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瞧見她那憋屈樣兒,眼裡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笑意,行到外間裝模作樣的替她把了脈,繼而掏出個瓷瓶給她,“無大礙,每天吃一粒便可,現下就吃。”
程悅看了眼手中的瓷瓶,有些猶豫,畢竟這是葉歡給的,誰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毒藥。
葉歡用手敲了敲桌子,“還不吃?”
程悅咬了咬牙,倒出一粒藥丸來,眼一閉就着茶杯裡的水便吞了下去。野香看姑娘那痛不欲生的模樣都恨不得替姑娘上了。
程悅將藥丸吞下去後又問了一遍,“你今日來找我究竟有何事?”
葉歡從暗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她,“銀子的毒我解出來了,把你配出的解藥方子給我看看。”
程悅只想將他快點打發走,忙讓野香去取了紙墨筆硯過來,迅速寫好了遞給他,“師叔,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京城回神醫谷?”
葉歡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師父讓我好好在外面歷練歷練,兩年後我纔會回去。”
程悅:“……”她猶不死心,“那師叔準備去哪裡歷練?準備何時啓程?我也好爲師叔送行。”
葉歡搖了搖頭,嚴肅道:“我覺得京城這個地方挺好,且京城中的百姓需要回春堂,需要我,所以我決定這兩年都留在京城。”
程悅真想一巴掌拍他臉上,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你就不會感到有一丁點兒不好意思嗎?
站在一旁的程馨則被葉歡這一席話給鎮住了,紅着臉道:“葉大哥,你會是一個好大夫。”頓了下,她提議道:“憑葉大哥是神醫谷出來的,就算進宮去當御醫也是可以的,葉大哥可有想過走仕途這條路?”若是他能成爲御醫,再向自己提親的話,那自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程悅瞥了眼程馨,實在沒好意思將葉歡其實還比你小一歲這事給說出口。
葉歡搖了搖頭,大義凜然道:“我不爲仕途,只爲求得醫道,爲百姓造福。”
程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師叔,你若是沒事了就趕快走吧。”滾吧,能滾多遠滾多遠,竟給我添亂!
葉歡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你現下身子已無大礙,哪裡都去得。”言罷便出了主屋,足尖一點,便越出牆去。
程悅裝病一事因他一來全泡了湯,程馨看了眼程悅,見她臉色雖不好,但總歸是有了點精神,再加上方纔葉歡說的話,她心下雖然不願意,還是勉強自己開口道:“既然你師叔說你已無大礙,那六妹便隨我們一同進宮吧。”
程悅對她敷衍的笑了笑,“三姐先去正廳吧,我換身衣服便過去。”
程馨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便往正廳去了。
野香打了盆水過來,程悅將臉洗淨,重新換了身鵝黃色的錦裙,便出了竹清院,帶着着野香往正廳走。今晚進宮註定躲不過去,那她便去。她雖不想出風采,但也絕不會給程馨她們做陪襯,她要讓自己
配得上白墨卿。
到得正廳的時候,程悅便瞧見王氏一臉喜色的跟程子豪說着什麼,幾年未見,如今的程子豪經歷過戰場的洗禮,身材自是高大健壯了不少,皮膚也曬黑了,卻依舊英俊,程悅不得不承認,程嘯天和王氏皆屬於俊男美女,生下的孩子果真也不差。
她一到正廳便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皆因她將臉上的妝容洗淨,原本的美麗面容便完全顯露了出來,衆人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豔。
這時,程子瑜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兄妹兩相互對視了一眼,也沒對程嘯天行禮,只找了個空座坐下。
程嘯天沒說什麼,臉上也沒有不快,倒是程子豪開了口,“三弟,幾年未見,怎麼連個招呼都不和我打了?莫非還在計較當年的事?”
