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客官吃點啥?”小三子很熱情的往裡面迎着。
楊毅和十幾個兄弟進了屋,分幾張八仙桌坐下,小三子殷勤的去把門關上,又巴巴跑回楊毅跟前候着。
楊毅拿手叩着桌子,“你們這店裡都有啥好吃的?給大爺多整幾個下酒菜,大爺們要吃酒。”
小三子應着:“不好意思客官,我們店小本經營,要先給錢的。”
楊毅是山賊,山賊外帶幾分兇相,所以小三子才先要錢,就是怕這羣大爺吃霸王餐,他們現在已經快揭不開鍋了,要是再被這夥人吃個霸王餐估計真得去討飯了。
楊毅兇巴巴的吼:“怎麼?怕小爺不給錢?”
“不是,不是,是在是小店規矩是這樣的,客官你看……”
楊毅從懷裡掏出錠銀子甩給小三子,“看清楚了,這是十兩銀子,夠咱兄弟幾個的飯錢了吧?”
“夠,夠,客官你稍等,小的這就去給你辦酒菜。”
“等一等。”
“客官還有啥吩咐?”
“一會兒還有三個人要來,你給他們留些好菜,對了,你們這裡有幾間客房?”
“小店客房不多,也就十來間,住幾位爺還是能住下的。”
“那好,今晚的房間和酒菜你都給爺留着,多少銀子你先算着,銀子不夠爺明天一起算賬。”
“好,好,爺您稍等。”
小三子這就去後院張羅去了,廚房還有個酒鬼廚師,這會兒在後院喝得半醉,聽說要做菜這才顫顫巍巍的起來,小三子催了幾次,自己又跑到前頭先去把酒給人送上。
楊毅和兄弟們先喝着酒,手下一個小弟道,“大哥,你說寨主這次叫我們來這裡等她,是爲啥啊,她不是去南唐好久了嗎?算路程早就該到了頁城了啊。”
頁城就是南唐的都城。
楊毅喝了一大口酒,“老子怎麼曉得她的,老子又不是她肚皮裡的蛔蟲。”
“你說咱兄弟好不容易擺脫她的魔爪,這纔沒幾天,她怎麼就又惦記上兄弟們了。”
楊毅心想你以爲老子就不虛了啊?老子自己的山大王當得好好的,結果被那女魔頭一來就佔了位置,他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屈居在一個女人腳下,真是想想就覺得堵得慌。
好不容易女魔頭走了吧,他們這纔沒過幾天清淨日子,又被叫來了,真是好夢易碎,愁煞人也。
“老孃喜歡你,行不行啊?”門衛一道聲音響起來,門內十幾號人紛紛覺得後背一寒,汗毛都差點立起來了。
卿淺淺一向很拉風,一腳踹開門,“剛纔那話是誰說的?”
衆人集體搖頭,都快搖成撥浪鼓了,卿淺淺走進來,蘇譽之抱着卿小安跟在後面,一臉幸災樂禍暗爽的樣子,這下好了,終於讓他給找到組織了,今後不用他一個人受苦了,大家受苦纔是真的受苦。
楊毅立刻率着衆兄弟上前,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寨主,您可來了,我們都盼您半天了。”
卿淺淺這個人很小氣,真的很小氣,比如現在當衆人如衆星拱月的捧她的時候她腦子裡想的還是剛纔的事,“剛纔那話是誰說的?自覺自願自動的站出來,本寨主免他一死。”
兄弟們立刻氣吞山河的集體往後退了一步,有一個人沒退,這會兒正哆嗦着腿哭喪着臉看着卿淺淺,心中已經想自己的墓誌銘都想好了:下輩子投胎好好做人,千萬不要再遇見寨主!
卿淺淺慢條斯理的坐下來,隨手拿了個杯子倒了杯酒喝了口,蘇譽之就攔在她當頭:“你個姑娘喝什麼酒,喝茶。”
卿淺淺瞄了一眼那邊哆嗦的爺兒們:“那,爺兒們還不是嚇得哆嗦了,你管老孃的。”
於一賢就有點心驚膽戰外加心律不齊,這會兒聽卿淺淺說話立馬“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寨主,我錯了。”
卿淺淺吃軟不吃硬大家都知道,於是於一賢立馬就認慫了,當即就跪地認錯。
小三子和掌櫃的兩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女人得是多麼兇悍啊,把一大老爺兒們怕成這樣子。
卿淺淺拿着筷子敲了下桌面子:“老孃平生最恨的就是表裡不一的人,你們平時要是對我什麼意見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說出來的嘛,我又不是資本主義,我很民主的。”
衆人顯然聽不懂資本主義是什麼,也不知道民主爲何物,不過前半句還是聽得賊懂。
於是於一賢天真的問道:“真的都可以說?”
