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
一百二十三章
緊接着整個街道都轟鳴起來了。
作爲五國最強悍的王,不管在哪裡都會受萬民愛戴。
容國的禁衛軍嚴陣以待,控制住欣喜的民衆。
若薇的鼓膜在震動,嗡嗡嗡,一切的聲音都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一陣強大的氣壓朝這邊壓進。
拱形的城門下一匹通體黝黑的汗血寶馬邁着優雅的步伐踩踏着紅毯。
世界寂靜下來。
他出現了!
夏桀,五國中最強悍的王者正在朝這邊走來!
黑藍色的衣袍上繡着精緻的浪花圖騰,袖口的金色花紋隨着他勒馬繮的動作,忽明忽暗,彷彿一層金色的浪潮在他袖口涌動。衣襟上扣着一粒光彩奪目的紅寶石,而在寶石的上方是一張無比俊逸的容顏,精緻的五官不用任何點綴便能讓人主動臣服,料峭的眉峰透着洞穿一切的銳利,尤其是那雙漆黑的雙眸,犀利、冷酷、自信並帶着居高臨下的疏離,讓人膜拜卻又不敢靠的太近。
漆黑的髮絲被一頂形狀如火的金冠束着,閃亮的青絲從耳際下方垂在胸口,隨着步伐移動,左右搖擺。
那手緊握住繮繩,彷彿要將整個天下都攥住。
若薇心跳如雷。果果身體探出窗口,使出吃奶的勁高喊:“父王,父王……”
茶樓裡的客人爲了目睹王者風采全都跑到下面,整個茶樓都是空的,果果脆生生的童音迴盪在茶樓裡,卻被下面沸騰的叫喊聲淹沒,夏桀不可能聽見。
若薇動了動脣,那個名字就在口中,卻怎麼也喊不出!
夏桀……
如果沒有看見,她不會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如果沒有看見他,她也不會知道,這個人對自己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
若薇無法移動,也不敢出聲。
但是淚水卻已經溢出眼眶,劃過她潔白的臉頰,滴落在她眼前的桌子上,形成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她已經看不清楚了,她的視線被淚水遮住,那個人就要走遠了,下面有那麼多人,他根本不會看到她,他也不會注意到她!
爲什麼,爲什麼在經過了那麼多之後,對他的思念還是那麼強烈?不是說好忘記他,帶着果果永遠離開這是非之地,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麼?
爲什麼再次看見他,心裡還會有悸動?
梅花山、鏡湖、梅花酒……
溫泉內,他親口哺給她的酒……
梅花山內,他們一起挖的坑,像埋下一粒種子般將酒放進去,等待着明年那個時候再去品嚐……
記憶中的美好瞬間涌出,瘋了似的在腦海中翻滾。同時也像一把刀,一寸寸的凌遲着她的心。
若薇倏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想要往下跑。
卻在樓梯拐角處停下。
若薇握緊樓梯的扶手!
那次竹林中他撕心裂肺的呼喊猶然在耳邊迴盪,若薇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她現在在幹什麼?她居然要下去?
天啊。她怎麼能忘記,她跟夏桀已經決裂了?
若薇連忙轉身將已經冷掉的茶水潑到手裡,拍打着臉蛋。
她需要冷靜,沒錯,冷靜,千萬不能因爲個人感情而慌了神。
夏桀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一國之主,向來執掌乾坤,說一不二。那晚上她刻意惹他暴怒,讓他誤以爲自己與段微有什麼,當時他的眼眸彷彿要將她撕碎。可想而知,夏桀那時候有多生氣了。
現在去找他?開什麼玩笑,她不是找死麼?
果果還在孜孜不倦的呼喊着,可顯然的,他那點微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跟下面成千上萬的羣衆抵抗。
夏桀從窗口下路過的時候,若薇的心臟差點沒從胸膛中跳出來。
而卻在此時,趴在窗口的果果卻忽然從敞開的窗欄上跳了下去,這一系列的動作快的令人無法反應……彷彿預謀已久!
“果果——”若薇回神的時候,果果的身體已經消失在窗口,彷彿一片驚鴻!
