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得一干囚犯按名簿排列齊整後,官老爺猛地一拍驚堂木:“夏瑜,切莫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悟!府臺大人瞧你年輕,知你是誤入歧路,所以要本縣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寫一份自白書,向朝廷表明忠心,然後回去把你的同黨都交代明白,便可饒你與族人不死。
“你,可聽明瞭麼?”
說罷,紙與筆陳列在林風腳下,他知道只要在那上面簽上名字就能夠順利完成支線任務,但林風卻不理紙筆,反倒仰面直問大官道:“大人,如今紹城的知府可是貴福?”
“貴福大人早已改任寧國知府,現紹城知府是程大人,我們程大人一向寬厚帶人。”大官向着北方一拱手,“若是貴福大人仍在任上,豈會給你活命的機會?”
“這話我信。”林風面色無血色的望向對方,“能毫無證據就用鑑湖女俠的血,染紅自己頂戴的傢伙,自然不會給我們留條活路。”
林風所說的鑑湖女俠,指得便是三年前在此處就義的秋瑾。
三年前光復會起義失敗,徐錫麟被清廷殺於安慶撫院門前,心肝被挖出,做了下酒菜。而他死後沒幾日,秋女俠隨即被捕,時任身爲紹城知府的貴福將其草草殺於古軒亭口。
可憐風華絕代,死後卻沒幾人敢爲其收屍。
關於歷史上到底是誰出賣了秋女俠,至今是個迷。但有一點確是得到了證實,那就是貴福在無口供、無見證、無實據這種三無的情況下,謊稱犯人供認不諱,電請浙江巡撫張曾揚處死秋女俠。在接到電文後,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將秋女俠的頭砍了下來。
秋女俠死後,貴福改用漢名趙景祺活到了68歲,依然享用着他的福貴。晚年還做了康德皇帝的親家,後代趙國仁甚至成了僞滿民政部的高官。
所以林風必須得感謝這家姓趙的幸虧去了寧國,若是他還在任,哪會有這麼多廢話,必定只需要幾個紹城鄉紳對夏瑜平時言行的揭發告密,便直接砍掉了事。
不過這種涉及侮辱上任知府的言辭,林風說得,清廷的知縣明面上怎能認同?
啪!
“住口!”國字臉的知縣大人再次拍案驚起,向着林風厲聲呵斥,“王秋氏乃證據確鑿的反賊,豈能稱之爲女俠?我看你還是執迷不悟,且讓你先醒醒腦子。來人!”
衆衙役齊喝:“在!”
大官三次拍案:“先把夏土,給我押上行刑石。”
縣城大街與府橫街的接合處,鋪有一塊較大又略高於周邊路面的石板,一般死囚犯就在這塊石板上被斬首,故當地人稱此石爲“行刑石”。
把夏土推上行刑石,自然不是要他到石頭上唱歌或者說段相聲,而是要砍他的腦袋。
不過當知縣大喊將夏土押上行刑石時,忠厚男完全不知道這被點名的便是自己。直到倆衙役撲過來,一個壓住他雙手另一個揪住頭髮,生生將他拖到行刑石上時,他再不明白夏土指得是誰,那就不是傻而是迴歸了胚胎模式。
忠厚男明白過來,一衆新人也恍然大悟,合着一開始紅眼阿義念出那串姓夏的名單,指得全是他夏瑜家的親戚!
也就是自己。
“坑爹啊!”
“你們不應該先殺夏瑜那個革命黨麼!”
“我不是夏土,不是,我根本就不姓夏,我也不是革命黨。你們殺錯人啦,殺錯人啦!”
可惜這番叫嚷引不來知縣的注意,更不合圍觀百姓的心意。
幾個閒漢頗有些不滿足的叫嚷起來。
“喂,唱個戲文吧。”
“唱個手持鋼鞭將你打。”
“怎麼不唱?唱啊!”
“唱啊,唱啊!”
“唱你MB!”忠厚男身體扭動起來,不知是不是憑空得到了一身怒氣,大到倆衙役幾乎都按不住他,被他硬生生擡起了頭。
突然,他看到天空中懸浮着一個200積分的交易窗口,像是洪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吼得撕心裂肺:“我同意,我同意了。快點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隨着這聲同意,林風果然收到了來自忠厚男的200積分,但他望了望其它人,全都像沒有主心骨的傻子一般呆立原地,沒有一人像忠厚男一樣選擇交易。
於是,林風搖了搖頭,將200積分送還了回去。
拒收!
“爲什麼不收?”忠厚男一愣,猛地心頭一動想起不久前的對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豪,“是我改的主意,我是兒子。”
林風的表情一僵:“兄弟你是不是會錯了意?”
“別殺我,不要殺我!”
“救命啊!”
“爸爸!”
“爸爸!”
“爸爸救我!”
忠厚男在認爹的路上越走越遠,四周圍觀者也跟着滿意的興奮起來:“快看,快看。真稀奇呀,吃過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樣,別人被殺頭時都喊媽,他喊爸爸!”
然而知縣哪管得死囚犯臨死前在胡扯些什麼,看到人已經押上行刑石,直接揮手投下令籤:“斬!”
倆衙役一齊發力,再次將忠厚男按倒,劊子手隨後一把薅下亡命牌,含一口酒猛然噴到大刀之上。
“兄弟忍一下,我的刀很快。”
咔嚓!
手起刀落。
劊子手沒有說假話,他的刀果然很快,似是電光一閃,忠厚男的頭顱便滴溜溜的滾到了地上,驚起圍觀者一片驚呼。
只是不知道這驚呼到底是來自於興奮還是懼怕,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劊子手將大刀遞與他人,自己飛快地從身旁籃子裡拾出個饅頭,向着汩汩流血的脖頸一按。須臾白麪饅頭被染得鮮紅,他再抽出荷葉裹起後,便對着一個滿臉橫肉的黑衣漢子招了招手:“老康,拿去。”
名叫老康的人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急切的撮起饅頭,那紅的還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滴,他卻笑得很是歡喜:“換得錢來,一定不忘了兄弟的好處。”
“好說,好說。”
一條販賣人血饅頭的產業鏈就在知縣的眼皮底下上演,但這位知縣大人卻好似根本不知情一般不理不睬,只顧繼續念着名單:“把夏趙氏押上行刑石。”
職場女一見衙役是奔着自己而來,心中陡然一驚,立即就想同意林風的交易請求。但擡頭一看,交易額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300積分。
“你!”
“咳咳。”林風嘆了口氣,“我說過改主意是要漲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