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情形更加誇張,四周牆面掛着經幡,也貼滿了各種黃符。在房間中央,一隻長盆中赫然躺着一具男性屍體,四周用冰塊包圍着。從冰塊縫隙間可以看出,他的面容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麼破壞過,這也使得看上去更加血腥恐怖。而他身上的服飾也讓我大吃一驚,竟然是清代官服。
“黃師傅,這就是報告中提到的那具古怪的屍體吧!”
“不錯,就是它。雖然報告你們已經看過,但那只是粗略的情況,具體細節還是讓我來說吧。”黃師傅帶着我們回到客廳,坐在了大圓桌前。
“事情要從半個多月前說起,當時李氏集團聽說這邊有塊地便宜出售,就讓人來看看情況。雖然有打聽到關於這塊地的一些傳說,卻也沒有對購買造成太大阻礙。在他們看來,所謂的鬼怪都是嚇唬人的,只要過些年,誰還記得這裡發生過什麼。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內就完成了資產交割,而我們現在所在的這間別墅,也在那塊地的範圍之內。”黃師傅看着我們,娓娓道來。
“完成交割後的第二天,公司的工程隊就上山,住進了這棟別墅內。他們一行五人,一個負責後勤,兩個負責繪圖,兩個負責施工。李氏集團打算先把前期工作做好,讓人繪製出這片區域的地形圖,從而好設計建設圖。兩個施工的也只是把這條路往前拓展,方便客戶或者投資人直接到現場考察。”
“起初的工作按部就班的進行着,直到開工後的第三天。那天下午,出門測量繪圖的其中一人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因爲與他一起的另一人不見了。另外三人見此情形,立馬出門尋找。可隨着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樹林中逐漸起霧,變得陰森昏暗,他們不得不返回別墅,打算第二天再去尋找。”黃師傅喝了口水,接着說着。
“他們沒有通知李氏集團的人嗎?”師父問着。
“通知了,但剛開始項目負責人以爲那人只是迷路了,讓大家都出去找找看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四人就起來了,隨便吃了些東西就再次上山。公司那邊得知昨天下午沒有找到人,就打算讓公司的另一組施工隊來幫忙尋找。”
“公司爲什麼不報警呢?警察應該能調動更多資源啊!”我問着,雖然也想到可能是公司爲了自身利益,無法這麼做,但這畢竟人命關天呀!
“呵呵,小兄弟,**的記者不比大陸呀!他們可是隨時盯着警署的車輛,一旦哪裡有動靜,就會尾隨其後,警察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如果公司真的報了警,那這片地方五年之內怕是回不了本了。”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也對,黃師傅接着說:“就在另一組施工隊從城裡趕來的時候,他們四人找到了失蹤的人。在一處山洞之中,失蹤的那人已經換上了清朝的官服,面容也被毀去,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黑暗的山洞中。發現這具屍體時的兩人腿都嚇軟了,隨即用對講機喊來了另外兩人。”
“在等了好一會後,四人才聚在一起,商量過後打算先不動屍體,回別墅通知公司,看要如何處理。而另一組工程隊在來的路上,汽車壞了,於是當天沒能及時趕到別墅,但他們接到了公司的電話,說別墅那邊的人已經找到了失蹤者,只是情況有些特殊,需要等他們過去,卻沒說具體的細節。”我發現整件事情,從發現那具屍體後,開始詭異起來。
“回到別墅後的四人應該是被嚇壞了,下午的時候連續好幾次跟公司項目負責人聯繫,催促詢問爲什麼另一組工程隊還沒到,負責人解釋說汽車壞在半路了。但他們還是嚷着要當天晚就回市區,像是在害怕什麼。但負責人卻讓他們等到救援的工程隊到了以後才能走,畢竟還要人帶路去搬回那具屍體。”
“第二天早上十點過,工程隊來到了別墅,可卻沒有看到留在別墅的四個人。本來以爲他們上山去了,於是也跟着上山尋找,可直到了中午還是沒能找到那四個人。”
“也是那天早上,我接到李總的電話,他跟我詳細說了一下第一組隊伍的情況。當時我也覺得情況不妙,就讓李總安排車子送我上山。當天下午一點過時我跟司機小王就到了別墅,第二組隊伍此時已經從山上回來,正好碰到了我。當即詢問情況才知道,另外四人也失蹤了。”
“結合李總說的情況,我預感到這裡的事情大條了。下午進山搜尋前,我給搜尋隊伍每人都發了護身福袋,司機小王留在別墅等着我們,我與他們一行六人出發進山,尋找失蹤的四人和那具屍體。”
“在下午五點過的時候,終於找到了那具詭異的屍體,就如同那四人的報告一樣。這一發現讓搜索隊伍的人感到不安,我也是在親眼看過那具屍體後,才完全相信這詭異的事情真的發生了。我們在山洞內也發現了測繪員的工具和對講機,但卻沒有找到衣服。”
“收集好他的隨身物品,才讓大家用擔架把屍體擡回了別墅。回到別墅後,我立即打電話給李總報告情況,李總知道事情的特殊性,於是讓我全權處理。我想到這屍體的詭異情況,決定先不着急處理,於是讓人找來長盆,用冰塊保存起來。下午運回屍體後就沒有再進山尋找,想來大家心裡都清楚,那四個人多半凶多吉少了。”