下方的夏桀彷彿有感應一般,眼眸微微朝酒樓的方向轉了過來,卻在看見那肉墩般的小身體從半空中墜落。
一向以速度著稱的裴野都沒來得及反應,卻見夏桀已經騰空而起,修長的身體藉助馬背的力量,只看見一道黑影從空中閃過去,隨即在半空一個漂亮的轉身,重新回到馬背上。
沸騰的人羣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街道瞬間安靜下來。
因爲他們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夏王懷抱着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彷彿珍寶般的將他捧在懷裡。
隊伍被迫停止。
夏桀不敢置信的看着懷裡高高仰起的小臉。
“父王,你好厲害,我一跳下來就被你接住了!”果果睜着一雙美麗的葡萄眼,崇拜的看着夏桀。
小孩子的腦海裡是不會有生死概念的,他也從沒想過跳下來萬一他的父王沒接住他,他可能會變成一道菜——肉餅!
夏桀緊緊的摟着果果,他的心在狂跳,如果剛剛他沒有接住……
瞪着懷裡的小人,夏桀怒不可揭,眼眸瞬間掃向剛剛果果墜落下來的地方——那個窗戶!
可是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杯已經冷掉的茶。
夏桀眯起眼睛,胸膛劇烈的起伏着,該死的若薇,她到底是怎麼帶孩子的!居然讓果果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
裴野連忙策馬到夏桀身邊:“小殿下沒事吧?”
剛剛那一幕簡直能將人的心臟弄爆掉。
夏桀緊緊的鎖住果果,低聲呵斥:“夏凌軒,你知道掉下來會有什麼後果麼?”
果果仰着無辜的小臉,若有所思的了片刻,誠實回道:“地上可能會有個坑!”
“……”夏桀臉色更加陰沉了,大手用力將果果提到胸前抱住,冷硬的對裴野下命令:“繼續走!”
大隊人馬在裴野一聲令下,繼續向前移動,而那雙鷹隼般的眸子不着痕跡的掃向那空蕩蕩的窗口。夏桀猛地一勒馬繮,便絕塵而去……
街上的喧囂漸漸停歇,人們漸漸從振奮中恢復過來,空擋的酒樓也恢復到往常的樣子。
人們卻依舊沉浸在剛剛那一幕。
“那孩子是誰?怎麼讓夏王如此重視?”有人好奇問道。
“這還不知道?我曾經去過夏國,那是夏國的小殿下!”
“你怎知?”立刻有人反駁。
“說起來你們不信,我那是三年前去的夏國,正好趕上夏國祭祖,小殿下跟夏王就坐在那龍源馬車裡,當時我站在那裡,看見一個小腦袋伸出來,就跟剛剛那孩子一模一樣!”
“那小殿下怎麼會從窗子裡面跳出去呢?”有人又問道。
“這個……”
大家議論紛紛,小二見一桌是空的,上前去收茶杯,卻見桌子底下藏着一個女子。
“小姐,你沒事吧?”小二哥關切的問道。
若薇連忙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臉色煞白,連忙搖頭:“沒事,沒事!”
“小姐,您還沒結賬呢!”小二哥委婉的提醒。
若薇如夢初醒,在身上胡亂的搜索,最後拿出一錠金子塞到小二哥手裡,彷彿逃難一般,迫不及待的往樓下跑。
小二哥在後面喊了幾聲:“小姐,找您的錢!”
可惜,那人已經聽不見了!
那一錠金子幾乎可以在這裡喝十年的茶了。小二哥狐疑的看着那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
忽然,人羣裡有人驚叫道:“那個女子好像……”
“好像什麼?”
“安國公主!”那人激動的站起來。
衆人譁然。
若薇不知道是怎麼到家的,一進門什麼也不說,直直的衝到自己的房間將門關進,一個人抱着膝蓋蹲在牀上。
今天她的震撼不光來自夏桀,更令她吃驚的是果果。
從頭到尾,她都說要給果果自由選擇的權利,不管是愛人還是什麼,可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錯了。
果果不顧一切的從窗口下跳下去,只爲見夏桀一面。想到這裡,若薇越發的覺得自己面目可憎,其實在果果那晚上說想念小茶壺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果果想說的不是這一句,他想說想念父王。
但果果害怕傷害到她,就改口說想念茶壺。
當時她沒有說什麼,只想着果果長大以後一定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今天這一幕叫她徹底的明白一件事。
夏桀與果果在一起生活了六年,這六年中她不曾參與,是夏桀一點一點的將他帶大,這父子之間的關係絕不會因爲時間的關係而變淡。只會越來越濃烈……
她開始憎恨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自私?自私的剝奪孩子的父愛?她一直覺得自己比夏桀強,最起碼不會用皇家威嚴束縛住果果,讓他跟平常孩子一樣健康成長,可是從未想過果果是否喜歡這樣的生活,是否會接受在以後的日子裡沒有夏桀這個人!
