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來到歲老身後,歲老撥開了糉子的幾下亂抓,突然欺身上前,在我還沒看清怎麼出手的時候,它已經被摔到了老三面前。
這時老三眼疾手快,就在糉子要彈跳而起的時候,那把材刀猛的劈下,一刀正好劈在了其手肘關節處。糉子的手臂當即飛了出去,掉在了一邊。不過糉子還是的站了起來,撲向老三。
歲老則從一旁繞到了我身邊,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的我說着:“小風,你沒事吧?”
我趕緊說着:“沒是,只是被嚇到了。”隨即意識到身體已經恢復差不多了,就慢慢的扶着石壁站了起來。
“嗯,沒事就好。就在這看我怎麼收拾它們吧。”說着轉身看向兩個糉子。
歲老的話讓我有了不少信心,從原本打算站起來就往外跑,現在卻想看看歲老有多厲害,畢竟昨晚破陣完全沒看出來。
只見他雙手置於胸前,口中一邊念着,雙手一邊相互交織做出各種造型。“天地好生,陰陽共存。各爲其界,不侵他門。異數魍魎離體散魂,三清大道教化萬靈。滅!”最後雙手各指向一個糉子。
頃刻間,兩個糉子癱倒在地上。張哥與老三回過頭來看向歲老,歲老點了點頭,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
突然,老三像被扔沙包一般飛了起來,落到我後面進來的路上,也不知是暈了過去,還是已經....。
張哥也是反應迅速,在老三飛出的一剎那,就飛快的回到了歲老身邊,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去保護小風。”歲老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迅速向前走了兩步,開口快速念道:“混沌伊始,陰陽共生。生者爲陽,亡者歸陰。八方鬼神現爾真形,三清大道御邪歸正。起”
“可惡的漢人...竟然滅殺了本尊的親衛,看今天不抽了你們的魂。”我突然聽到一個刺耳至極的怪異口音說着,然後就看到石窟中央有一團黑氣正在凝聚,不一會就已經化爲人形。
此時張哥已經來到我身邊,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並沒有聽到與看到現在的情況,就在我納悶之際,歲老開口了。
“哼,想必就是你這妖人設下這役魂陣,圖害生靈,聚陰怨之氣修煉,今日必除邪於世。”歲老一改和善語氣,像是換了一個人。
“哈哈哈哈,就憑你?一個糟老頭子?讓你嚐嚐陰火的滋味。”那怪異的人影邊說着,身旁出現一團藍色火焰,語畢之際飛速向歲老激射而來。
歲老也沒閒着,只聽他快速念道:“紫薇仙門,傳法護身。誅邪伏魔,請願降神。九天風部弟子叩請,三清大道急急如律令。疾!”
就在這時,眼看就要擊中歲老的藍色火球,在歲老唸完後一揮手,竟然憑空散去。
“啊!你竟然是道士?哈哈哈哈...真是沒想到,本尊竟然有機會能親手報仇。”怪異的人影聲音越發扭曲,它的身邊又開始出現藍色火球,一個接一個的激射向歲老。
歲老雙手連揮,散去火球的間隙,雙掌往前一推,一股勁風憑空向怪異人影吹去,沿途的藍色火球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見。
怪異人影見此情景,黑色的霧氣化爲旋風,飄向右邊牆角,避開了風向。歲老也沒站着,在怪異人影移動的時候,他看準方向飛奔而至,雙方正好在牆角相會。
歲老貼身發難,凌厲的掌風竟然有打散黑霧的趨勢。那怪異的人影只是左避右閃,好像並不還手。
“牛鼻子,你的將神咒堅持不了多久?可本尊的陰氣在這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哈...。”
歲老沒有搭話,突然加快腳步繞着怪異人影奔跑起來。只見一股旋風慢慢形成,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快。怪異人影的笑聲戛然而止,厲聲說着:“你想拼命?哪有那麼容易。”
那怪異人影也在原地轉了起來,順着旋風也越轉越快,黑色霧氣形成的人影被拉成了圓柱形。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黑色霧氣竟然慢慢飄出了旋風頂部,在上面聚集成了一大塊烏雲。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感覺這樣下去對歲老不妙,於是開口喊道:“歲老,小心頭頂。”
話音剛落,頂部的黑霧突然從上罩了下來,一下子從外面包住了旋風。身旁的張哥面露緊張之色,他的右腳輕輕的動了動。
就在這時,一聲“破”字從霧氣中傳出,接着原本旋轉的黑色旋風爆裂開來,然後只見歲老從裡面翻滾而出。爆裂的黑霧在一瞬間又聚成了怪異的人影。
歲老身形剛站穩,對面的怪異人影也隨之凝聚,而也是這個時候,雙方同時有了動作。
“將神咒以破,讓本尊的奴隸們撕碎你的肉身吧。”黑霧翻滾,一陣奇怪的咒語響起。
歲老一穩定身形,雙手快速的在胸前交織,口中念道:“紫薇仙門,傳法護身。御邪於外,不滅金身。三清大道急急如律令。化!”
