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歌半夜不見了,我原本是想去問問紅楓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沒成想走到你這來了。”冷莫離在桌前坐下,等着他走過來。
但是墨染並未如她所料的那般走過來,而是靠在牀邊,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過來坐。”冷莫離無語的看着他臉上那萬年不變的淡漠神色。
墨染猶豫了片刻,才起身走過去,到她對面坐下。
“乖了,來,將手伸出來。”冷莫離笑着看向他,完全無視他的淡漠。
候在門口的無情,脣角微抽,爲何覺得她對自家教主的態度,像是在哄勸小孩子呢?
墨染眉心幾不可覺的皺了皺,而後伸出手放到了桌上。
冷莫離忙伸手上去摸了幾下。
無情瞪大了雙眼,她這算是在調戲自家教主嗎?
還是算在勾引自家教主呢?
手指間傳來的溫熱觸感,令她微微的攏緊了娥眉,若是自己所料不錯,那個黎諾身上也該有一枚月牙印記?
但是他是念音姐姐喜歡的人,自己怎可與之發生關係。
墨染素來淡漠的眼眸間隱過一絲異樣,視線若有所思的停駐在她撫摸自己手掌的手上,這些日子以來的糾結,在清楚的知道那個紅楓與她的關係之後,終於漸漸的浮出了水面,只是既然自己身上的月牙印記已經浮現,也就沒有理由想要留在她身邊了吧?
即便是看在那個孩子的份上,日後她有需要的時候,自己也定會出力去幫助她。
“怎麼了?”見她不斷輕撫着自己的手掌,眉心卻是越蹙越緊,墨染情不自禁的詢問出了聲,歷來對這世間上的事多不怎麼過問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從哪一日開始對她的事格外的上心。
總是不知不覺的就會想起她,想要去了解她的事情,想要去探知她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是否過的安然無恙。
“沒事。”冷莫離蹙眉收回自己的手,站起身走到門外對無情說:“麻煩帶我去紅楓的房間一下。”
說完後,目光疑惑的望向門外,墨染帶來的人應該就他們五個人才對,爲何此刻門外似乎隱着不少的高手,莫非是又叫來了教中的人?
“等等……”
墨染起身,將其拉到身後護住。
冷莫離安靜的站着,看他的反應便猜出外面的並非是他的人。
除去無情,其餘四人也從自己的房內走了出來。
幾人對視一眼之後,無情走過去神色自若的開了房門,輕聲說:“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幹,不妨出來言明。”
而屋外卻安靜的很詭異,什麼聲音也沒有,在無情上前開門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氣息就已經漸漸遠去了,無悔無魂二人快速的追蹤着殘餘的些些氣息而去。
“你們兩人送她過去紅楓那邊。”墨染掃了一眼無情無心二人,而後面色平靜的走回了自己的牀鋪。
“明日的比賽……”冷莫離知道他也如寒歌那般有着非贏不可的理由,但是自己並不希望他們受傷,想跟他說若是沒有勝算,就再想別的辦法,卻好像很難說出口。
“無需擔憂,我們有分寸。”墨染看出她眸間的擔憂,心中一股暖流緩緩流過。
冷莫離沉默的點了下頭,而後跟隨二人走了出去。
紅楓的房間內。
文雨墨與紫寒歌一臉嚴肅的坐在桌前,看着那個靠在牀榻上慵懶的打着呵欠的紅楓。
“有什麼事兒,你們不妨直說,這樣一直耗下去,將她一個人留在房內好嗎?”紅楓眼眸流轉之間盡是淺淺的笑意,其實文雨墨的來意自己是知道的,只是若他不想詢問出聲,自己也不想主動去挑明。
“雨墨,你有何事就問吧。”紫寒歌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神色糾結的文雨墨,其實自己也還沒搞清楚,他爲何大半夜的突然鬼鬼祟祟的來將自己叫來了此處,究竟是有什麼事兒不能當着離兒的面詢問的?
“咳。”文雨墨手握成拳,放在脣間輕咳了一聲,而後才緩緩的詢問出聲:“你爲何給她服用那個藥?”
紫寒歌擰眉:“那藥有何不妥?”
文雨墨望向紫寒歌,沉默了半晌纔回話:“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應該是用來防止懷孕的藥物,雖然與太醫院的人配給後宮妃嬪用的不太一樣,但是那之中絕對含有相同的藥物。”
紫寒歌略微皺了下眉:“莫非離兒生完孩子後身子有何不妥,不能再懷孕嗎?”
“非也,只不過是我不希望她生下我的孩子罷了。”紅楓擰眉,雖然不想要告訴任何人,但是卻也不想去隱瞞紫寒歌。
“那是你的身體有什麼問題?”紫寒歌憶起之前離兒似乎詢問過他身體的問題,不過他身爲醫仙,沒道理醫不好自己的纔對。
“嗯,我不希望離兒來日生下一個不健康的孩子。”紅楓勾脣苦笑,誰不希望能跟自己所愛的人擁有一個孩子呢?
