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人員見她只有一個人住在醫院,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沈阮笑着點頭,隨手用橡皮筋把自己的頭髮扎到腦後,正準備下牀,突然聽到沈聰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精神濟濟,“醫院裡的早飯肯定很難吃,姐,我已經幫你把早餐都準備好了,你最喜歡吃的皮蛋瘦肉粥和雞蛋灌餅。”
“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沈阮正疑惑,想要問下他是怎麼過來的,話到了嘴邊卻因爲看到緊跟在他身後走進病房的傅靳南,頓時噎住了。
他怎麼也過來了?
自己不是明明在電話裡交代過,讓沈聰不要告訴他的嗎?
沈聰接到沈阮掃過來質問的眼神,連忙放下手中的早餐,聰明地選擇了尿遁,捂着肚子誇張地說:“哎呀,不好,剛剛可能礦泉水喝太多了,現在肚子有點痛,想要上廁所。”
他拍了一下傅靳南的胳膊,無聲地張了張嘴巴,一溜煙地就離開了病房。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沈阮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轉動,就是不知道應該落在何處,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打破此時的僵局。
沉默了許久,她緊咬着下脣,剛張開嘴巴,吐出一個字,“你。”
卻沒想,剛好和傅靳南撞了個正着,他也剛剛好好說了一個“你。”
一時間,兩個人再次徵愣住了。
一會兒,傅靳南走上前,打開餐盒,取出勺子遞給她,“先吃點東西吧。”
沈阮接過勺子, 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他一眼,見傅靳南目光也掃了過來,當即立馬低下頭,假裝很認真地吃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
這時,一張紙巾遞了過來,傅靳南淡聲道,“擦擦嘴巴。”
“哦。”
沈阮此時就像是一個聽話的小孩子一般,接過,然後擦了擦嘴巴,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問:“靳南,你還生氣嗎?”
沒有回答,他只是拿起那隻已經空了的碗扔進了垃圾桶裡,折回來的時候幫她掖了掖被子,依舊是一句話也沒有直接轉身準備離開。
沈阮忙拉住他的衣角,低聲說:“你幹嘛去啊?”
他拂開她的手,“我去趟醫生辦公室。”
他就像是那天晚上一樣,不跟自己說一句話,可是對自己的關心卻是一點都不少。沈阮低着頭,雙手捏着被角,輕聲低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一句話也沒有,讓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哄他不要生氣了。
卻不知,沈阮這般感慨的時候,渾然忘記了,當她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幅模樣。
這般過了兩日,他每天照顧着自己,卻一句話也不說,始終擺着一張臉,惹得病房裡的護士都覺得奇怪了,在給她掛點滴的時候悄聲問道,“沈小姐,這是你男朋友嗎?”
“恩。”她點了點頭。
“可是,怎麼感覺他這麼冷啊,我們還以爲他只是你的朋友呢。”
聽着護士的話,沈阮無力地扯了
扯嘴角,卻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跟她們解釋,他正在生自己的氣呢,到最後只是化爲一句,“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長了一張生人勿進的臉。”
“原來這樣啊。”
護士可愛地吐了吐舌,說:“沈小姐,醫生說,等這瓶鹽水掛完了你就可以出院了。你先讓你的男朋友幫你收拾一下東西吧。”
沈阮點了點頭,看着從門口進來的傅靳南,心想總算是找到一個話題可以跟他說了,卻沒想,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一般,手中拿着一個包,將自己平日裡用了的洗漱用品全部裝了進去。
她歪了歪腦袋,問:“你知道我要出院了?”
他邊收拾邊回答,“醫生告訴我了。”
“哦。”沈阮低下頭,再次擡眼,眼眸中已帶上了一絲堅毅,之前的問題繼續這樣拖下去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直接開口問:“靳南,你還在生氣嗎?霍林的事情,是我考慮得欠妥當,我……你能不能原諒我?”
連日來的擔憂與不安,在此刻化成委屈,頓時紅了眼眶。
她的眼淚像久蓄而開閘的水一樣涌出來,哽咽着說:“我怕到時候你會阻攔我,讓我不要去找徐伯,所以我纔不敢告訴你的。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不信任你。”
傅靳南輕嘆了一聲,坐在牀沿處,擡手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低聲道:“我已經不生氣了。”
“真的嗎?”沈阮的眼中寫滿了懷疑,“那你這兩天爲什麼都不跟我說話?”
