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柯冉對兩人笑笑：“馬匹和弓箭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衆人沒有異議，姬晴柔還留了心眼，催着文杏偷偷去隔壁瞧瞧，太傅大人是否已經出發去獵場了。
若是沒有，他們豈不是要撲一個空？
聽到蕭夕凜已經帶着幾個侍衛去了獵場，姬晴柔頓時心花怒放，催促道：“表哥，我們快一點。”
姬柯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姬晴柔那點小動作哪裡能逃過自己的雙眼？
顧雲妍和顧雲嘵不是第一次騎馬了，但是次數並不多。顧府只是小小的四品官，家裡不可能常年養着馬匹，那又是一大筆花費。
只是等兩姊妹及笄後，顧老爺和顧玄奕偶爾帶着兩姊妹去小獵場騎馬溜達一下，好歹掌握了這門技藝，免得有機會去獵場的時候反倒丟了臉面。
比起不受寵的顧雲嘵，顧雲妍騎馬的次數多，也更加熟練。
姬晴柔不悅地皺眉，挑釁地看向顧雲妍：“二姐姐瞧着馬術不錯，不如我們比一比？從這裡到獵場門口還有一小段路，誰先到，誰就算贏了，如何？”
“不加賭注嗎？”顧雲妍挑眉，絲毫不懼姬晴柔的發難。
“賭注？二姐姐想賭什麼，難不成輸的人就不能進獵場了？”姬晴柔對自己有信心，如果能讓顧雲妍不進獵場，她是巴不得如此。
“這倒不用，免得柔妹妹回頭特意帶我們去獵場，自己卻進不去，也不好跟侯夫人交代。”顧雲妍這番話叫姬晴柔險些翻臉，這死丫頭是覺得自己必贏無疑，語氣爲何如此篤定？
真是欺人太甚，簡直瞧不起人！
不等姬晴柔發作，顧雲妍又道：“不如這樣，誰輸了，誰就落後贏家一個馬身。從進獵場開始，直到離開獵場，怎樣？”
這要求倒不過分，只是退後一個馬身而已。姬晴柔練習馬術也好幾年了，沒道理會落後給顧雲妍這個只懂得動嘴皮子，喜歡風花雪月的窮酸丫頭！
“很好，那麼就請表哥和三姐姐作證，免得有所偏頗。”姬晴柔撫了撫身下的母馬，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來。
姬柯冉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兩個小姑娘之間的比試罷了，小打小鬧，也沒什麼不好，笑道：“那柔兒和顧姑娘聽我的號令，準備，開始——”
一聲令下，姬晴柔身下的馬匹猶如一支箭向前衝了過去。反觀顧雲妍，卻是硬生生落後了半個馬身。
從一開始，顧雲妍就落後了，路程不遠，她的贏面並不高。
姬柯冉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回頭問道：“顧三姑娘覺得，會是柔兒贏，還是顧二姑娘？”
顧雲嘵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姬晴柔和顧雲妍去比試，把她和姬柯冉留了下來。
跟着的幾個小廝離得遠遠的，兩匹馬慢慢向前溜達，走得也不快。
而且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兩匹馬一公一母，居然是一對。
姬柯冉身下的黑色駿馬，四蹄有着一點白色，彷彿踏雪一般。它時不時側過頭，蹭了蹭她身下的母馬，耳鬢廝磨，感情頗好。
顧雲嘵不由爲難，兩匹馬捱得近，連帶着她離姬柯冉也十分親近，稍微一動，腿腳就會碰到，實在叫人尷尬不已。
姬柯冉轉過頭來問她，兩人之間不過小臂寬，顧雲嘵想當聽不見都難。
她沉吟片刻，有所保留道：“姐姐的騎術是極好的，爹爹也讚不絕口。柔妹妹的騎術聽說是跟着教頭學的，聽聞也十分出色。兩人不想上下，興許會是打個平手。”
既沒說誰肯定會贏，更沒得罪雙方的其中一個，足夠圓滑的回答。
姬柯冉笑笑：“不過小姊妹之間小打小鬧，顧三姑娘倒是太正經嚴肅了些。姊妹之間感情好，比試比試也沒什麼不好。”
這話顧雲嘵是不敢附和的，姬晴柔和顧雲妍要是姊妹情深，那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據聞在下送的那幅畫，姑娘沒能留住，被顧老爺拿走了，倒是遺憾得很。若是可以，回頭我再送姑娘幾幅更好的？”
姬柯冉一出口，顧雲嘵就恨不得剛纔跟着兩人去比試，總好過跟這男人打交道。
