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妍眼皮一跳,這死丫頭是故意裝作不知道,還是傻到透頂了?
她當然不會介意這些人有沒發帖子給自己,而是姬晴柔去做客後做了什麼。
姬晴柔倒是聰明瞭,沒自己動手,反倒慫恿小姊妹在京中做手腳。
顧玄奕一聽到消息就讓身邊的小廝急急過來告訴顧雲妍,她一晚上氣得都沒睡着,只琢磨着想對策。
這一招夠厲害,不動聲色的,硬是叫顧雲妍名聲掃地。別的不說,不知道多少大家閨秀看她不順眼,這個時候自然落井下石,幫着推波助瀾。
如此境況對顧雲妍來說十分不利,可惜顧家如今焦頭爛額,也幫不上什麼忙,她只能在溫泉莊子裡找個幫手,顧雲嘵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妹妹不夠聰明,容易掌控,推出去當替罪羔羊是再好不過了。
“我們當柔妹妹是親妹妹一樣對待,沒想到她在別人家做客卻在背後說三道四的,我的名聲也罷,她卻說了妹妹的不是,以後妹妹可怎麼嫁人?”顧雲妍就算挑撥離間,也不忘擡高自己,顧雲嘵早就習慣了。
擺明是說顧雲妍無論如何都是不愁嫁的,但是相貌平庸,又沒有其他才華的顧雲嘵卻是難了,這是姬晴柔再絕了顧雲嘵的後路,給她難堪了。
顧雲嘵抱着被子,睡眼朦朧地勉強睜開眼:“這事怎麼不告訴爹爹,讓爹爹幫忙?我們女兒家的,總不好出面去澄清,若是越描越黑該如何是好?”
顧雲妍氣得要命,若是顧老爺有能力騰出手來擺平這些流言,她又何苦找顧雲嘵來幫忙?
“爹爹正忙着,沒有時間理會這點小事,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侯夫人十分喜歡妹妹,不如找個時間妹妹跟侯夫人提一提,沒得叫柔妹妹跟我們姊妹兩個生分了。”
明明是想推她當出頭鳥,倒是說得冠冕堂皇。
顧雲嘵忽視掉後面的話,倒是好奇道:“出了什麼事,爹爹居然忙得沒能顧上姐姐?”
顧雲妍一出事,顧老爺哪一次不是急得上火,巴不得立刻親手擺平了,這次居然沒能出手,難道顧府出了什麼大事?
顧雲妍沒好奇地瞥了她一眼,悄聲道:“獵場出現黑熊據說不是意外,是言公子所爲。大嫂爲了這事跟大哥哭鬧,言家也找爹爹幫忙。”
他們是親家,言家不好,對顧家也有影響。若是顧老爺袖手旁觀,指不定要被人戳脊背的,說什麼都要幫着四處奔波打點。
顧雲嘵一聽,不由有些意外。
她心知黑熊的事不會是巧合,但是沒料想會牽扯到言家。
顧雲嘵注意到顧雲妍提起此事的時候似乎想一句帶過,並不想深談,自然不會讓這個姐姐如願:“言公子怎的牽扯進來了,莫非有什麼緣故?”
“我一個女兒家養在深閨裡,哪裡知道這事?加上我們來溫泉莊子陪着侯夫人幾天,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不是顧府的人,更加不清楚了。妹妹也別瞎打聽,此事在京中鬧得頗大,還沒傳到侯夫人耳中。若是侯夫人知道了,少不得讓她聽了不高興。”
侯夫人不高興,然後覺得此事攪黃了她在溫泉莊子上小住幾天的雅興嗎?
顧雲嘵挑了挑眉,打了個哈欠道:“也不知道大嫂如何了,肯定滿心焦急。”
“這是自然,大哥和爹爹都出去替言府到處奔波,說什麼都不會對言家袖手旁觀的。可惜大嫂哭哭啼啼,不知情的還以爲顧家對不住言家呢。”顧雲妍冷哼一聲,對這個大嫂很是不喜歡。
顧家已經幫忙了,言子馨還整天哭鬧,這是給誰不痛快了?
顧雲嘵看了過來,疑惑道:“姐姐不是說在溫泉莊子裡不好打聽消息,怎的家裡的事如此清楚?”
顧雲妍別她噎了一下,轉開話題道:“打擾妹妹許久,妹妹先歇着吧,等好些了就去侯夫人跟前請安,別失了禮數。”
柳絮送走了顧雲妍,面上有些不痛快,居然說自家姑娘沒規矩,也不知道誰每天都去侯夫人跟前請安卻不得而入。
“二姑娘這話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姑娘的傷勢還沒好,起初兩天連走都走不動,哪裡能去請安?”這話實在誅心,似乎是在指責顧雲嘵裝病,這纔沒去給侯夫人請安的。
顧雲嘵擺擺手,懶得計較道:“可能家裡的事叫姐姐心裡不高興了,不過說上幾句,你哪裡往心裡去?她也只是提醒我,等傷好了就去侯夫人跟前請安,的確不能失了禮數。”
在溫泉莊子上,她和顧雲妍就代表了顧家的臉面,請安這點小事確實應該去。
“既然姐姐開了口,你給挑一件衣裙,這就去給侯夫人請安吧。”
柳絮嚇了一跳,連忙勸道:“姑娘傷勢還沒痊癒,不用急着去請安吧?”
“已經歇了幾天,是時候起來走走了。也是你緊張,走幾步路而已,用不着多久。姐姐都發了話,我哪能繼續在屋裡躲懶?”顧雲嘵虛弱得笑笑,示意柳絮把外頭的小丫鬟都叫了進來。
小丫鬟守在門外,隱隱約約聽到顧雲妍的話,如今見顧雲嘵苦笑着起身,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連忙也跟着勸道:“顧三姑娘不必着急,侯夫人素來是疼人的,知道姑娘如今身子骨尚未痊癒,哪裡會怪責姑娘不去請安這點小事?”