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抱住她,,薄脣輕啓,“我氣自己氣性太大,不肯聽你好好解釋,也氣自己怎麼不跟你一起過來,不然你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
“你知道我出什麼事了?”沈阮一直沒有告訴他,她不知道在他還在生氣的時候,應該怎麼開口。
傅靳南揉了揉她的腦袋,動作輕柔,語氣卻是愈發地陰森與可怕,“來的那天,我就已經跟警方那邊的人聯繫過了,那個人真是活夠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你的頭上!”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爲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沈阮忍不住擡頭在他的脣上輕輕地啄了一下,保證道,“以後,我不會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會再瞞着你任何事情了。”
“誰是小人?”傅靳南颳了一下她的鼻樑,嘴角映出了一絲已經消失了好幾天的笑容。
現下,見他已經不生氣了,沈阮心裡已經高興得不得了,立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是我,我小人了。”
話音剛落,一道聲音突兀的響在空氣之中,沈聰從門口走了進來,嫌棄地說:“姐,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沒骨氣的人!”
“你還好意思說我。”
沈阮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這兩天你人都去哪裡了?就那天早上露了個面,後來竟然都看不到你人了。”
“冤枉啊。”
沈聰舉起手做發誓狀,誇張地說:“姐,天地良心啊,這兩天我可是幹了很多很多事,說真的,如果可以和姐夫換,我寧可留在醫院裡照
顧你,輕鬆多了。”
傅靳南小心翼翼地幫沈阮將那隻打着點滴的手放進了被窩裡,沉聲問,“事情都調查得怎麼樣了?”
“總算是把那個傢伙揪出來了。”沈聰一說起這,神情頓時激動了不少,擼起袖子,大聲說,“我這兩天跟着那幫警察走了這麼多地方,我估計要不是我在邊上盯着,到現在都不一定能把那個人給抓出來!”
“行了,知道你辛苦,等回去了好好放你幾天假休息一下。”傅靳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板起臉一本正經地問,“現在那人被帶回警局了?你在醫院裡好好照顧一下阮阮,我去一趟警局,看下具體情況。”
看着他緊握拳頭,憤恨的離開病房,沈阮哪裡還坐得住,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你留在這裡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我跟他一起去。”
傅靳南剛坐進車內,看到另一側的車門突然被打開,沈阮穿着病號服坐了進來,不禁眉頭一皺,“阮阮,你過來幹嘛?點滴都還沒打完,趕緊回去。”
“不,”沈阮堅持,自顧自地繫上安全帶,“我跟你一起過去。”
誰知道傅靳南到時候發起瘋來會不會沒人控制得住?
傅靳南瞭然地看了她一眼,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了兩下,對她一挑眉梢,問:“可你就穿着身上這病號服和我一起過去?”
沈阮伸手扯了一下他身上的外套,咧嘴笑道,“你把身上這件脫下來給我就好了。”
聞言,傅靳南只是寵溺而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乖乖地把外套脫下,遞給了沈阮。
……
警局審訊室內,一名染着一頭黃毛,年齡大概不過二十六七左右的小夥子正戴着手銬坐在一邊,臉都急得通紅,頭上的汗水豆子一樣滾動,他不停地保證,“警察,我真的只是想要偷錢,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真的是冤枉啊。”
“冤枉?”
警察也不是吃素的,眼睛一瞪,桌子一拍,怒喝道:“那怎麼被人看到你手往被害人身上不該摸的地方伸過去啊?你冤枉?那天下就沒有冤枉的人了。”
小夥子嚇得雙腿發抖,可卻依舊嘴硬地咬定自己沒有想要強,奸她。
僵持了一會兒,警察也沒轍了,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是先暫時把他關起來,到時候再慢慢調查。
剛走出審訊室,傅靳南與沈阮兩人也正好迎面走來,他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伸手緊緊地抓住小夥子的衣領,另一隻手早已經緊握成拳,對着他的臉就是重重地一拳頭。
小夥子雙手被手銬緊緊地套着,毫無任何的還擊之力。
而身邊的兩名警察一時間也是面面相覷,礙於傅靳南的身份,也不知道該勸還是不該勸,遲疑了幾秒鐘,最後只是軟綿綿地說上一句,“傅先生,別打了吧。”
眼見着傅靳南舉起拳頭快要落下的時候,沈阮連忙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淡聲道:“行了,現在都已經抓住了,你再打他也無濟於事了。”
“交給警方,他們自然會處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