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阮從梳妝檯上拿了根皮筋,剛紮起頭髮,準備去衛生間洗臉,聽到了敲門聲。
現在,會過來敲門的,也就只有他了。
她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開門的打算。
傅靳南等了一會兒,收回手,就這樣一個站在屋裡,一個站在屋外。
他緩了緩神,“阮阮,吃飯了嗎?我……下午做了西餐,要不要去熱起來,吃一點?”
“不用了。”沈阮禮貌性地回了一句。
西餐?
他親手做的?
不知道爲何,沈阮聽到這句話,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會不自覺地去想,做西餐的本事,是不是當初他和段新寧在一起的時候,爲了她而學起來的?
這種感覺,讓她特別地煩躁。
傅靳南抿了抿脣,“那好,阮阮,今天晚上是在醫院加班嗎?”
沈阮往前走了一步,離房門更近了一些,“不是,出去了。”
“去哪裡了?”傅靳南想要知道,只是,問完這一句,安靜了,等了許久沈阮也沒有再開口。
空氣,似乎變得有些凝固。
傅靳南鼓起勇氣,“阮阮,怎麼樣你才能原諒我?”這一次,依舊沒有聲音。
沈阮靠在牆上,這句話在昨晚到今天,她也問過自己很多遍,怎麼樣才能原諒?
在以前,自己與傅靳南依舊處於最熟悉的陌生人時,她可以忍受他在外面與段新寧的恩愛,可以容忍他的花花世界以及各種花邊新聞。
可是,她現在做不到了。
在知曉了段新寧在他心中的分量後,沈阮知道,自己無法超越,所以她想逃。
遠離他,遠離這個讓自己越陷越深的男人。
傅靳南的聲音在門外繼續響起,“阮阮,我和過去真的已經斷的一乾二淨了。一個月前,我就已經預約了做這個手術,你相信我。”
此時,他就像是在對着空氣說話。
“相信不相信都不重要了,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沈阮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走進衛生間,關上門,打開水龍頭,用水流的聲音來阻隔他的聲音。
令自己心煩意亂。
這一晚,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自己被爸爸抱着,可轉瞬,自己便長大了,身邊站着傅靳南,可在他的胸膛上卻畫了一張段新寧的臉。
她尖叫了一聲,從夢中驚醒,一摸額頭,手指全是汗珠。
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鬧鐘,已經七點了,雖說早了一點,但沒有睡意,索性起牀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醫院。
……
王醫生哼着小曲,手上拿着煎餅果子,從電梯裡走出來,看到站在自己診所門口的身影,咦了一聲,“傅總,你怎麼在這裡?”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
因爲已經將近兩天兩夜沒有閤眼,傅靳南的雙眼泛滿了紅血絲,“王醫生,昨晚怎麼不在家?”
昨天晚上,在沈阮說完那句話後,傅靳南在門口傻傻地站了將近半個小時,這才轉身離開。
開車直接去了王醫生的家裡,想要讓他將自己
的手術時間提前到今天,可誰知,按了很久的門鈴都沒人來開門,後來還是小區的保安告訴自己,王醫生開車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他在車上,一直坐到天空露出魚肚白,想着王醫生應該也不會回來了,這才驅車來診所這裡等着。
王醫生訕訕地笑了一聲,“昨晚我女兒生日,一家人都去我丈母孃家過生日了。傅總,有事嗎?”
“把我的手術提前到今天下午。”傅靳南開門見山地直說。
王醫生搖搖頭,“今天下午已經安排滿了,實在排不下了。我們不是已經預約好時間了嗎?沒有幾天了,不用這麼着急。”
傅靳南早有準備,“其中一個,安排下午兩點手術的,我已經通知過他了,和我換一下時間。”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原本那人不肯答應,但是看在一張十萬元的支票上,不用自己再多說什麼,他就點頭同意了。
這一下,王醫生也沒什麼話說,唯有應下,“既然這樣,那你準備一下,下午兩點的時候進行手術。”
“boss,你確定要我通知嗎?”
在傅靳南進手術室之前,林同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
一個小時前,他接到傅靳南的電話,開車從公司趕到診所,這才知道原來傅靳南之前幾次三番來找王醫生,都是爲了做恢復生育功能的手術。
傅靳南示意護士先別推車,“廢話,不然我叫你過來幹嘛?”
