“暫時是擺平了,要我在這浪費時間噴口水,真是件討人厭的事啊……”
“其實,你應該可以有更好一些的方法的……”梅琳瞧着白無忌,道:“該不會,你想要幫的……是白天行那廝吧!”
同樣是處理,白無忌應該有能力以柔性策略,撫平羣臣的不安,換取他們的支持,但適才他卻毫無保留地,以強硬壓制的做法,令羣臣配合。可以想向心中憤恨不平的雷因斯羣臣,多數都會倒向白天行,謀求較可靠的未來,換句話說,最遲數日之內,武力衝突是無可避免的了。這樣一來,雖然打開了城門,但實際獲益者到底是誰呢?
“怎麼會,老師你說笑了。”白無忌笑道:“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去幫助一個想踢我下臺的人啊!咦?這是什麼東西?”
梅琳將手上的信札遞了過去,道:“是她要我交給你的,最新一步的委託。”
白無忌將信接過,看着信封上娟秀的“蒼月草”三字,微微一笑,拆也不拆,逕自將整封信撕得粉碎。
“你!”
“我妹妹的名字,是莉雅。迪斯。拉普它。蒼月,這個叫蒼月草的人是誰?我可不認識啊!”
白無忌笑道:“幫助新任親王打開城門,這是莉雅女王委託我的最後遺命,也是我最後一次的勞動,以後再有什麼事,那可不關我的事,像今天一樣對傻蛋們噴口水,害我對美人兒爽約的事,我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針對白無忌的話,梅琳微微一笑,饒有深意道:“原來如此,你已經做出抉擇了啊!”
也不作解釋,“只要讓我像現在這樣安閒度日就好。”白無忌道:“天好像已經亮了,浪費一晚時間,肚子也有些餓了,老師,不如我們兩個一起去學宮食堂吃個早點,怎樣?”
對這個提議,梅琳則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喂!你這小鬼,不要開老人家的玩笑,你該不會是連我也想釣吧?”
“有何不可?我的外號是”無花不採“。從八歲的豆寇閨女,到八百歲的老妖怪,全在我的狩獵範圍之內。”白無忌笑道:“老師你兼具兩者特長,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唯一的遺憾,就是情敵盡是些強天位的怪物,真要是競爭起來,傷亡太大了……”
“大惡劣了!誰是八百歲的老妖怪?你這小孩子講話,也大沒有禮貌了吧!”
“啊!我看恐怕還不只八百歲吧!”
對於來到稷下王都城門前的蘭斯洛一干人,心情是十分複雜的。昨夜與有雪、妮兒商議半晚,推敲屆時該如何入城,也擬定了十多種不同的方法,雖然敢肯定一定能夠進入城內,卻沒有想到,真正來到稷下時,王都會大開城門。
雖然沒有列隊歡迎,但比起之前的堅決抗拒,城內主動打開大門,已是善意的表現,衆人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仰望城門,有雪長聲嘆道:“唉呀!真是可惜,昨天晚上想到的妙計全用不着了。”
源五郎的決斷未定,小草又沒來干涉,昨晚的戰術討論,就只由蘭斯洛、妮兒、有雪三人進行。對於此事,源五郎也感好奇,這三個臭皮匠是否真的想出了什麼破城妙計?
“本來照妮兒小姐的想法,大家直接用天位力量把門破開,連城牆也轟掉他媽的大半截,看這羣雷因斯人還能有什麼作爲?”
“唔,那也說得是……”源五郎點點頭,本來他也就在想,三人會使用的策略多半是武力破門。
稷下王都的建築與道路,經過特殊設計,整體形成一個極爲強大的結界都市,有一定的防衛作用,但如果無人操作,遭逢兩大天位高手齊力攻門,多半還是承受不住。
“可是老大說這樣不妥。我們到雷因斯是來稱王,嚇嚇百姓,讓他們俯首聽命,這事並無不可,但若動不動就大開殺戒,搞得血流成河,就算人命不值錢,但把人都殺光了,這個王位就坐得很沒意思了。”有雪道:“所以我們最後想出了一個不流血的攻城法。”
“願聞其詳。”蘭斯洛會這樣想,那表示還可救藥,不過這三人都不善謀略,能有什麼不流血落城的妙策,源五郎實在很好奇。
“呵……呵……哇哈哈哈……”彷彿故事中的邪惡小人,有雪囂張地擡頭大笑道:“還不容易嘛!說穿了,我們手上有人質啊!”