不可能!
孩子的成長不可能缺少父親這個關鍵的角色。
母親只是用來撒嬌討好在被父親斥責時,避風的港灣。
但是父親卻是他成長的一座豐碑,是讓他驕傲的男人,每次仰望都會綻放出崇拜的色彩!
或許,她該用一種正確的方式對待與夏桀的關係了。
或許,她該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一談!
對,沒錯,談一談!
若薇打定注意,猛地翻身起來拉門,卻看見天機子與天機算站在門口,面色沉重。
若薇看看他們:“怎麼了?”
天機子道:“爲師要走了!段微已經來了中原!”
天機算點點頭:“要想改變就趁現在,不然過了這個時間,再想逆轉就晚了!”
若薇聽的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段微,什麼逆轉。
最後天機子解釋道:“爲師要去捉段微迴天機谷,不能在這陪你了!”
“師傅要走?”若薇這回聽懂了,卻有些驚訝。
“是的,你師伯已經算準了段微在哪裡,現在去捉他,等一切平定了,師傅會來找你,這個你拿着!”天機子將一張符咒遞給她,然後說道:“這是你師伯給你畫的驅魔符,帶着它,可以避免血光之災!”
若薇捏着那道符,心裡百般的滋味交雜。
眼底漸漸浮現一層水光。是不是她太沒用了,總是要人放心不下?
天機算嘆口氣,拍了拍若薇的肩膀:“這道符本來是給段微,可你師傅說勢必要抓住他,便給了你,你以後可要……”下面的話天機算沒有說,到了很久很久以後,若薇才明白,天機算這句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若薇垂下頭,撩起衣袍,直直的跪下來:“師傅,徒兒不孝,等解決了瑣事,徒兒一定迴天機谷找師傅,然後一輩子不出去!”
天機子點點頭:“你回來就好!師傅會天天在谷裡盼着你回來的!”
她知道天機子爲什麼突然要去抓段微,因爲《推背圖》上顯示,段微日後會使天下生靈塗炭,而師傅又不忍心殺他!只能將他活捉關在天機谷裡,等時間過了,再放他出來。
不知道,人可不可以逆天呢?
若薇一直覺得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可真正到了分別的這一刻,她又覺得萬分傷感……果果已經被夏桀帶走了,現在師傅又要走,她還剩下什麼?
這一夜過的十分漫長,若薇蜷縮在被子裡,原來院子裡還有天機子跟天機算互相問候對方祖宗的聲音,現在靜的發慌。她下意識的去攏旁邊的被子,卻發現旁邊已經空了。
心,有點失落。好吧,不是有一點點,是有很多點!
不知道果果正在幹嘛!
用來招待貴賓的紫金殿,裴野握着佩刀,石雕般的站在門口,而在他身後的房間內不斷的傳來類似爭吵的聲音,裴野自動屏蔽自己的耳朵,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備周則易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不在……不在……”果果站在書桌面前,一邊抓頭一邊朝上看,樣子很着急。
“不在什麼?”夏桀手裡把玩着一把一尺來寬的鐵尺,面色沉靜且嚴肅。
果果怯生生的看過去:“忘記了!”
跟若薇的這段時間,玩都來不及,誰還有空看書啊,太傅教的東西全都忘的乾乾淨淨,能記起來這些已經不錯了。
“不在陽之內!”夏桀猛地將戒尺拍在桌面上,發出一陣巨大的響聲。似乎在告訴果果,如果這東西打在手心裡,會有什麼後果!
果果連忙點頭:“對,對對對對,不在陽之內,父王真厲害!”
夏桀冷哼,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銳利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兒子道:“看來小殿下這段時間過的很瀟灑啊!今年上半年才考過的東西,才過多久就忘記了!”
果果見夏桀手裡沒了戒尺,也哼了一聲,極爲不滿:“我也不想忘記的,但是每次想到它們我的頭都會疼,是很疼的那種哦,孃親很心疼我的,纔不像你,一見到我就問我這個問我那個,全都是讓我頭疼的東西!”
夏桀怒極反笑,圍着果果繞了一圈,仔細端詳道:“看來本王要快馬加鞭將你的太傅接過來了!”