何況還是自己與離兒這般的情況,若是能擁有一個孩子,自己或許就此生無憾了。
文雨墨未多思考,就走了過去,拉過他的手,仔細的把起了脈。
紅楓原本想要抽離自己的手,想想卻也作罷。
不可能一直瞞着他們的。
自己只不過是還沒想好該如何跟離兒說罷了。
“脈象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文雨墨擰眉,停頓了片刻才又繼續說起:“但是卻很薄弱,你定中過毒,而且很多年了,至今仍未解。”
紫寒歌驚疑的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回覆。
“想不到一段時間不見,你的醫術倒是進步了許多。”紅楓淺笑着抽回自己的手。
聞言,文雨墨提起的心稍稍放鬆,但是眉心卻是越擰越緊,原本自己還在擔心是不是探錯脈了。
“那麼雨墨說的是真的?”紫寒歌不可置信的詢問出聲。
“嗯,多年的舊疾了,暫時不要告訴她。”紅楓攏了攏身上的衣衫,揮了揮手說:“好了,你們若是沒別的事就請先回去吧,一會兒她該醒來了。”
“沒事嗎?而且你也解不了嗎?”紫寒歌攏緊了眉,若是離兒知道,會擔心的吧。
紅楓忍不住莞爾淺笑,看來這個紫寒歌還真的是徹徹底底的接受了自己與離兒的關係,心中對他的歉意無形中又增加了幾分:“沒事兒,雖然無解,這麼多年也都撐過來了,雖然這世間很少有我治不了的病,解不了的毒,但是起碼還是存有我無能爲力的東西,好比我身上的毒,不光是我,我師父當年也是束手無策,能牽制住毒素已經是盡了全力。”
紫寒歌擰眉沉默不語,雖然有想要找人爲他解毒的念頭,但是這世間醫術比他高明之人,已然是不復存在,即便是有,也都是些隱居山林多年的老前輩,要找到那些人談何容易。
走廊間隱隱的傳來了腳步聲,紅楓皺眉:“看吧,叫你們回去,你們不走,她來了。”
“嗯,我會替你保密的。”紫寒歌起身,上前去開了門。
“真在這?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冷莫離一見到紫寒歌,就加快了步子。
無情無心二人見狀就原路返回了。
“能有什麼悄悄話說?不過是雨墨想找他詢問一些醫術上的事,叫我同行罷了。”紫寒歌拉過她的手,近日只要自己或紅楓遠離她一會兒,她的身子就會變得極其的冰冷。
冷莫離看了看屋內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文雨墨,脣角勾起了幾絲壞壞的笑意來:“莫非雨墨你患上了什麼難言之隱?”
文雨墨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既然他說要先瞞住她,那就先瞞住吧:“爲何如此說?”
“若非如此,何故讓你選這大半夜的時間跑來這裡詢問?”冷莫離掃到紅楓房間那依舊還開着的窗戶,便掙脫了紫寒歌的手,走了過去將其關上,輕聲道:“身子不好,就不要開着窗睡覺,這入秋了,天氣也變冷了。”
“我可沒那麼弱。”紅楓無語,自己在她心裡就那般柔弱?
“哼!雖然生病的時候那副病美人的樣子也挺好看的就是了,不過還是少生病爲好。”冷莫離也不打算跟其爭辯,自從見過他發燒時的模樣之後,就開始擔心起他的身體,心裡總也沒個底。
紅楓勾脣笑笑,這種被她關心着的感覺也不賴。
“我要是有難言之隱就不會找上你家王爺陪我一起來了。”文雨墨見她終於是說完看向自己了,才輕聲說。
“不就是詢問個醫術上的事嗎?白天不是有的是機會嗎?”冷莫離無言,雖然看出他們有什麼事沒說出來,卻也不打算追問。
“嘿嘿,半夜醒來,就心血來潮的想過來了。”文雨墨胡亂的找着藉口,瞟到正眉開眼笑的紅楓,不免惱怒的瞪了他一眼,若是能跟她直說的話,就不用自己辛苦找藉口了。
冷莫離癟癟嘴,不再理會他的事,笑着勾上了紫寒歌的手,對其說:“好了,深更半夜的回去洗洗睡吧,別打擾我們家紅楓休息。”
文雨墨無奈的一笑,而後走了出去。
決賽當日,衆人抵達現場之後,看到公佈欄上的對戰名單之後,墨染就擔憂的望向了紫寒歌。
冷莫離也在對上那個名字之後,目光暗沉了些許,寒歌的對手玉姬門,應該就是昨日哥哥口中所言的那個玉若修。
“教主,不然還是我去吧。”無憂原本在看到墨染的對手之後,稍稍的放下了心,轉頭看向紫寒歌的對手時,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不在江湖中行走的謙王,他究竟武功有多強,自己並不瞭解,但若是他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能臨時換人的嗎?”冷莫離現在有種非常強烈的想要自己上場,也不希望寒歌去的念頭。
素來白衣飄然的他,就不應該與那般邪惡的人比試,那會弄髒了他的雙手。
“不能。”墨染神色淡然的回話,而後看向紫寒歌。
紫寒歌淺笑:“離兒就那般信不過我嗎?”