顧雲嘵卻是執意如此,開玩笑,不身體力行出門走一趟,哪能凸顯顧雲妍守規矩,還逼迫自己去給侯夫人請安免得丟了顧家臉面的事?
她對這個姐姐實在沒什麼好印象,心黑到這樣的程度,若是繼續乖順下去,冷不丁哪天突然被顧雲妍害死了還懵懵懂懂的。
先下手爲強,顧雲嘵素來清楚這個道理。趁着顧家其他人不在,此時不抹黑顧雲妍更待何時?
侯夫人尤其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後盾,姬嘉倩不懷好意,但是安國候府這座靠山如今還能用得上,如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顧雲嘵氣喘吁吁,搭着柳絮的手慢慢走出院外。
她特意沒讓柳絮擦粉在臉上,原本就是蒼白憔悴,用不得再刻意添上一些。
侯夫人是人精,一絲一毫的刻意都會被看出來,反正自己的身子骨尚未痊癒,已經足夠蒼白虛弱了,又何必多此一舉?
主院老早就得了消息,紅鸞已經候在院外了,看見顧雲嘵沒露出多少驚訝,卻是連忙上前扶着另一邊的胳膊:“三姑娘小心腳下,老夫人已經等着了。”
侯夫人見顧雲嘵進來,滿頭大汗,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整個人幾乎是搖搖欲墜,不由心疼地招呼她到身邊坐下:“你個小丫頭,身子骨尚未好,怎的還在意這些虛禮,老遠跑過來給我老婆子請安?不知情的,還以爲我是苛待你呢。”
顧雲嘵也沒推辭,慢騰騰矮身行禮後才落座。
也沒敢真的坐在侯夫人身邊,而是在她腳邊的矮凳坐下,虛弱地笑笑道:“老夫人說的什麼話,是丫頭在院子裡休養數天,又得了老夫人送來的雪燕,心下感激,這纔過來給老夫人磕頭的。”
她作勢就要起來磕頭,被侯夫人一手壓在肩頭:“你這丫頭,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也不看看你這身子骨,還給我磕頭,別還沒磕就暈了過去,我可要心疼的。”
侯夫人擺擺手,紅鸞已經呈上一碗蔘湯,送到顧雲嘵跟前:“你也喝兩口暖暖身子,看這小臉白的,實在叫人可氣又忍不住憐愛。”
紅鸞接話道:“老夫人心慈,看着小輩受罪,哪能不感同身受?”
顧雲嘵接過蔘湯喝了兩口,只覺得身上暖洋洋的,手腳也有了力氣,當下笑道:“又沾光喝了老夫人的蔘湯,丫頭可是有福了。”
“你這小嘴倒是甜,可是也得顧着身子,別什麼人開口就聽進去,身子給累着了,可沒外人來心疼,知道疼的也只得你自己了。”侯夫人原本也以爲顧雲嘵過來,肯定要對顧雲妍抱怨一番。若非這個顧家二小姐開口,她也不會拖着尚未痊癒的身子骨愣是跑到主院來請安。
若是如此,侯夫人就要看輕顧雲嘵幾分了,這點小事都不能處理好,還耳根軟,實在是懦弱,爛泥扶不上壁也不爲過,安慰幾句打發了便是。
誰知道顧雲嘵從進門到如今,一句都沒提起顧雲妍,既沒有抱怨,也沒有自怨自艾,反倒說話處處得體,聽着就叫侯夫人舒心得很。
姬嘉倩不是沒暗示過,想要把顧雲嘵嫁給姬柯冉做續絃。在侯夫人看來,顧家的門戶實在低了些,不過區區四品,只是安國候府確實也不需要高門大戶來錦上添花。
再說,大夫人出身高門大戶,心眼不少,卻是眼高手低,幫不了什麼忙,還心高氣傲,總是要跟自己不對付,看着就不痛快。
顧雲嘵這個丫頭看着顏色一般,爲人處事比起顧雲妍就要強多了。
侯夫人不是不知道顧雲妍每天一大早就跑來主院給自己請安,都讓紅鸞給打發掉了。
顧雲妍實在太刻意了,總歸是個小丫頭,城府再深,在她看來卻不過爾爾。想要跟安國候府攀關係,打算從自己這裡下手,這條路是捷徑不錯,卻也要看侯夫人樂不樂意。
顧府的二姑娘估計是被寵在手心裡長大的,沒吃過什麼苦頭。吃了幾次閉門羹,再來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連笑容都有些勉強。
侯夫人難得讓她進來,顧雲妍一開口就暗示外頭的丫鬟自作主張把她攔在外頭。
估計顧雲妍以爲是姬嘉倩故意讓人把她攔在外面,難道沒有侯夫人的默許,這些丫鬟敢如此嗎?
除了這事,明裡暗裡對她多有諂媚巴結,侯夫人這輩子聽得最多的就是好話,不過半個時辰就把人打發了,再沒讓顧雲妍再進來打擾她的清淨。
顧雲妍進不來,便慫恿顧雲嘵過來,明裡說是請安,實際上卻是爲了告狀。
整個溫泉莊子都在侯夫人的掌握之中,丫鬟婆子們都是她的眼睛,哪裡能看不出顧雲妍的心思?
姬晴柔做了什麼,她也是一清二楚。多得顧雲妍,這個外孫女終於懂事多了,再不是那個只知道闖禍的小丫頭了。
外孫女要用顧雲妍來試手,侯夫人自然不會介意,更不會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