她低下頭，惶恐道：“大人這話叫小女子無地自容，想要求大人墨寶的人不知道多少，爹爹也頗爲欣賞大人的畫作，這才珍藏之。”
“不過區區墨寶罷了，而且那些人究竟是真的欣賞在下的畫作，還是看在祖父的面上對在下多加吹捧？”姬柯冉自嘲一笑，他身爲安國候的長孫，以後很可能會繼承侯府，誰又敢胡亂得罪自己？
顧雲嘵沉默片刻，誰都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多少人羨慕姬柯冉的身份，他看來卻並不十分看重。
這算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因爲已經是人上人，所以對其他不屑一顧？
見她沒有接話，也不知道是不敢說，還是不好說，姬柯冉又和緩了語氣：“不管如何，難得遇見知心人，在下總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送到姑娘的跟前。只是黃白之物實在俗氣得很，衣裳首飾都是身外物，哪裡比得上親手書寫的畫作？小小心意，還請姑娘笑納。”
這話意思夠明確，顧雲嘵嚇得不輕。姬柯冉顯然打定主意，想要求娶她。
只是顧老爺不答應，姬嘉倩卻又模棱兩可，姬柯冉更是奇怪，對一個只見了數次面，又容貌平凡的小姑娘卻一見傾心，說出去誰會相信？
顧雲嘵慌亂片刻，含糊道：“這事小女子不可能做主，但是侯府並非顧家能攀得上的，還請大人三思。”
“在下打定主意，是不準備改變了。只要姑娘點頭，其他的事在下都能辦妥。”姬柯冉緊緊盯着她的一張小臉，想要從顧雲嘵的面上看出驚喜和羞赧來。
可惜看來看去，除了惶恐，只有疑惑。
姬柯冉嘴角一彎，真是個有趣的丫頭。看着容貌平凡，卻又聰慧沉靜。若是門戶相當的姑娘，早就滿臉驚喜，巴不得立刻就嫁到侯府去。
這樣的機會可不是時時會有，誰都會被這樣彷彿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得暈乎乎的，說什麼都不會拒絕。
但是顧雲嘵卻反其道而行，既沒有被富貴晃花了眼，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因爲驚喜，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不愧是他看上的丫頭，果真不一樣。
姬柯冉脣邊的笑意更深了，又開口道：“姑姑應該跟姑娘提起過了，若是姑娘想通了，只管告訴姑姑，她會派人轉告在下。”
他看向前面，姬晴柔和顧雲妍已經快要到達獵場門口，自己跟顧雲嘵單獨相處的時間已經到頭，該結束了。
姬柯冉心下遺憾，抓緊繮繩準備策馬而去之前，丟下了一句話：“姑娘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大理正的外侄子今早已經跟當地富商的獨生女交換了庚帖。”
顧雲嘵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滿目驚詫。
昨晚顧老爺才提起此事，今早姬柯冉不但知道了，還着手解決掉了？
或者昨晚顧老爺開口之後，消息已經傳到了姬柯冉的耳邊，他只要動動嘴皮子，身邊自有人辦妥此事，根本無需勞動他。
可是偌大的顧府，一舉一動都被侯府的人盯着，不然消息如何這麼快傳到姬柯冉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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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嘵只覺心驚膽戰，任是誰知道平日不知道角落裡有多少隻眼睛盯着自己，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是安國候的默許，還是姬柯冉私下佈置，又或是新夫人的手筆？
姬嘉倩帶來的婆子丫鬟並不少，掌家後又把她們安插在府裡，幫忙掌管顧家的家生子。別小看這些丫鬟婆子，若是收買得當，猶如是一張大網把顧府牢牢套住，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