冷莫離無言。
許久之後,才幽幽的回:“不是信任與不信任的問題。”
“好了,別擔心。”紫寒歌越加握緊了她的手。
“嗯。”冷莫離勾脣淡淡一笑,而後跟着林念音一起走向了觀衆席。
中途仍時不時不安的回頭看向紫寒歌。
身後的紅楓擡手按在了她的肩上,柔聲說:“別擔心,實在不行就棄權,以我們在場人的實力,要將他安全帶離比武現場也是輕而易舉的。”
“嗯,妹妹別擔心,我會時刻準備好上去救人的。”冷莫陽眉峰微蹙。
“寒歌沒那麼弱,我只不過是不希望骯髒的東西玷污了他的美好罷了。”冷莫離淺笑着回話。
“不過我倒很好奇你家王爺武功究竟有多厲害。”黎諾眼眸間隱着興奮的笑意,雖然不喜這種形式的比武,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江湖中人,高手之間的比試,素來都是會讓人熱血沸騰的。
冷莫離不予迴應,坐下後,就安靜的看着臺上。
那上面此刻兩名身穿青衣陌生的男子正在進行着比試。
臺上的殺氣就連遠在觀衆席上的她都如同身臨其境一般,是如此的強烈,與之前所見的人那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片刻之後,一個青衣人敗下陣去,另一個青衣人在一羣人的歡呼中走了下去,而後上來的是墨染與另一個同樣一身黑衣的男子。
冷莫離目光死死的鎖定在墨染對面的黑衣人身上,凝視了許久之後,鬆了一口氣,對着身後甚爲緊張的幾個人說:“放心吧,那個人不是他的對手。”
無情凝眉望去,不明白她爲何能在短短的一瞬間就看出那個人不是教主的對手,即便是自己與同樣在場的其餘四人也都還沒有來得及分辨出那個人與教主之間,究竟誰更厲害。
“我說啊,你們是不是從未見過你家教主出手?”冷莫離從早上他們幾人略微有些興奮的眼神中就看出了異樣,雖然那抹興奮,隱藏在他們的擔憂之下。
“的確是如此,不過你爲何知道?”無憂疑惑的問,雖然五人自小與教主一塊兒長大,除了教主在練武的時候見過幾回,其餘的時間真的就從未見過他出招,平日上門找茬的一些小角色都被無情他們四人解決了,從未到需要教主親自出手的時候,而教主也素來不愛與江湖中的人去爭鬥。
或許此次若非事關玄冥洞,教主也定然不會前來參加的。
“猜的。”冷莫離轉回了頭,場上的墨染與對方已經開打了。
同樣一襲黑衣的兩人,身姿飛舞衣炔翻飛之間讓人很難看出誰更厲害,乍看之下兩人的實力似乎相差不多,但是黎諾卻很容易的就看出了那個墨染根本就還沒有使出全力,而另一個黑衣人在兩人對上不久之後就用上了全力。
耗時兩刻鐘之後,墨染淡漠的面容上浮現出絲絲異樣,而後在對方始料不及的時候用上了八層的內力,給了對方致命的一擊。
“贏了。”無情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而且同樣也歎服於教主的武功,雖然耗費了些時間卻也看出了教主他一直到結束都未用上全部的內力,究竟是因爲不需要,還是有其它的顧忌呢?
若是教主一上場就全力以赴,恐怕那個人早就已經敗了。
“幫主。”
一聲沉穩中帶着幾許怒氣的聲音自衆人後方傳來。
引得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回過頭。
“咳咳,華叔怎會在此處。”黎諾眸色閃了閃,而後笑着看向來人。
“幫主難道不知道老夫爲何在此?”來人是丐幫長老肖凌華,是除去身爲幫主的黎諾之外,唯一有權利不經過黎諾就直接處理幫內事務的人。
黎諾這些年來的隨性散漫四處遊蕩,或許就是因爲幫內有他的存在,才能那般的放心。
“嘿嘿,您應該是知道的,我素來不喜歡這些比武。”黎諾聳聳肩,無奈的掃了一眼比武場。
“往年幫主如此說,老夫也未強求,但是今年……”肖凌華掃了一眼黎諾身旁的衆人後,將沒有說出口的話給吞了回去。
“華叔多慮了,您應該知道今年血冥教的人也有來參加比賽吧,對於此次的比賽他們勢在必得。”黎諾知道華叔他代理自己照顧着整個丐幫多年,或許比自己還更清楚江湖中發生的一些事情。
肖凌華聞言沉默了稍許後才又再度沉聲說起:“即便是如此,那樣的地方落入邪教之手還是不可。”
冷莫離聽後放寬了心,原本還想着這丐幫中的人執着的想要黎諾去參賽,是爲了得到那個玄冥洞,原來是怕那個傳說中的地方落入邪魔外道手中嗎?
“這點華叔大可放心,雖然才與那個血冥教的教主見過幾次,但是卻也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很壞的人。”黎諾看向正從遠處緩緩走過來的墨染,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他時不時看向那個冷莫離的目光中夾雜着很複雜的情緒。
不過,自己爲何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關注跟她相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