大家也都天真而又滿含熱淚的望着卿淺淺,卿淺淺特別真誠的一一掃過衆人的臉,點了點頭,“是,都可以說,我保證不動粗。”
於一賢激動得差點被口水噎死,“真的?”
“你看本寨主像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不像。”
卿淺淺正一臉得意,倒了杯酒剛吞進嘴巴,聽得於一賢補了句:“因爲你本來就是。”
卿淺淺一口酒噴出來,差點把自己嗆死,尼瑪這是作死的節奏啊!老孃等會兒讓見識見識什麼叫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楊毅就有點擔憂的看着於一賢,一邊尋思着這太安鎮以現在這個格局,不知道有不有賣棺材的啊,到時候於一賢壯烈犧牲了,他們兄弟還是得湊錢給他買口薄皮棺材安葬他啊,英雄事業嘛,總要有人先壯烈犧牲的。
卿淺淺盡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面帶微笑,“我現在就當着大家的面保證,今天你們有什麼說什麼,老孃絕對不發火。”
衆人面面相覷,既驚更喜,低頭竊竊私語一陣,於一賢率先發話:“寨主我覺得你平時太不像個女人了,走路,吃飯……寨,寨主……”
卿淺淺繼續微笑,“繼續。”
“女人嘛,就該三從四德,聽男人的,你就太兇殘了,平時不但對兄弟們很兇,還動粗,我給你說這樣真的很不好……”
“就是,還有就是你很摳門,經常都剋扣我們的銀子……”
“嗯嗯,還有還有,你拉完屎總是不添草紙,
害得我們經常去茅房都沒有紙……”
“還有還有,我們的伙食實在是太差了,有時候一連幾天都沾不到葷腥,兄弟們都是做體力活的,這吃不飽真的沒法做事……”
諸如此類,總之各種控訴卿淺淺不人道,小氣摳門,兇殘成性,不準別人反對,然後還各種陋習……
蘇譽之抱着卿小安,把卿小安搖醒,“小安快醒醒,一會兒有好戲看了。”
卿小安眨巴着眼睛,揉了揉,“怪蜀黍,看什麼好戲?”
蘇譽之笑得無比雞賊:“吶,你孃親閒着無聊找樂子嘛……”
卿小安又揉了揉眼睛,“怪蜀黍我餓。”
蘇譽之就將桌上的筷子遞給他:“吶,你先吃,吃飽了纔有力氣看戲。”
南唐,王宮。
二公子公儀昶跪在麒麟殿外,地上涼,他已經跪了將近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前,他親自將公儀珩被殺的消息呈給公儀良。
公儀良先喪長子,又突然驚聞三子被殺,一時不能接受,當場發雷霆之怒,說公儀昶以下犯上,罰他在麒麟殿外長跪,沒有公儀良的允許不能起來。
時間一寸一寸過去,這時間裡,公儀昶姿態謙卑,沒有任何怨言。
兩個時辰之後,公儀良身邊的近侍內官劉公公神色慌張的跑出殿外:“二公子,大事不好了!”
公儀昶神色端莊,聲音平和:“劉公公,什麼事你慢慢說。”
劉公公翹着蘭花指,尖細着嗓音:“國侯他暈倒了!”
公儀昶要起身,擡了半條腿又猛然頓住:“父王他罰我在此長跪,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起來。”
劉公公急道:“哎呦喂,我的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着這個!”
公儀昶深吸了口氣,這才起身:“好,父王身體事大,劉公公,可通傳了太醫過來?”
劉公公一路領着公儀昶進麒麟殿,一路回道:“奴才已經差人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了,二公子看這事該要怎麼處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麒麟殿內殿,公儀良臉色蒼白的躺在內殿的大牀上,公儀昶站在牀前,沉吟道:“如今局勢混亂,父王暈倒的事先不要聲張,以免有人趁此機會圖謀不軌。”
劉公公應聲道:“二公子說得極是,可是這事也瞞不過宮裡的人啊,這萬一要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公儀昶眼中殺氣一閃而過:“通知禁軍統領高守,叫他着即調五百禁衛軍加強王宮守衛,另外,任何人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入王宮,違者殺無赦!”
劉公公感受到公儀昶身上的殺氣,有絲遲疑,究竟該不該聽信公儀昶的,劉公公跟隨公儀良多年,深得公儀良的寵幸,不只是因爲他聽話還因爲他聰明。
“是,二公子,奴才這就去傳話。”
“劉公公等一等。”
“二公子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
“訃告天下,就說我的親弟弟公儀珩在回國途中遇刺身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