“但是這一切才只是剛剛開始!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聽見別墅外面傳來呼呼的風聲,我還以爲是刮海風了。但就在這時卻聽到了一聲尖叫,這聲叫喊把我從夢中驚醒,我迅速爬了起來,跑向隔壁房間,卻發現司機小王倒在窗子邊,頭都磕破了,我急忙上前查看情況,還好只是暈了過去,這時其他五人聽到聲音也來到了房裡,看到眼前的情況都沒出聲。沒過多久他們就提出要連夜返回市區,不管我怎麼勸說他們都不聽。”黃師傅搖着頭嘆息着。
“後來怎麼樣了?”我問着。
“後來我跟他們來到大門口,外面的大風還在颳着,但他們還是堅持開車離開。當時我也沒有辦法,只好讓他們把小王也帶上。他們前腳剛走,電就停了,我也開始覺得害怕,於是連夜畫符佈陣,把整個房間都貼滿了,才放心的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我用手提電話通知了李總昨晚的情況,隨後得知工程隊昨晚並沒有回去,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裡就感到不好。下午的時候李總打來電話,說在山下找到了那隻工程隊,他們在回去的路上翻車了,五個人全部都死了。我隨即問着,那司機小王呢?,李總卻說司機小王並沒有在車上。還告訴我昨晚的大風颳斷了電線,這會已經在搶修了,天黑前應該可以修好。”
聽到這已經對發生的事情清楚了不少,但這些事情還是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一旁的黃師傅繼續說着。
“事情到這已經難以處理了,李總跟我說內地會來一位高手,讓我先等上兩天。還說如果可以的話,儘量解決這的事情,要是實在堅持不了的話,他可以隨時讓人來接我走。我也考慮了很多,最後決定還是先留在這,至少等那位高手來了再說吧。”黃師傅看着師父說着。
“這麼說黃師傅已經獨自在這呆了兩天了,可曾發現什麼端倪嗎?”師父問着。
黃師傅沉吟着說:“我估計這有人布了邪陣,但這兩天晚上一直都很正常,沒有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這時外面傳來汽車的喇叭聲,黃師傅站了起來說着:“離這五公里的地方有個村子,李總讓人在那把飯做好送過來,外面應該是他們送飯的人。”說着打開大門走了出去,我看到外面的陽光已經暗淡了很多,天就快黑了。
黃師傅手上領着兩大隻飯盒,從外面進來。此時響起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隨後漸漸遠去。這時我注意到,別墅的大門是有彈性的,推開後能自己關上。
黃師傅把飯盒放到圓桌上打開說着:“來,大家吃飯。”
送過來的飯很是豐盛,常見的雞鴨、豬肉不用說,還有不少海鮮。飯菜還是熱的,看來是才做好沒多久就送過來了。
吃完晚飯,黃師傅帶着我們前往二樓說着:“這一樓有四個房間,西面的兩間是廚房和傭人的臥室,東面兩間是雜物間和洗手間。二樓有四間臥室,都帶獨立的衛生間與陽臺。三樓是陽光房,有游泳池和晾曬衣服的地方。”
這棟別墅真大,房間也多。來到二樓,各自找一間住下。黃師傅說晚上不管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都不要起牀,就當做什麼也沒聽見,如果發生什麼情況,要大聲呼喊。
這些臥室裡也貼滿了黃符,想來是黃師傅弄的。牀上的被褥用品已經更換過了,就這一點我還特意問了黃師傅。我坐在牀上開始打坐吐納,心裡想着,不管這次任務有多複雜、困難,提升自身的實力是必要的。
第二天早晨,我慢慢睜開眼睛。外面的天已經大亮,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了進來。我站起身,“唰”的一下往兩邊拉開窗簾,坐在了窗臺上,從寬大的窗子向外看去,在晨曦的照耀下,樹木植被生機盎然,不時有鳥兒在其間進進出出,遠處的山巒連成一片,漂亮的像一副畫一般,彷彿這裡不曾發生過任何不幸的事情。
我站了起來,往洗手間走去。洗漱完畢後又回到了窗臺邊,開始練習馭夢煉體中的引少陰,經過一天的練習,我已經感覺稍稍掌握了些訣竅。
半個小時後,我聽見他們開門的響聲,便收了功往外走去。我們四人依舊在大廳相聚,等吃完送上來的早餐後,師父提議去發現屍體的地方看一看,黃師傅答應了。
離開別墅,一行四人沿着大路往山上走,沒走多遠大路變成了泥路,一條用挖掘機挖開的泥路。繼續前行五百多米後,看見前方不遠處停着一臺黃色的挖掘機,路也就到此爲止了。
接下來就是在林間穿梭,翻過一座山脊,來到一處稍稍平坦的山澗。在山澗中繼續深入,隨着越往谷底,陽光越暗淡,竟然漸漸感覺有些冷了起來。
沒過多久,在黃師傅的帶領下來到一個山洞前,眼前的山洞並不大,只有一人大小,洞口小半被植被遮蔽。稍作歇息,師父打量着四周環境,我也東張西望的看着。
這並不是山澗最深處,只是山澗的一條分叉,山洞也只是在一處不高的山崖下。山澗中並沒有小溪,只是零散分佈着一些小水塘。
休息過後,大家準備進去。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打開,黃師傅走在前,師父、張哥和我緊隨其後。並不寬敞的山洞裡擁擠着四個人,大家慢慢走着,仔細的照射着洞壁。山洞內洞壁光滑,沒有棱角,也沒有蜘蛛網、蝙蝠一類的痕跡。
十來米後,來到一處兩米寬,四米多長稍稍空曠些的地方。
“他就是在這被發現的。”黃師傅說到。
空地中央非常平整,像是被水流沖刷過一樣。而這也不是這個洞的盡頭,前方雖然洞口雖然窄了很多,用電筒照進去卻感覺還很深。又看了一會,大家才退出了山洞。
隨後我們又在山上逛了逛,中午時分回到別墅,吃完中午飯,大家商量着接下來的打算。
“歲師傅,今天去看了一圈,有沒有什麼發現?”