“人質?”
“就是那個女王靈柩啊!”有雪大笑道:“如果城門不開,我們就在水晶棺上斬個一千刀,或者在上頭撒尿、澆上狗大便,或是拖在馬後頭繞城跑,讓那些雷因斯蠢豬嚇白了臉,乖乖地把城門打開。”
“果……果然惡毒下流,你如果這麼做,一定會遭天譴的!”
十分符合雪特人的行事作風,源五郎只有苦笑,但認真說起來,這方法說不定出人意料地有效呢!以雷因斯人對女王的尊崇,讓他們目睹靈柩被如此污辱,那比坐視祖先的墳被刨還嚴重,肯定會主動大開城門,不過之後的結果,可能是稷下百姓羣起暴動,幾十萬人衝出城門將兇手斬成肉醬。
另一邊,以新裝束站在蘭斯洛身邊的小草,凝望城樓,亦有無數感慨。這是她從小生長的故鄉,有着數不清的回憶,卻很難想像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心情,步入王都。
“在想什麼?你的表情好奇怪唷!”
“沒什麼。”小草握住丈夫手掌,微笑道:“以後,這就是你的城池羅!她的興盛、衰敗,全數繫於你的肩上,請好好地善待她吧!”
“嗯,對於選中我的你,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蘭斯洛笑道:“從一城之主,慢慢變成一國之主,你就好好看着自己丈夫的雄姿吧!”
“呵,我會拭目以待的。”
通過城門,進入稷下,看着前方的街景,驟感耳目一新的蘭斯洛,覺得自己接觸到了一個嶄新的雷因斯。蒂倫。
不僅是視覺,稷下所給人的印象,由嗅覺、聽覺、觸覺,甚至超越感官的靈覺,不住傳來。
在雷因斯歷史中,稷下王都因爲戰火被摧毀過三次,現在的建築是第四次重建後所留下的規模。爲了增強防衛力量,以女王居所“象牙白塔”爲中心,主要幹道環繞形成一個五芒星圖,附加了各種強化設施,讓整個稷下成爲一個擁有強大防衛結界的魔法都市。
在稷下範圍內,一切神聖系的封魔、療傷咒文,都會被強化,毋須費什麼力氣,就可以使用。相反地,所有邪惡力量會受到壓制,使得入侵的魔族力量大減,令城防者得以屹立固守。
現在戰爭平息,魔族亦已不在,但踏進城內的瞬間,蘭斯洛仍是可以清楚感受到,一股神聖清新的波動,讓人心境平和,精神大大振奮起來。
一如之前的雅各與其他雷因斯都市,稷下有着同樣整齊清潔的街道。白白的石子路,筆直延伸向道路盡頭,就連路旁的排水系統,看來都井井有條,開闊的景象,使得胸中充滿爽朗的感覺。
稷下並不是一個單純呆板的都市,雖然一切都照規格化建設,但各處建築仍是富有自己的特色。幾千年的文化薰陶,稷下的建築不求華麗,純在簡單大方上求表現,屋瓦、窗臺上,紅、黃、翠、藍四色,或是描繪吉祥圖形,或是編組成一幅又一幅故事彩繪,與街坊鄰居串連在一起。整個稷下看來非但具有濃厚的文藝氣息,甚至本身就是一件美輪美奐的藝術品了。
麥第奇家主旭烈兀,在到此遊覽訪問時,曾感嘆道:“典雅而平凡,美麗卻不迫人,不愧是數千年文化累積的成果,而這也是稷下最大的藝術價值所在。”以他當時的欽慕心情,大有長居稷下的打算,無奈事與願違,只有在回去之後大肆翻修麥第奇總堡。
在稷下,每家的庭院,遍植花木,未算是繁密,但卻置得恰到好處,與整體街景合爲一體。空氣中間得到淡淡的百合花香氣,源五郎說,宮廷對稷下王都有特別規劃,每一個區域,都請民衆合作集體栽花,像甫進城門口的這個區域,就是有名的百合區。
十一月已是深秋,近乎冬季,空氣中帶着蕭瑟的涼意,但稷下的氣候偏乾燥,翠綠濃蔭的樹木,也發揮了調節效果,晴朗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甚爲舒服。
“呵,還真是個難得的好地方啊!”
