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顏擡腳邁了進去,謝東臨剛要跟着她進門,卻給顧歡顏攔住,“我想自己一個人進去。”
“你自己小心。”謝東臨縱使有一肚子的話,也只化作這五個字。
顧歡顏點點頭,走了進去,順便把門給帶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屋的門纔給打開,顧歡顏推門而出,面上一片平淡,謝東臨看着她的臉色慾言又止,想問問,但是又怕刺激到她。
“是他。”顧歡顏嘴裡吐出兩個字,便身子一歪。
謝東臨眼疾手快的把她一把接住,雙手打橫抱起。
“謝大人,這裡面的……”一直守着門口的小廝,不知要怎麼處理屋裡商笙歌的屍體。
之前爲了等顧歡顏來,他已經在這裡放了好幾日。雖然天氣尚冷,現在倒是不至於有味道,可是放久了,也畢竟不好。
謝東臨低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顧歡顏,“先把商大人的屍體好好收起來,其他的事情,等顧大人醒來再說。”
這些事情,他不好做主,還是等顧歡顏醒來再說。
可他這一等,就是三日。顧歡顏整整昏睡了三日。久的謝東臨差點都以爲她出了什麼事情,時不時的把手伸到她鼻端,感受到她的呼吸,這才放心下來。
“謝東臨,你怎麼在這裡?”顧歡顏一睜眼,看到的就是謝東臨放大的俊臉。
他滿眼血絲,鬍子拉雜,樣子看起來極其狼狽,一對上顧歡顏的眼睛,他便飛快的移開視線,“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叫人給你準備了點吃的。”
順着他的視線,顧歡顏看去,又是滿滿一桌子的吃的。“我不餓……”
她剛一開口,肚子就不配合的“咕咕”叫了起來。
把顧歡顏扶起來,謝東臨幫盛了一碗稀飯,“你餓了幾天了,先吃點稀的,填填肚子。”
雖然還是沒有半點食慾,可是碗裡的小米稀飯,散發的濃濃的香氣,叫她倒是真的有些胃口。
畢竟已經幾日沒有吃飯,肚子也有些餓了,尤其看到眼前的吃食,都是她喜歡吃的,想來謝東臨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顧歡顏點點頭,“好,我吃,你也吃點吧!”
謝東臨眼裡閃過一絲璀璨的亮光,連聲說道,“好好,我也吃。我們一起。”
說着他也自己盛了一碗,大口的吃了起來。
顧歡顏本是食不知味,只是爲了不辜負謝東臨的一番心思,才勉強吃了幾口,可哪裡想到,稀飯香糯,入口即化,很是美味,倒是叫她吃了一碗,忍不住又填了一碗。
看到顧歡顏吃下東西,謝東臨臉上的笑意更是燦爛。不管怎麼說,她能吃下東西就是好事。
等到兩人吃完了飯,謝東臨看了看顧歡顏的臉色,試探的開了口,“商大人的後事,你打算怎麼辦。”
聽到商笙歌的名字,顧歡顏心裡一痛。
又想起那日看到商笙歌屍體時候的震撼,雖然早已有了心裡準備,可是看到他時,顧歡顏心裡還是一陣劇痛。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滴,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可商笙歌還是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
顧歡顏用剋制不住顫抖的雙手,摸了上去。
雖然她怎麼可不願相信,更是不能相信。可是這面容,這長相,分明就是商笙歌。
尤其是他懷裡的那方手帕,更是他心愛之物,從不離身的。顧歡顏苦笑了一下,她之前還因爲此事吃醋。
可現在想來,這一切都那麼荒謬。
只是在那裡呆了一會兒,她便忍不住跑了出來,似乎不再看向他,商笙歌就可以活過來一般。
現在聽謝東臨說起他的後事,又把她從夢中叫醒,“我去送他一程。”
說是顧歡顏處理,可是謝東臨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只是顧歡顏堅持要幫商笙歌擦拭身體,更換衣物。
謝東臨給他準備的白色壽衣,可顧歡顏固執的還是給他換上常服。
牀榻上的商笙歌,雙目緊閉,可是面容依舊如玉,栩栩如生,似乎不知什麼時候便會是睜眼,要活了一般。
臨到下葬,顧歡顏才依依不捨的再一次幫他整理一下衣襟。
不想卻聽得“砰”的一聲,什麼東西落在地上。顧歡顏低頭撿起,發現一柄匕首掉落在地上,想來是剛纔她整理東西的時候,從商笙歌衣服裡面滑落的。
顧歡顏撿起一看,匕首不大,可觸手便有一股寒意,等她剛抽出一小截,一股寒氣便迎面撲來。
這匕首,一看就不是凡物。可是顧歡顏一摸上匕首,心裡便涌起一股說不出的寒意。似乎這匕首是什麼不祥之物,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不住的和她說,叫她趕緊把匕首丟掉。
可是這東西是商笙歌的遺物,顧歡顏哪裡捨得就這麼丟掉。壓住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顧歡顏把匕首往袖子裡面一塞,終於發話下葬。