他是讓林同幫忙通知沈阮一聲,自己今天下午要做手術了。
他的手機已經進了黑名單,就算是用其他的電話打給他,即便她接起來了,估計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會馬上掛斷的。
傅靳南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林同。
“知道了,boss,你安心地去吧,我一定會完成你交代給我的任務的。”此時,林同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
……
這一場手術,足足進行了將近六個多小時。
早上,沈阮剛到醫院,還沒來得及喝一杯提神醒腦的咖啡,就被叫進了手術室,直到現在纔出來。
腰痠背痛先不說,肚子也已經餓得沒有任何知覺了。
她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正準備去右手邊的更衣室換下身上的手術服,就看到小麗對着自己狂奔過來。
她晃了晃手機,氣喘吁吁,“沈醫生,你的電話,剛剛都已經響了十幾個了。”
“謝謝。”
沈阮看了眼通話記錄,足足有十八個未接來電,而且都是同一個手機號碼。
這串數字看着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的號碼了。
正打算回一個過去,對方已經快她一步打過來了。
“老天爺,你終於接電話了。
夫人,你趕緊過來吧,boss他進手術室了。”
傅靳南的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三十分。
他躺在病牀上,被推出手術室門口後,微微擡起頭,環視了一圈四周,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阮阮來了嗎?”
“boss,你剛剛做完手術,先好好休息一下。”林同訕訕地扯了下嘴角,視線不敢直視傅
靳南。
“他沒來?”傅靳南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很多。
剛剛,他的臉色只是有點蒼白,現在則是變得陰沉。
林同的腦袋越垂越低,“夫人她沒有過來。”
一陣失落涌上心頭,他問,“你把事情告訴她了?電話裡她怎麼說?”
林同顧左右而言他,“boss,你別說這麼多話了,讓護士先送你回病房好好休息一下吧。”
“林同!”傅靳南大吼了一聲,隨後一陣咳嗽,臉色立馬由蒼白變得通紅。
護士連忙拍了下他的胸膛,“傅先生,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適合說這麼多話。”
林同生怕自己會氣壞傅靳南,閉了閉眼睛,“傅總,夫人說我通知錯人了。”
他打電話過去,故意不說傅靳南是做通結紮的手術,只說他進了手術室,就是想讓沈阮以爲傅靳南得了什麼重病,一着急就馬上過來了。
可誰知,她當時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應該通知姓段的,而不是我。”
這話,讓他怎麼複述?
如果不是傅靳南堅持要知道,他肯定不會說的。
傅靳南掀開身上的被子,忍住下半身傳來的疼痛,“幫我準備車輛,我現在就要回去。”
“傅先生,你現在剛做完手術,不能馬上離開的。”
護士按住他的肩膀,想要讓他趕緊躺下。
傅靳南的力氣還是很大的,稍稍一用力就掙脫了,站起來理了下衣服,“你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去開車?”
“boss,你要去哪裡啊?”林同弱弱地問了一句。
雖然他不贊同,可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不管說什麼,傅靳南都不會改變這個決定的。
傅靳南擺擺手,“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護士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把自己給忽視了,低吼一聲,“傅先生,昨晚手術一定要躺在病牀上休息一到兩個小時。
你現在就這樣四處亂走,到時候很容易有併發症的。”
“我自己會負責的。”
傅靳南冷冷地說完這一句,就往電梯走去了。
……
砂鍋裡的白米粥,在文火的烹調下,終於開始接二連三地冒起了小泡泡。
沈阮掀開砂鍋蓋,拿起長勺,攪拌了一下,兜了一勺盛進了陶瓷碗裡。
這並不是她家的廚房,而是一間大約只有二十六平方的單身公寓。
大門打開,一眼就能看清整個房子的佈局。
廚房就在門口,如果有人在這裡煮東西,就沒辦法再從這裡經過。
正中是一張一米五的牀,此時牀上躺着一名女子,臉頰有着不正常的紅暈,時而伴着幾聲輕咳。
沈阮端着白粥走到牀邊,問:“有點燙,給你放冷點再吃。今天舒服點了嗎?”
“舒服多了,就是還有幾聲咳嗽。”
女子有着一張精緻的臉龐,瓜子臉,高挺的鼻樑,通透的皮膚,與葉傾不分上下,此時,她扯起嘴角笑了笑,“這兩天麻煩你了,謝謝。”
“沒事,我這兩天也沒什麼事,正好閒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