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道往上,人羣顯得越來越稀薄。漸漸的,腳下山道上,山澗裡高空凝聚的水霧在風的攪動下,朦朧如薄紗,環繞着青山碧樹。金色的陽光耀眼的驅散着潮溼和陰冷。站在山頂上,往下眺望。但見江山如畫,說不出的寫意。
山崖陡峭,崖間有奇花異草、嶙峋老鬆。蛇盤在崖間的山道危險而又誘惑着人忍不住踏足上去不斷往上,想要探查清楚,那雲海更高處,究竟隱藏着什麼。行走間真個是攜雲帶霧,瀟灑如風。常在雲霧繚繞間的神女峰,難怪會傳出那樣的神話故事。果然與它的俊秀險奇分不開。
就在神女峰下,正對面守望峰山腳處,一條蜿蜒的清流如玉帶般流轉着。隔着重重雲霧,有些看不清楚。只是隱約的輪廓就讓人有一種,見之心曠神怡的感覺。
“青山隱隱水迢迢!”
尚緘奇怪的看着穆扶天,似乎沒有想到,穆扶天居然還有如此雅緻和詩才。
穆扶天摸着鼻子,尷尬的笑道:“這不是我說的,只是以前有人念過,碰巧記住了。如今覺得正是此情此景,所以背了出來!”
尚緘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但是看向穆扶天的眼神,始終有些變化。
“已經錯過了不少溶洞了!我們不進去嗎?”尚緘朝着穆扶天問道。
穆扶天擺擺手道:“不急!再等等,我們再往上爬一點,不是有句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麼?”
尚緘翻了翻眼皮道:“是有這句話沒錯,但是這和上古宗派遺蹟有什麼關係?”
穆扶天淡淡道:“冷靜點!不要急躁。其實走在最前面的,不一定是最能夠得到好處的。想要收穫,時機纔是最重要的,現在時候未到呢!”
尚緘看着穆扶天風淡雲輕的摸樣,終於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能陪着穆扶天一起,觀看着腳下的朵朵白雲,看看其中究竟有什麼奧秘。
白雲中,當然沒有什麼奧妙。
但是白雲之下,卻是奧妙無窮啊。
眼神不錯的穆扶天一眼就看出了,一些不同來。不少大家族、大勢力,雖然將幾乎大半的人都投入到了神女峰上。但是依舊各自派遣了不少人,偷偷前往守望峰和悲鳴山的一些其他無名山峰。
“果然!神女峰是否是上古宗派遺蹟所在還是沒有確定啊!僅僅···只是懷疑罷了!”
“什麼?”被白雲朵朵飄來飄去,繞的有些眼暈的尚緘沒有聽清穆扶天的話,所以問道。
“沒什麼!我們進溶洞吧!我想裡面的溶洞大多數都是可以相通的吧!”說着,穆扶天丟下這麼一句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話,當先低頭走進了一個小溶洞。
溶洞內,一根根如柱形狀的石鐘乳倒懸着,和地面接觸在一起,洞內並不潮溼。但是卻可以感覺到明顯的風向流動。順着風向,穆扶天和尚緘越走越深。
越是往深處去,溶洞裡越發暗淡。
只有將法力注入雙瞳,才能正常看清洞內的事物。
溶洞內有許多的分岔口。並且都似乎有空氣流通。所以穆扶天和尚緘只能隨意的選擇一個方向,繼續往裡走。
往深處去,洞內居住了不少蝙蝠,偶然從某個小洞口內竄出來,總能嚇人一大跳,地面上也有不少零碎的骸骨。有些是人的,有些則是異獸的。幽暗的環境,讓這些骨頭顯得格外的陰森。
“咳!我們是不是該說點什麼···什麼···什麼···什麼~!”尚緘乾咳了一聲,開口道,空曠幽深的溶洞,讓他的聲音來回迴盪着。
穆扶天用法力將聲音凝聚成一條線,傳到尚緘耳邊道:“說什麼?”
尚緘有學有樣道:“就···隨便說點什麼吧!”
穆扶天看了尚緘一眼,調笑道:“看不出來你膽子這麼小!”
尚緘結結巴巴道:“誰···誰膽子小了?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
“哦!”穆扶天的反應依舊是那麼無趣。
“你說這個上古宗派以前應該是幾級宗派?”尚緘問道。
穆扶天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不好算!宗派分級是近千年來纔有的習慣,之前一直沒有過。如果這個上古宗派遺蹟是早在一千年前的話,不好算!”
尚緘道:“我想應該是最多相當於現在的四級宗派吧!雖然上古時期,天地靈氣渾厚。龍樹神蹟也經常顯現,但是畢竟是在偏遠之地···!”