顧歡顏不願看到商笙歌被埋入土裡的模樣,早早的離去,回到屋裡。
她忍不住摸出匕首來打量,這匕首看起來樣子精緻華美,商笙歌也是隨身帶着,她怎麼就從來沒有見過呢。
而且奇怪的是,這匕首不僅總是叫她有種寒意,更是叫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不知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只是不管怎麼想,她就是想不起來。
“顧歡顏。”謝東臨處理好後續的事情,又來找她。
豈料他這麼一喊,顧歡顏一分神,手裡的匕首斜斜的手上劃了下去。
雖然力道不大,可是匕首削鐵如泥,更何況是顧歡顏的血肉之軀。只是這麼輕輕一下,她的手心便鮮血淋漓,皮開肉綻。
顧歡顏也沒有想到,只覺得手裡一痛,“汩汩”的鮮血便涌了出來。她也不是什麼嬌氣之人,之前刀劍傷,也不過只是小事。
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手心的鮮血一涌出來,顧歡顏便覺得眼前一片血腥的紅色,似乎把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紅色。
她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紅衣女子,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的場景。
這,這場景是那麼熟悉。
顧歡顏想了起來,這分明就是那日在商家老宅,她的那個夢境。她本以爲是自己做夢,尤其後來那女子又從來沒有出現過,她也沒有當做一回事兒。
可今日怎麼忽然又冒出來了呢?
顧歡顏低頭一看手裡的匕首,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想起來,爲什麼這匕首,那麼熟悉。
因爲這匕首分明就是夢境中,那個紅衣女子用來插入胸口的那把。沒錯,她不會記錯,尤其是匕首把柄上的那顆碩大的紅寶石,叫她印象深刻,不可能記錯。
明明是她夢裡的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啊!”顧歡顏大叫一聲,把手裡的匕首,死命的往一邊丟去。
“顧歡顏,你怎麼了?”謝東臨在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顧歡顏回答,更是聽到屋裡顧歡顏一聲大喝,以爲她出了什麼事情,趕緊奪門而入。
一開門,看到的便是顧歡顏滿手滿身是血,呆呆站在屋裡的樣子。
謝東臨先是在四周看了一眼,沒有發現有刺客的跡象,再看到角落裡那把染血的匕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一把拉起顧歡顏的手,從懷裡摸出金瘡藥,“顧歡顏,你怎麼這麼傻!商笙歌已經不在了,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又何苦這樣爲難自己呢。”
看着謝東臨眼裡的關心,以及不贊同。
顧歡顏苦笑一聲,難道他以爲她是要自殘。正要張口分辨,可是終於還是搖搖頭,她現在這副模樣,看起來就是自殘,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顧歡顏低低說道。
可謝東臨似乎不打算放過她,“歡顏,你爲什麼就不能愛護一點你自己呢?他雖然已經不在了,可是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謝東臨無法想象,剛纔看到顧歡顏一身是血的時候,那種心痛的感覺。似乎那傷不是在顧歡顏身上,而是在他身上。
“我知道,謝東臨,你怎麼了?”顧歡顏覺察出他情緒有些不對,反手蓋住他的手背。
如此乖巧的顧歡顏,謝東臨看了看她,心裡所有的火氣,一下子煙消雲散。她,沒事就好,是他過度緊張了。
“我沒事,這是金創藥,你記得按時換藥。”謝東臨把手裡的藥瓶丟了給顧歡顏,匆匆離去。
顧歡顏只是把手上的傷稍稍處理一下,便又從角落裡把那把匕首給撿了過來。
匕首剛一入手,又是那股熟悉的寒意涌上心頭。忍住心悸,顧歡顏細細的打量了起來匕首。
匕首精緻小巧,刀柄上有一顆碩大的紅寶石,散發着幽幽紅光,周圍圍着一圈細小的寶石,看起來華麗無比。
看樣子,就像是女子之物,顧歡顏想起那個紅衣女子。難道這匕首真是她東西嗎?
顧歡顏沉思中,屋裡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姐姐。”小白兔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跳了出來。“小白兔,你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顧歡顏沒有了調戲他的心情,語氣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