蘭斯洛未曾到過艾爾鐵諾的中都王城,但他卻知道,自己從踏足稷下的此刻開始,已深深喜歡上這個美麗的都市。
“幸好沒有打起來啊……”
步行走在蘭斯洛身後的妮兒,也有同樣的感受,幸好沒有使用到武力破城的手段,不然損毀了此地一分一毫,那都是種令人惋惜的傷害。
如果是平時,會看到人民牽狗散步的情景,在雷因斯,養貓狗當寵物的情形十分普遍。不過,今天情形特殊,爲了迎接女王的靈柩,大批民衆都跪在自家門前,雙手合什,滿面哀悽,虔誠地爲已逝去的女王陛下祈求冥福。
“唉呀!真是傷腦筋呀!”蘭斯洛環顧周圍,嘆道:“爲什麼每次死掉人,都得那麼臭着一張臉,辦這些無趣的東西呢?與其辦追悼會,還不如把好酒、好菜拿出來,大家痛痛快快吃一場,生者死者各得其所,這樣才比較好吧!要是有一天我有喪禮,大家就爲我辦個瘋狂的慶祝會吧!”
後頭的源五郎聞言,搖頭道:“不會有人幫你辦那種東西的啦……”
這番話雖然說得不大聲,但仍是有旁人聽見。特別是跟在兩旁稍遠處隨行的雷因斯官吏,他們沒聽清楚蘭斯洛的話語,卻十分肯定裡頭有對女王不敬的意思,十幾雙白眼惡狠狠地瞪過來。
蘭斯洛頗感懊惱,左後方的小草貼近過來,悄聲道:“老公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喔!我也有同感呢!”
“你有同感個鬼!你自己就是當事人,喪禮辦成這樣,還和我說你有同感!”
“耶……這也是一種安慰嘛!又不是我願意把喪禮辦成這樣的。”
夫妻兩人低聲談笑,行不多時,高聳宏偉的象牙白塔,已經呈現在眼前了。
講說是塔,其實有些不正確,因爲整座皇宮是一個佔地十分遼闊的宮殿,所在,亦是雷因斯人民的精神指標之了。
整座宮殿呈圓形,高大的白色石柱,撐起巨型拱門,上頭書寫着蘭斯洛看不懂的字體。長長紅毯,筆直往內延伸,兩旁的水晶拱廊,折射日光,散發着瑰麗的七彩光華,奇幻無方,渾然不似身在人間。
雷因斯本身幾乎是政教合一,統治上當然也有濃厚的宗教色彩,這完全反映在皇宮設計上。各個建築多半是高聳巨大,站在門下,相對地就讓人感到自我的渺小。樸實平凡的風格,分外營造出神聖肅穆的氣氛,特別是類似神殿一般的吸音設計,隨着逐漸步入宮殿內,耳裡盡是最深的沉靜,恍若踏足一個不屬於人世的神之領域,越來越與神明接近,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簡單來講,與其說象牙白塔是女王居所,倒不如看做是一座供奉神明的宮殿,更爲適合。
首次接觸這樣的建築,有雪分外覺得不自在,喃喃道:“蓋這宮殿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什麼東西都蓋得那麼大是要死啊!一個房子就要有點人氣,這樣纔像是人住的,靜悄悄成這個樣,像個墳墓多過皇宮,難怪住在這裡的人代代短命!”
蘭斯洛也有幾分緊張,所以聽到有雪的抱怨,頗有同感,正想誇他一下,就聽見他的最後一句,立刻變臉,一記肘擊就敲在他腦上,低聲道:“別忘了,死胖子,你以後也要住在這死人墳墓裡頭啊!”
“啊!對啊!”有雪慌亂地抓着頭,開始思索有關的破解之道。
蘭斯洛道:“看這宮殿蓋成這個樣子,真是花了不少錢啊!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呢?”
“宮廷本身出了大部分的錢,不過也有相當多數,是雷因斯百姓捐錢修築的。”
或許是因爲還沒決定去向,又或者是腦溢血尚未回覆,源五郎說話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等一等,關於這點我實在覺得很奇怪。”蘭斯洛皺眉道:“神職人員不是要救濟貧苦的嗎?爲什麼搞到最後,這些幹邪教的會比我們強盜還有錢呢?”
“講說幹邪教的未免太失禮了,稷下再怎麼講,可都是全風之大陸的宗教信仰中心,會特別有錢不足爲怪啊!”