“噓···!”穆扶天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嘴脣。
尚緘頓時收聲。
此時溶洞深處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
“師兄!這一次機會難得,我們趁機做掉那小子的話,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呢!你可不能錯失良機啊!”一個女子的聲音嬌滴滴道,只是說的話,卻顯得十分惡毒。
“師妹!要是真殺了他···師父那裡!”一個聽起來有些沉穩的男聲道。
那位師妹道:“師兄!不要猶豫了,有他阻礙在你面前,你永遠也得不到師父的真傳!什麼上古宗派遺蹟都是空的,即使有,也輪不到我們這些小門小派去覬覦。只有獲得師父的真傳纔是真的!”
師兄似乎猶豫了片刻道:“師妹說的是!只是那小子也算機靈。要是我們殺不死他的話,只怕會惹出大麻煩!”
“咯咯咯···!”那位師妹嬌笑道:“師兄且放心吧!那小子有些小聰明,卻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如今他對我言聽計從,只要我略施小計,便能引他到沒人的地方。到時候,師兄你再從背後偷襲他,就算是他有九條命,也必死無疑!”
師兄驚喜道:“果真是這樣就再好不過了!只是···委屈你了!”
師妹柔情無限道:“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事成之後,師兄你坐上混元派的掌門人之位。不要忘了師妹我,也就是了!”
“師妹大恩,我趙無極沒齒難忘!山無棱,天地合···!”
“師兄!”聲音像是抹了蜂蜜似的。
“師妹!”這聲音已經掉進糖罐子裡去了,甜的發膩。
“呸!姦夫淫婦!”尚緘不齒的輕聲道。
穆扶天卻不動聲色,似乎聽到着兩人的話之後,一點感觸都沒有。事實上人心之詭秘、奸詐、歹毒、難測之處,遠不止於此,於穆扶天而言,早已司空見慣。也只有如尚緘這般,從小生活在糖罐子裡的人,纔會將心中的不齒表現出來。
事實上,這還是尚緘遭逢大變,性格沉穩了許多。若是以往的尚緘的話,怕是早就跳出去,指着這兩人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走吧!”穆扶天領着尚緘,轉了個彎,朝着另一個洞道里走去。
一面走,尚緘一邊搖頭。似乎依舊在爲剛纔的事情氣憤難當。
行至洞穴的更深處,遠處的聲音突然漸漸嘈雜起來。
在穿過一條長長的洞道之後,一個足足有足球場大小的空曠洞穴出現在眼前。
洞穴內,不少人舉着火把,將整個洞穴照亮的燈火通明。人們成羣結隊的聚集在一起,相互之間戒備着,卻又在不斷的相互套着近乎。似乎都想從對方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媽的!上當了!那個老騙子,不要讓老子找到他,否則我一定將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一個大漢,喝了口水,罵罵咧咧的叫着,還將懷裡的一張獸皮地圖扔在地上,然後用力的踩了兩腳。
“怎麼了?兄弟?”有人好奇問道。
大漢生氣道:“剛在我在山腳下,有個老騙子賣了我一張地圖,說是這溶洞內的地圖!花了了三枚三階異種,想不到居然是騙人的!和溶洞內的情況根本對不上!”
有人笑道:“兄弟!你傻不傻啊!神女峰的溶洞,是出了名的千瘡百孔,九曲十八彎。就像女人的心思一樣,永遠捉摸不透。千百年來,也沒聽有人說能夠將裡面的溶洞情況畫齊全的!你居然相信會有地圖···哈哈!”
“閉嘴!”大漢惱羞成怒,瞪大了眼睛怒吼着。
穆扶天朝着尚緘笑了笑。
尚緘聳了聳肩膀,抱拳行禮,表示佩服。
穆扶天擺擺手,表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另一邊,越來越多的地圖受害者聚攏起來,紛紛將懷裡的地圖扔在地上。然後一起痛斥、詛咒那個賣地圖的老頭,一羣人越罵越過癮,漸漸的彼此之間,竟然也看對了眼。
原本鬆散的一羣人,當即組成了一個聯合。不僅僅決定一起去找上古宗派遺蹟,並且決定此事了之後,一起去找那個老騙子的算賬。定要讓他把騙走的錢財,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一羣人,熱熱鬧鬧的將火把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篝火。然後圍攏在篝火旁邊,相互交換着手中攜帶的物質,並且交流着情報。
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老騙子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至少在他的橋樑作用下,讓洞穴裡這幫原本劍拔弩張的人們,全都同仇敵愾的坐在了一起,將一場隨時可能點爆的大型械鬥,消弭於無形。可謂功德無量!
“兩位兄弟請了!小弟混元派張青!不知二位可否有興趣,過去一起坐一坐,交流一下發現。也能儘快的找到通往上古宗派遺蹟的門路!”
混元派?
怎麼又是混元派?
穆扶天和尚緘齊齊對望了一眼。
這混元派和他們還真是有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