果果一聽,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連忙擺手:“父王還是不要給太傅添麻煩了,他年紀那麼大了!”
夏桀冷冷一瞥,諷刺道:“你倒是很關心你的太傅!”
果果低着頭,悶悶道:“如果你非要他來,我也沒辦法的!”
“哼!看看你跟孃親都學了什麼?油嘴滑舌,不務正業,站沒有站相,坐沒有坐相,以後坐在龍椅上也叫人看見你這副樣子?”夏桀忍不住開始數落起來。越發覺得讓果果跟在若薇身邊是一個錯誤。
果果頭一偏,撅着嘴巴小聲反駁道:“我現在還不是皇帝嘛!”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剛纔說父王一定是好皇帝!”
等夏季訓斥完了,拉開門將果果丟出去,裴野立刻飛身接住。
“帶他下去休息!”說完,夏季砰得一聲關上門。
“是!”裴野領命,抱着果果走向旁邊的宮殿,卻與迎面而來的離櫻打了個照面!
裴野對離櫻點點頭,與他擦肩而過。
離櫻攏了攏衣領,對着裴野懷裡的果果微微一笑,大步踏進夏桀的宮殿。
夏桀沉靜的坐在椅子上,見到離櫻時,微微一震。
離櫻今夜身着一身純白絲金螭吻長袍,襯得他氣度更加雍容華貴。
離櫻很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原本蒼白的臉色在輾轉的琉璃燈下,居然有了些許血色,夏桀眯起眼,玩味道:“深夜造訪,難道是孤枕難眠?”
離櫻已經習慣了私底下與夏桀的肆無忌憚,雍容一笑:“恐怕孤枕難眠的不止我一個吧!”
夏桀眉峰一挑,知道好友又在調侃自己:“別兜圈子了,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聖皇一道聖令發下來,五國君主皆聚在這裡,你說什麼事?”離櫻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說道。
夏桀臉色一沉:“大遼突然示好,這裡面必定有古怪!”
“古怪自然是有的,不過,我倒是很擔心你!”離櫻笑起來。
“擔心我什麼?”
“聖皇聖令中說了,大遼公主如果心儀哪位君王,那位君王必須以國母之尊迎娶!”也就是說,大遼公主看上誰,誰就要冊封她爲皇后。
“你跟我說這個什麼意思?”夏桀狐疑的看着他,難不成他以爲自己會成爲那個倒黴的人麼?
離櫻聳肩,他怎會不知道好友心裡的人是誰呢?如果真要他娶了大遼的公主,估計他會帶兵打到‘聖都’去,要挾聖皇收回成命。
可事實難料啊!
“如果被那公主看上,你會如何?”離櫻問道。
夏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又怎麼不想想,若是你被選中呢?”
離櫻擡了擡下巴,一副很詫異的樣子:“我這副身軀恐怕公主看不上!”
“可據我所知,你的身體似乎不妨礙娶妻生子吧!”夏桀的語氣忽然變得神秘起來。
離櫻眯起眼睛,兩道銳利的光芒生生的迎向夏桀,忽然他笑起來:“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
“慢走!”
離櫻一走,裴野便進來了。見夏桀眉頭深鎖,不禁好奇:“離國陛下說什麼了?”
夏桀嘆口氣:“沒什麼,你先下去吧,本王想好好的靜一靜!”
太多的事需要分析,剖析,他現在需要休息。
可是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那個人的笑顏卻無比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裡。
“夏桀……夏桀……”
夏桀猛地從休息的軟榻上坐起來,鮮少動容的眸子溢滿了欣喜,但是這裡依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夏桀眯了眯眼睛,確定自己是幻覺之後,重新躺下,手枕後腦,開始冷靜分析這次大遼的用意,難道真的只是和親那麼簡單麼?
“夏桀……夏桀……”那聲音又響起來了,彷彿就在耳邊。
夏桀繼續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若薇猶如一隻蝴蝶飄落在夏桀下榻的寢宮裡,這段時間她輕功練的很不錯,連裴野都沒有發現。
輕手輕腳的靠近他,被手臂蓋住雙眸的他比在街上看到的時候稍微溫和些,若薇滿懷忐忑,其實她今天晚上並不準備來的,可是怎麼睡也睡不着,便冒着危險進了皇宮,正好趕上內務總管給宮女們分配任務,然後她就跟着那羣宮女一路走到夏桀下榻的地方。
一推開門就看見他半躺在貴妃榻上假寐。
若薇在心裡躊躇要不要繼續叫醒他,但想到從夏國到容國,旅途勞頓,他這麼累了,應該沒什麼耐心聽她說那些話吧!