雙方几乎同時完成,只見黑霧翻滾中有幾十個人影陸續直衝歲老而來。歲老腳步移動,雙手交織,口中繼續念道:“混沌伊始,陰陽共生。生者爲陽,亡者歸陰。八方鬼神聽吾法令,三清大道御邪歸正。收!”我撇見歲老的胸前有一個什麼東西亮了一下,奔襲而來的灰色人影化作一條條細線消失在他的胸前。
“本尊倒是要看你收得了多少陰魂。”怪異人影的咒語聲越來越快,包圍着它的黑霧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減少,形成一個個灰色陰魂向歲老衝去。
歲老唸完後一直保持着那個手勢,人在通道中來回跑動。我看得出來他是爲了保護張哥和我,身旁的張哥捏緊了拳頭,指關節發出啪啪啪的響聲,雙目圓睜,看着前方。
“老夫就是死,也要滅了你。”歲老的的聲音顯得蒼老無力。話音剛落,他一個踉蹌半跪在地,險些跌倒。
而就是這一頓,黑霧突然爆開,一個乾枯的人影激射而出,它伸出那如骨頭般枯瘦的黑手,朝歲老的天靈拍去,同時發出扭曲至極的聲音直透人的心靈的喊道:“去死吧!”
這聲音方一出現,我下意識用兩根食指塞向耳洞,但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減弱,大腦一下子如針扎一般生疼。這時一陣清涼的感覺從胸前散發開來,一瞬間大腦又恢復了正常。
我隱約聽見,怪異乾屍輕哼了一聲“嗯?”。也就是這時,歲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破!”一聲宛如旱天驚雷的渾厚吼聲。
歲老一掌與話音同時發出,只見手掌雖然離那怪異乾屍腹部還有半尺,卻有一道藍色閃電從掌心射出。而這一瞬間那乾屍的黑手離歲老頭頂天靈也只剩寸許。
霎時間,乾屍爆裂開來,骨屑與衣物殘渣四下飛濺。那刺耳的聲音最後喊着:“該死的道....。”
一陣激烈的爭鬥過後,歲老癱坐在地,好一會後才盤腿坐了起來,閉目調息着。四周的灰色陰魂也在怪異乾屍爆裂後,隨之不見了蹤影。
這時我才注意到身旁的張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倒在地,現在還能動的只剩我了。但我卻沒有動,剛剛經歷的一切讓我久久難以回神,好像自我們進到山洞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時間一點點流逝着,寂靜的洞內聽不到其他聲音。我背靠石壁坐在地上,擡頭看了看老三弄的燈,這會已經暗了不少。動了動僵硬麻木的身子試着再次站起身,然後緩緩的來到張哥身邊。
“張哥,張哥...。”我推搡着他。張哥緩緩睜開眼睛,隨後坐了起來掃視着四周,看到歲老在不遠處打坐後他說着。
“歲老沒事吧?”
“我..我不知道,不過歲老已經把那個怪物殺了。”
張哥站起身來,並沒有往歲老那去,而是向外走,嘴裡說着:“我去叫人。”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又轉頭看向歲老,然後向歲老走去。來到他身邊,剛伸出手...,卻又覺得不妥,就站在他身邊看着他。
原本神氣十足的歲老,此時竟然感覺蒼老了不少,他微閉着雙目,兩手放在腿間交織相握。四周地上有不少碎布和骨頭塊,他的頭髮上也落了不少灰塵。
看了一會,還是覺得先不打擾歲老的好。然後轉身向那兩具糉子屍體走去,眼前的屍體比遠處看到的還要醜陋,身上穿着粗麻布衣褲,腳上的草鞋已經與皮肉融爲一體。要不是可以看出那褶皺得緊貼骨頭的皮膚,我會認爲它只是一具骨頭架。看向他的頭部,只見兩個黑洞洞的眼窩,三角形的鼻腔和已經沒剩幾顆的黃牙。這情形看得我全身汗毛漸漸豎了起來,一股恐懼又開始涌上心頭。
“小風,你過來。”歲老在我身後說着。我被這突然的一叫給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回了個“哦”,就向歲老走去。
歲老還是坐在原地,不過已經睜開了眼睛。我來到他身邊問道:“歲老,您不要緊吧?”