程子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嗯,我計較。”
程子豪根本就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截了當的就承認,一時間完全愣住了,氣氛反而尷尬了起來,他撇了撇嘴,不再做聲兒,心下卻有些不屑,畢竟自己已算得上是個武官,而程子瑜不過是個書生,自古便有一言,百無一用是書生。
從程悅來到正廳的那一刻起,程馨便嫉妒得要命,憑什麼程悅長得比自己漂亮?她臉色方纔不是還差得很嗎?怎麼僅這一會兒子的功夫竟像換了個模樣,她忍不住懷疑莫非程悅前些日子都是裝的,可立馬她就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定是她師叔治好了她。
王氏自然也發覺到了程悅的異樣,明明前幾日還一副病怏怏的模樣,怎的現在就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她和程馨對視一眼,程馨朝她輕輕搖了搖頭。
今次隨程嘯天去往皇宮的是程悅兄妹兩以及王氏、程子豪兄妹三人。皇上的旨意是讓各個府上的嫡子嫡女進宮參加宮宴,要嚴格說起來的話,程馨和程薇是沒有這資格的,但程嘯天仍舊將她們給帶去了。
馬車上,程悅和程馨她們坐在一處,程馨掩蓋住眼裡的嫉恨之色,笑道:“妹妹今日好美,這樣一瞧都看不出妹妹原來是病着的,妹妹也已到了議親的年紀,宮宴上有不少官家子弟,怕是今兒個見到妹妹,明日將軍府的門檻便要被踏破了。”
程悅心下覺得好笑,既然心下不痛快又何必再對她說好話,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面上還是笑盈盈道:“姐姐還未出嫁,我們做妹妹的怎可越過姐姐,大周國的規矩可不能破,再者,我這身子我自己心裡有數,姐姐瞧着我面色好,其實皆是脂粉的功勞。”
程馨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她最恨別人拿她的年齡說事,不過等她嫁給齊侯府嫡子後,她定要好好打這些人的臉,口中還是訝異道:“真的啊?”她將程悅的臉細細看了一遍,“妹妹的脂粉是在哪家鋪子買的?我竟瞧不出妹妹塗了,好妹妹,快告訴姐姐,改天我也差丫鬟過去買來用。”
程悅眨了眨眼,一本正經道:“我用的胭脂水粉俱是在琳琅居買的,三
姐可差丫鬟買來試試。”
程馨立時記住了,心想等她用了後定能比程悅還要漂亮。
程薇看了眼程悅,關心道:“六妹身體真無大礙?”
程悅搖了搖頭,“無礙,只是有時候覺得疲乏得緊。”
三人不再說話,過得片刻,馬車行至宮門口。
程悅踩着矮凳下了馬車,這才發現宮門口已停了不少馬車,正巧楚府的馬車漸漸行來,程悅就站在原地,看着楚笑下了馬車。
這兩個小時候玩得極好的姐妹剛一對上眼,兩人便都笑了,但到底都長了幾歲,不再着急忙慌的跑過去抱成一團,楚笑緩緩走了過來,走到近前,兩人才抱在一起。
“你可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都準備收拾行李去尋你了?你這丫頭,真是太沒良心。”兩人分開,楚笑眼眶有些發紅,埋怨道。
程悅笑道:“今兒個可是個高興的日子,你可別給我哭鼻子,再者,你都是個大姑娘了,若是再哭鼻子,我可是要笑話你的。我回來了,以後也不走了。”
楚笑‘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仔細將程悅打量一遍,真心誇讚道:“妹妹,你長得可真美。”
程悅露齒一笑,“笑姐姐可不比我差。”兩人不知又說了些什麼,均笑成一團。
這時,楚湛也走了過來,四年後再見到將軍府的六姑娘,他瞬間失了神,沒想到這幾年她竟有如此驚人的蛻變,少時的心動漸漸復甦,剛想開口便撞上了站在程悅身後程子瑜看過來的目光。
程子瑜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眼中雖有戒備,但卻沒以前那麼重了,楚湛忍不住想,莫非好友不會再阻攔自己。
程子瑜卻另有心思,他這個傻妹妹現下一門心思撲在九皇子身上,別人在她眼裡不過就是個人罷了,根本無需再提防,只是一想到妹妹要被九皇子奪走,他就手癢得想揍人!
夜晚很快降臨,皇宮內滿堂華彩,金碧輝煌。
大紅的燈籠掛於屋檐,廊道,亦或是吊於半空,將大周國皇宮內最大的一處御花園渲染的光彩流離,耀目生輝。
高坐龍椅之上的大周國皇帝周皓,左手邊坐着皇后,右手邊坐劉貴妃,兩位皆是一等一的美人。
下方,左手邊第一位坐着依次是大周國的丞相,驃騎大將軍程嘯天,各個官員,官位由高到低,依次往下。
左手邊第一位坐着太子周瑞以及太子妃,順勢而下是九皇子白墨卿,三皇子周力,皇子依照歲數大小依次往下,再然後則是公主。
在往下是各個官員帶來的府上嫡子,最後纔是各個府上的夫人以及嫡姑娘。
程悅與楚笑坐在一處,從這邊看去,程悅只能看到白墨卿的一個側臉,不甚清晰,再瞥了眼周圍的官家嫡女,發現有不少都在往那邊偷瞧,雖不一定是在瞧白墨卿,程悅不覺心下有些好笑,低頭又和楚笑說了會子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