“信仰中心又怎麼樣?那隻不過是從邪教變成第一邪教而已!”蘭斯洛道:“我們真刀真槍去拼命才賺到錢,這些傢伙隨便說說,就有蠢蛋乖乖把錢送上來,這可真是讓人不服氣。”
“精人出嘴、笨人出力,只好怪你沒有當騙子的本錢了。”源五郎搖着頭,心內着實在苦惱。
蘭斯洛已經要人主象牙白塔了,但連串的問題才正要開始,是最需要努力衝刺的時候,然而,在自己的眼中,蘭斯洛還沒有成熟到足以憑個人力量穩坐王位的程度,要是照蒼月草的打算,一切放手讓他去幹,製造出的禍害可能比魔族入侵更慘。既然知道這情形,那自己還應該繼續輔佐於斯嗎?
蒼月草的要求,要自己以三賢者傳人的身份,公開表示支持蘭斯洛。以三賢者神話人物般的崇高地位,若表示支持蘭斯洛,那的確是大大強化了他的立場,特別是在雷因斯,三賢者的大名對一些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有出人意料的震懾作用。時間越來越緊迫,自己必須在這一兩天之內,認真地拿個主意了啊!
在雷因斯大小官吏的領路下,蘭斯洛一行人進入象牙白塔,不過,由於對方態度詭異,蘭斯洛一時也沒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以什麼身份入主象牙白塔的。
事實上,衆人也沒有什麼退路。在動用小草的私房錢,支付給雪特人報酬後,那羣協助佔領的雪特人就全部跑散光了。失去了他們的協助,也不可能再繼續佔領雅各,所以當衆人來到稷下的同時,雅各城也已形同解放。雷因斯人應該會對此加以戒備,要憑天位力量在城裡大肆破壞,那是不難,但要故技重施,號召雪特人佔領稷下,那大概是不可能了,再說稷下不同於雅各,以城防規模面言,就算把附近區域的雪特人都集中起來,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但蘭斯洛才進宮沒有多久,就發現了新的問題。
“有沒有搞錯?這麼大的宮殿,這麼少的人,該不會什麼東西都要我們自己動手做吧!”
情形大概是這樣,偌大的王宮,平時連警衛兵在內,該有萬餘人的規模,現在卻僅剩數百人留守,雖然不至於死寂無人,但也幾乎令象牙白塔的整個機能癱瘓,無法運作。
“這到底是怎麼搞的啊……”蘭斯洛皺着眉頭說着。
旁邊的源五郎過來補充,道:“剛剛和這裡的人聊過了,他們說,軍隊和宮女,因爲不願意服侍殺人魔王,所以通通都跑光了,剩下來的這些,是膽子特別大的。”
“殺人魔王?”蘭斯洛奇道:“爲什麼這樣叫我?我有殺很多人嗎?”
“老大你在雅各城乾的事,在雷因斯人眼裡,就是這麼解釋。”源五郎攤手道:“別把這裡當作艾爾鐵諾,雷因斯人幾乎兩千年沒發生過戰爭,國內太過和平,女王又治理得不錯,就算有什麼特別不好的事,媒體也會合作去掩飾。對老百姓來說,真正的惡人像天空那麼遙遠,現在老大你實際出現在他們回前,又是那麼一副橫行霸道的樣子,對飽經患難的艾爾鐵諾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雷因斯人而言,你已經快變成大魔王了。”
回頭望向小草,她報以一個十分抱歉的認可眼神,確認了源五郎說的事實。
“傷腦筋,這樣子就變成大壞人……真是羣沒見過世面的死老百姓。”望着空蕩蕩的皇宮,前方好像看得見幾個人影,但大概是畏懼自己,不敢靠近,蘭斯洛嘆了口氣,分外感受到前路不易行。
“老大!老大!糟糕了!”大呼小叫,有雪狂奔了進來。已經沒必要再做躲藏,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動,雖然是大多數雷因斯人唾棄的對象,但身爲雪特人,自然有他蟑螂般無孔不入的管道,獲得一些情報。
蘭斯洛皺眉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曹壽老小子駕崩了嗎?”
“不是啊!老大,好像是因爲你在雅各城乾的事太過激烈,已經有很多人心中不滿,現在稷下決定開城讓你進來,等於是承認你的繼承權,剛纔有個叫白天行的傢伙,在外省發表宣言,說是要討伐你這個卑鄙的陰謀家,鼓動國民參與,已經有七個省表示要支持他,共同把你推翻啊!”