只見他伸出手臂,我趕緊扶着他站了起來。然後才說着:“沒大礙,不過元氣消耗太多而已,我們先出去吧。”
經過老三的時候,我打算看看他的情況,歲老在一邊說着:“不用了,看情況問題不大,你不懂醫術,還是等老狗來吧”。
就在我倆繼續往外走的時候,張哥和**、老王、老狗四人進來了。
一見到我和歲老,老狗就問着:“歲老,您沒事吧?”
歲老擺了擺手說:“我沒事,老三在裡面躺着,你去看看吧。”
“好,我這就去看看。”老狗回答着。
沒走幾步,歲老又說道:“今天就不要下墓了,明天再來吧。”
“好的歲老。”**回答着。
“**,過來幫忙....”老王喊着。
不一會我和歲老、張哥走出了山洞。這時太陽已經落山了,看着天邊的夕陽餘暉,我感覺像是又重新回到了人間。
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大家都回到了營地。老三也醒了過來,聽老狗說只是摔破了點皮,沒有大礙。等到晚飯的時候纔看到老三,他頭上、兩隻手臂、左腿上都已經裹上了紗布,不過他還是照常笑呵呵的說着話。
歲老並沒有出來吃晚飯,一到營地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裡,**在飯前盛好了一份送了進去。自回來以後,大家都沒有再提起白天發生的事情。我吃完晚飯後就兀自的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昨晚雖然睡得早,卻怎麼也難以睡去,那乾癟的殭屍與怪異的黑霧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凌晨時分還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溼了衣服,幾次強迫自己想些愉快的事情,才得以勉強睡去。
我轉頭看向張哥睡的方向,卻沒看到他人。起牀穿好衣服後出了帳篷,拿着毛巾到水桶邊洗臉。還沒洗完就看到張哥從林中回來,手上還領着兩隻水桶。
“張哥,去打水了呀?”我搭訕道。
張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倒好水後又拎着空桶向林中走去。
我放好毛巾走出帳篷,打算去山洞那看看情況,卻看到了剛剛回來的歲老。
“小風,起來了。”歲老看到我說着。
“嗯,歲老早”我也打招呼道。
他點了點頭說着:“今天不用下墓了,你跟我四處走走吧!”
“好的歲老。”我回答着。
我倆沿着小路在林間走着,不一會就到了墓碑祭臺處。前天晚上的破陣情形還歷歷在目,經過昨天的事後又感覺恍若隔世。
“小風,你心裡是不是有些疑問啊?”歲老背手,看着遠方的山巒說着。
我站在他身後回答說:“嗯,是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
“那你問吧。”歲老說着。
“歲老不是破了役魂陣,爲什麼我們進去後還是碰到了那些?”
“這是我的失算。”他沒有回頭,還是看着遠方。
然後接着說道:“役魂陣可以奴役陰魂,守護陣局。本以爲這土司只是用做防護盜墓的手段,誰知卻另有作用。”
“什麼作用?”我一旁問着。
“整件事應該是這樣的。當年土司下葬時,有一個人來到土司家中,展現自己的能爲,然後自薦爲上代土司建陣護墓。”歲老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然後朝一塊平坦的大石頭走去。
“不管他是用何種方式得到土司家同意的,最後他的役魂陣得已布成。”歲老邊走邊說。
“土司一職是元朝建立,元人本非漢族,在統治時期便想到這以夷治夷的方法。明朝遂繼而用此方法來管理少數民族。”我倆來到石頭邊坐下。
“不擁護王朝的人都被剿滅、鎮壓,餘下的都對朝廷俯首帖耳,其中就有人做上了土司的位置。因爲語言文化不通,朝廷便讓土司自治,在朝廷的支持下,這些土司的生活過得如皇帝般舒適,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歲老停了一下又接着說道。
“土司喪葬,必然有陪葬的人。那人自是看中這點,藉着役魂陣企圖聚陰邪修。”
“邪修是什麼意思?”我問着。
“邪修是指那些以吸取他人壽元與元氣來修行邪術的人。”
“哦!就是我們在洞裡碰到的那個黑霧人影嗎?”
歲老看了我一眼,卻搖了搖頭說着:“不全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