若薇思量一陣,決定還是先回去再說。退到門邊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的時候,背後卻突然響起一陣低沉危險的嗓音:“你忘記本王曾說過,最好不要被本王抓到!”
若薇驚悚的往後看去,原本躺在牀榻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起來了,撤去了金冠,如今夏桀猶如縱橫在叢林裡的百獸之王,張狂、性感。
若薇瞪大眼睛,他是什麼時候醒的?
那黑金色的瞳仁微微眯起,彷彿看待獵物一般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兒。
她瘦了……但依舊美麗!
手臂一撐,從牀榻上毫不留戀的起身,剛剛的疲憊一掃而空。
看着他越來越近,若薇感覺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在來之前,她已經將要說的話全部倒背如流,可是真正看見了,卻又一句都說不出來,大腦彷彿被清空了一般
夏桀靠近,黑金色的眸子猶如利刃:“你似乎一點都沒有將本王的話放在心上!”
那語氣既冰冷又疏離。
若薇渾身一震,手心已經被攥出汗來了,但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要慌張。
“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下關於果果的事!”她終於將心裡盤算的事說出來了,但是卻異常的忐忑,那次的不愉快導致兩個的人關係已經到了冰潔點。作爲帝王,他的尊嚴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底線,但是她卻侵犯了他的底線,不過想起來也算扯平了,六年前,他不照樣周旋在三宮六院之間麼?
這樣想完,若薇稍微平息了內心的慌張,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兩個離婚的夫妻談論孩子以後的歸屬問題,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當這句話一說出口,她清楚的看見那雙黑金色的眼睛,在那一瞬間,變得好冷好冷,冰冷的似乎要將四周的空氣都凍結上。
接下來,夏桀慢吞吞的開口了,淡漠低沉的嗓音思恍惚是從深淵裡面傳來的:“這就是你要說的?”
“是的!”若薇點點頭,語氣略微輕鬆了一點。
夏桀忽的笑起來了,那笑聲迴盪在空曠的宮殿上方,不斷盤旋,刺的人耳膜生疼。
若薇詫異的看着笑的張狂的男人,這有什麼可笑的?
夏桀猛地收起笑,帶着憐憫看着她,彷彿是在笑她的天真。她以爲事到如今,她還有資格跟他談論果果麼?
在她跟段微走的那一刻,在他心中,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你以爲,你還可以再見到他麼?”一個帝王,要做到絕情絕意,真的很容易!“你以爲你是誰?”
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自我保護意識,一旦被外界刺痛了,便能會快速的收攏,形成一道厚厚的保護膜。
這世上,沒有人再能左右他什麼,即便是她,也不可能了!
“你……”若薇瞪大眼睛,他那一連串殘忍的話,刺的她心如刀絞,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夏桀我不想跟你鬧僵,這樣對果果不好!”
“放肆!本王的名諱也是你叫的?”黑金色的眼睛冷漠的看着她,殘酷而尖銳的打斷她:“你有什麼資格!”
若薇被他這一聲警告嚇的半天沒回神。呆呆愣愣的看着他……
夏桀倨傲的眼神讓她無地自容,這一刻,她居然沒有反駁,也沒有爭辯,她覺得再在這裡待下去,她可能會窒息。
可她不能退縮,而且必須堅強。
堅強到即便要走,也得把話說完,然後驕傲的邁着步伐從這裡走出去。
若薇猛地擡起頭,清澈美麗的雙眸平靜的好像一塊翡翠湖,彷彿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聽到般,明明內心已經被夏桀那番話弄得體無完膚,但是她卻依舊保持着禮貌的微笑,看着眼前似乎要將她撕碎的男人
她一字一句道:“尊敬的夏國陛下,請您讓我把話說完!”