蘭斯洛聳聳肩,沒有太大的意外,側頭瞥向源五郎與小草,見到他們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並不算是大意外,因爲當初在發表雅各宣言的時候,蘭斯洛也大概想到與雷因斯人的武力衝突,雖然說稷下的主動開城不在預期中,但是與其讓敵人在暗中籌劃陰謀,還不如讓一切浮上臺面,痛痛快快地一戰解決。
“這種事不算什麼啦!兵來將擋,一定有辦法解決的。”蘭斯洛道:“你們在這裡待着,我要去找這皇宮的負責人商量一下,不然這樣拖下去,說不定連午飯都沒得吃。”
“你還敢在這裡吃午飯啊?”有雪搖頭道:“這裡的人這麼恨你,小心他們在菜裡下毒,把老大你幹掉,那就一勞永逸了。”
“喔!毒這種東西是沒什麼好怕的。”蘭斯洛大笑着,在有雪肩上重重一拍,道:“因爲每一道菜你都要吃第一口啊!”
想像往後的悲慘命運,張大嘴巴,有雪的表情就像食物中毒一樣慘白。
而凝望着蘭斯洛的背影,源五郎低聲道:“這種時候還能像沒事情一樣,到底該說是粗神經呢?還是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啊?”
結果,蘭斯洛果然沒能吃到午飯。
沒有所謂的皇宮負責人,被蘭斯洛揪住領口的那名官吏,在幾經交涉後,將蘭斯洛帶到宮務尚書白德昭的面前。
當然不只是這名宮廷大老,還有十數名分別代表宮廷、稷下學宮的重要人士,一起參與面談。
對蘭斯洛而言,這實在是一個很惡劣的經驗。如果對方惡言相向,態度無理蠻橫,那自己也可以相應擺出架勢,用各種方法去搶佔上風,壓倒對方;然而,這些長者的年紀均長蘭斯洛十倍,人生閱歷更多得難以計數,他們的態度至少在禮儀上找不出缺點,始終也和顏悅色,態度認真地與蘭斯洛懇談。
也便是因爲這樣,雙方面談纔開始不滿一刻鐘,蘭斯洛就深深後悔,爲何不找源五郎來代表發言。以他自己的個性來說,光是看到整間會議室,十幾個白頭髮、白鬍須的老頭,笑眯眯地圍繞着自己,慢條斯理,說着溫吞的話語,那幾乎就已經是一種精神攻擊。
就某個方面而言,這或許比天草四郎的鎮魂音劍還要厲害,雙方沒講到幾句話,蘭斯洛就覺得精神痙攣,想要大叫投降,只是以全副定力勉強鎮靜下來,這纔沒有上演破門逃跑的醜態。
整個會議過程,長達兩個時辰,大體上來說,白德昭等人表示,願意尊崇女王意願,承認蘭斯洛的繼承權。但是,目前仍有許多百姓,對新主君不信服,發動叛亂,身爲一國之主,不能在國家分裂的時候登基,如此則有傷君主尊嚴,所以,必須等待國內叛亂完全平定之後,才能正式尊蘭斯洛爲雷因斯王。
但羣臣也提出了幾個要求,希望蘭斯洛遵守:
第一、平亂的軍隊、經費,必須自行募集籌備,雷因斯宮廷無法提供。
第二、不得對一般軍民使用天位力量,濫殺無辜。
第三、三個月內,必須讓雷因斯的一切經濟、政治回覆平穩。
如果三個月後,蘭斯洛能完成這些約束,那麼羣臣就正式爲其舉行登基大典,若是不行,那便代表他沒有成爲雷因斯王的能力與資格,屆時,希望有辱女王期望的他,能夠主動離開雷因斯。
“以蘭斯洛殿下的武勇與俠義,要完成這些,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吧!我們都很期待,請您在這三個月……哦!不,以您的能力,或許一個月之內,就能展現您的才華與能力,讓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人大開眼界吧!”
倘使神智清醒,蘭斯洛或許還能夠採取正確的判斷,或是爭取一些對自己更有利的條件,但在連續兩個時辰的疲勞轟炸後,他幾乎連自己的姓名都要忘記,只求儘早離開這催眠地獄,所以……
“啊!這個沒有問題,雷因斯的未來就交給我吧!我絕不會讓各位長輩失望的!”
跟着響起的是一連串如雷掌聲,恍惚中,好像那十幾個老頭一一起身離座,到面前來,親切地微笑,和自己握手,拍着肩膀,說著稱讚的話語。
那種感覺是挺不錯的,當衆人散去,蘭斯洛斜倚桌沿,就地小睡了一刻鐘後,他睜眼環顧周圍。
“唔……我剛剛好像答應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