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幾家店,南飛煙終於在一家老店裡尋着了。說來也巧,人家原先是整理庫房的時候,嫌棄它佔地方,這種薄紗,放得時間久了,那就壞了,顏色也不鮮豔。
很自然的,店家就想給丟了。
“掌櫃的,我買來掛一掛窗簾子的,您既然要扔了,不如便宜些賣給我吧?”店家正求之不得,反正扔掉了還一文錢都沒有,這會兒有傻子想要出錢買,他自然也樂得收錢。
南飛煙就用了半吊錢買了三匹紗。大紅的,紫羅蘭的,純白的。
看着天兒,估摸着那邊兒賣竹子的人家還沒給片好竹片兒來。尋思着江南有條梳子巷子,梳子巷子裡頭全賣的是梳子。
江南的梳子可是相當出名兒的,拿來倒賣必定能賣不少錢。南飛煙又逛上好大一會兒買了江南的梳子,品質中上,包裝的盒子都用了心思,人看了,也知道東西是好的。
轉身出了梳子巷子,走得太急,沒料到迎面一匹馬衝來。
“籲!”一道嬌俏的女聲頓時勒住馬。
南飛煙覺得這聲音好似在哪兒聽到過,擡眼看去,陽光直接照射得有些刺眼。她眯起眼來,纔看清那人。
馬上一個女子,黑衣束腰的裝扮……鳳竹?
可鳳竹從來都是一個明豔的女子,她穿襦裙,溫柔似水。
馬上的女子一樣的明豔,但黑髮高高束起,就和男子一樣,沒有多少墜飾,身上一身黑衣,十分乾練,腳下黑靴子,除了黑色,她身上唯一有的顏色是束髮的紅纓絡。
風一吹,紅櫻落隨風擺。
她駕馬而來,是爲何事?
她還學了駕馬?一道道疑問遺存在心底。問不出,只能呆看着馬上的女子。
“我們……是不是見過?”那馬上裝扮簡練的女子忽然疑惑地問道。
南飛煙一驚……認識?她都換了一張臉,鳳竹還能認出來?
心裡不知是期待,還是擔憂。
“算了,許是我認錯人了。”星眸燦爛的女子,眼神黯淡了一下,隨即勉強一笑,衝南飛煙說道:“小哥兒,真抱歉,差點兒就撞到你了,受驚了吧?這銀子你收下。別嚇壞了懷裡的小娃兒,我有急事趕路。你有什麼事兒的話,就去城裡的飛煙齋找我,我叫夢鳳竹。”揚起馬鞭,揮動。
南飛煙如遭電擊,飛煙齋?夢鳳竹?
心底深處,隱隱的傷痛傳來。
“哇!”
懷裡娃兒忽然啼哭起來,南飛煙暫時隱去了那淡淡的憂傷,哄着小傢伙起來。
好在,她的馬車停在對面,不然手裡這麼多東西,怎麼拿?
這之後,就是採買一些日常用品了。
藥,吃的,乾淨的水,這些都得準備。
她在諸多城市輾轉,已經駕輕就熟了。
等到一切弄好了,買了個路上吃的燒雞,才趕去收竹片兒。
……
趕着馬車,在江南這個地界上,不起眼兒的很,她也不怕被人盯上。但怕趕去京城的路上,天氣越來越冷。
於是,只能急匆匆地趕路。
一路上休息的時候,就拿着剪子,針線,做着精美的扇子。
北上的路上,把美人扇,團扇,芭蕉扇都拿去賣掉,但手頭上做好的布藝扇子卻留着沒有動。
現在還不到動的時候。
還有梳子巷子買來的梳子也沒動,那些個也準備賣去京城的。
又過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她日夜趕路,原先以爲還要兩個半月的時間才能抵達京城。沒想到,京城已經近在眼前了。
趕着馬車,終於遠遠地能夠見到京城的城牆高挺地立在遠方的時候,她眼眶一陣酸澀……終於,可以安頓下來了。
“慕煙,我們可以有個家了。”
京城近郊,這裡世世代代生活着一羣以採藥種田爲生的莊戶人家。
說是京城的近郊,實則離着那座寬廣浩渺的龐然大物一樣的京城中心,趕着牛車,至少也要半天才能到達!若是一來一回,那就更久了。
這個靠山臨水的村莊叫做吳莊,因此處男子多姓吳姓而得名,它並不算特別大,隱在這山山水水裡,非常不起眼。也正是因爲如此,南飛煙纔會選擇在這個吳莊裡落了戶。
說是落戶,其實並沒有去當地的官府裡去辦理戶籍,只是和吳莊的村莊和里正說了一聲,人家看她們孤兒寡母,確實不容易。
又聽南飛煙說起她寡婦的身份來,據她所說,家裡男人在她生了孩子後,就病死了。家裡婆婆不饒她,要把她賣去窯子裡去。這纔沒法,爲了名節,從家裡抹黑跑了出來。
這事兒只有村長和里正知道。其他的人只知道,村裡來了個小寡婦。
平靜村莊,忽然來了個外人居住,這裡的原住民自然是有好些反對的。何況一聽說她還是個寡婦,那些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就皺起滿臉的褶子,搖頭不止,有好些個甚至跑去村長家去找“公道”。
巧的是,那回吳三郎家的小兒子落水了,救上來的時候,都沒了呼吸。也不知道這新來的小寡婦使了什麼本領,對着吳三郎家落水的小兒子按着他的胸口,又是吹了一口氣,那本來沒了呼吸的小子,竟然咳出肚子裡的水來,睜開眼睛,就跟沒事人兒似的。
後來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小寡婦其實是天上王母娘娘坐前的小仙女兒,她那男人是凡胎,覬覦仙女兒,纔會喪命的。
這下好了,平靜無波的吳家村裡大家都知道了,吳家村來了個小寡婦,小寡婦其實是仙女下凡歷練來的。
“妹子。我家老母雞今早下了些雞蛋,新鮮着呢,我給你和小娃兒送些來。”院子門“吱嘎”一聲被從外頭推開來,聽着聲音,南飛煙就知道來人一定是吳三郎家的婆子,人稱三郎媳婦兒的竇氏。
她不禁有些無奈,這竇氏自從她家小兒子吳順兒落水被她給救了起來後,這之後,竇氏就會常常帶着好東西來她家送她吃。
她說過好幾回了,讓竇氏別這麼客氣,如今大家夥兒都是鄰里,那回救人也是順手爲之的。
竇氏任由她怎麼說,都不聽,偏死腦筋認爲她是天上仙女下凡,不然死人哪兒能被救活過來?
這不光是竇氏一人的想法,這吳家村裡的人,幾乎人人都以爲她是仙女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