“雖然那山洞中殘留着些許陰氣,但也沒有太多線索呀!”師父說着。
“哦!歲師傅是發現了什麼咯?”黃師傅意外的說着。
“早上我又去那邊房間裡仔細觀察過屍體,那清朝服飾不是現在機器做的,但卻也不像是被埋葬過,上面一點黴菌與腐爛都沒有,應該是人爲保留下來的。而且給屍體穿衣服的這個行爲,明細有種寓意。又或者說,這件衣服本來就穿在屍體身上。黃師傅,你有沒有給這些失蹤的人招過魂?”
“有,可是卻完全沒有效果。不知道他們是沒死還是魂魄已經消散,又或者是被什麼給攝去了。”黃師傅皺着眉頭說着。
“看來要弄清楚這發生的事情,還要多費些功夫了。我們來得匆忙沒有帶足裝備,得打電話給李總,讓他幫我準備些東西。”師父沉吟着說,隨即站了起來,從兜裡拿出手提電話,撥着一個號碼,然後放在耳邊聽着,慢慢往門外走去。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從昨天來到這,大家一直繃着,都沒有來得及自我介紹。
“我叫風林,歲老是我師父。”接着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張哥又說着:“他叫張業,師父的助手。”
“哦!老夫黃武夷,幸會幸會。”黃師傅說着。須臾又問道:“我看小兄弟也是不凡人,不知道師承哪座仙山?”
我聽着他的話十分別扭,知道他想問的是我的宗門,但師父交代在先只得說:“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才拜入師父門下沒多久。”
這時師父從外面走了進來,黃師傅問着:“歲師傅,怎麼樣?”
“李總答應了,今天下午就能送來。趁現在沒事,我們就各自休息吧,等東西到了就要開始忙了。”
“師父,那我先上去了。”我說着。張哥則沒有說話,還是呆坐在那。
“去吧,我也上去休息一會了,黃師傅請自便。”師父看了一眼他,然後跟着我往二樓走去。
我回到房間,反鎖上房門後又開始了修習少陰,這次我打算練習五覺中的視覺。以少陰控制視覺,有兩種妙用。一是收納眼見之景入陰識之境,二是隨着修習精深,可以控制眼睛所看到景象的運動速度。雖然看到的東西能變慢,但自身還是難以做出相應的極限反應。所以修習完少陰馭視,接着就是少陰馭感。人體反應皆由觸感反應,比如有蚊子咬你,只要情況合適,你的手會迅疾反應拍過去,多半時候是能夠打死蚊子的。少陰馭感,一是讓身體能承受更大沖擊,因爲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身體的柔性能大幅度降低衝擊傷害。二是讓體感更可控,奔跑時的雙腿交替頻率,出拳時的速度,甚至是心臟的跳動、痛覺都可以控制。
我盤腿坐在牀上,半睜着眼睛,看着窗戶外面被風吹動的樹葉,慢慢的搖晃着。在半醒半睡間好像葉子晃動的速度慢了下來,我不急着集中注意力,而是若有若無的看着那片葉子,時間一點點流逝,葉子的晃動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到它停在了那裡,不再晃動....。
下午四點過,師父要的東西送了過來。半個小時候,張哥來敲我的門,我心裡知道是師父準備好了東西。現在我的少陰馭聽已經能分辨周圍二十米左右的動靜了。
因爲天就快黑了,所以就我和張哥兩個年輕人前往山上,從山洞到挖掘機處,隨機間隔的撒下師父配製好的白灰,這種粉末可以讓從上面走過的陰魂或者動物留下印記。
等從山洞到挖掘機之間撒完,太陽已經下山了,我們把剩餘的一些白灰撒在了回來的泥路上。回到別墅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遠處的別墅亮起了燈光,白色的房子在昏暗的樹林間,看起來就像一艘漂浮在海面上的船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