如果放在以前,夏桀這麼對她的話,她二話不說肯定先開打,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從知道果果有多麼在意他這個父王的時候,她就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輕易傷害夏桀!所以,她選擇和平的解決方式。
夏桀並沒有阻止,不過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沒多少耐心聽完所有,若薇只好挑揀一些重要的說,在如此緊迫的情勢下,她有條不紊的將腦海中已經擬好的草稿一點一點的說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她說完,視線落在眼前宛如天神的男人身上。
六年了……
時間不但沒有讓他的威儀損失一分,反而增添了不少成熟男子的魅力,不變的是一如既往高貴的帝王之風,以及挺拔俊俏的身形面貌。
修長的身體散發着令人臣服的壓迫感,料峭的眉峰犀利如常,挺直的鼻樑性感的薄脣,漆黑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肩膀上,那雙黑金色的眼眸,正充滿掠奪的神情……那是一雙極爲深邃的眸子。任何女人看見都會甘願沉溺其中。
若薇輕輕的閉上眼睛,將視線從他身上割斷,同時也將那僅有的脆弱深深埋藏在心底。
這樣,不管他等下說什麼,她都不會再難受。
再睜開眼睛,卻看見那冰冷的眸子裡充滿了嘲諷的笑容。
“若薇,從今天開始,你休想再見到他!”
若薇瞬間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至於這麼過分麼?”
她也不是好惹的,低聲下氣的跟他好好說,他卻用這樣的態度。若薇攥緊了小拳頭,美麗的眼睛裡彷彿要射出火來。可隨即那團伙從眼中熄滅,不能發火,絕對不能發火。
現在兒子在他手裡,如果鬧僵了,說不定夏桀真的不讓她見了。
若薇深呼吸一口氣,努力的平復着內心的火苗,過了一會,她恢復到鎮定。
“我不想因爲我們之間的事影響到孩子的成長,那你可以考慮一下,天色不早,我回去了!”說完,若薇轉身。
卻還沒等她邁出那個門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電光火石之間,整個宮殿好像翻轉了過來,若薇一陣暈眩,不由的閉上眼睛,而當她睜開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那鋼鐵般的臂膀抱起來了,緊緊的扣在那結實的胸膛前。
夏桀騰出一隻手猛地擊向門扉,砰,精緻的鏤空雕花門扉緊緊的閉合起來。
“裴野,等下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準進來!”夏桀冷冷的下完命令,便抱着若薇向內室走去。
這一路風馳電掣,等若薇意識到等下要發生的事的時候,她已經被夏桀毫不留情的丟到水裡。
頓時,水花四濺,若薇像一隻被丟棄的小動物,在水裡沉浮,好不容易露出腦袋,卻看見夏桀抱着手臂站在岸邊。
若薇飛快的向池邊靠,卻發現這個池子是按照男子身高來定的,她的腳根本沾不到底,池壁全是用漢白玉壘砌而成,水漬令池壁光滑如鏡,每一次想爬上來都滑了下去,一連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直到岸上傳來低沉的笑聲,若薇才一臉震驚的看着站在岸上狂亂的他,心如擂鼓般的跳動。
“你……你要做什麼?”那漆黑的眸子裡載滿了掠奪的明惠,令她渾身發寒。
夏桀居高臨下:“你當本王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更何況,本王已經警告過你,不要被本王抓住!”
若薇情不自禁抵住池壁,小鹿般的雙眼佈滿了恐懼!
噗通,夏桀下來了,池水只沒到他的胸口處。若薇本想逃離,卻被夏桀一把抓住摁在光滑冰冷的池壁上!
他俯身捏住那光滑小巧的下巴,迎上那水潤的黑眸時,胯下猛地一縮,明惠來的更加強烈了,不得不說,即便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以泄心頭只恨,可看見如此美好的她,內心的渴望依舊強烈。他彷彿是一隻被餓了很久的獸,只有眼前這個人才能滿足他的口腹之慾。
若薇用力的甩開他的鉗制,憤恨的看過去:“夏桀,你如果敢……”
“本王爲什麼不敢?你都敢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何必再介懷這種事呢?還是說,你覺得本王滿足不了你?嗯?”夏桀刻意用殘忍的話刺痛若薇,內心的嫉妒以及憤怒讓他迫切想將她壓在身下蹂躪,摧殘……他想聽她的哭泣,然後虛弱的躺在他身下求饒,求他放過她!
對於若薇的身體,雖然只真正擁有過兩次,不過他卻已經用手探索過無數次了,哪裡能讓她舒服,哪裡能讓她興奮的哭泣,甚至連讓她痛苦的地方他都瞭如指掌!
那麼嬌小,那麼柔嫩,稍微深入一點都彷彿能將她撐破。
不知道等下,她是否能承受得了他!
想到這裡,夏桀胯下更加熾熱起來。他想立刻撕開她身上那礙眼的衣服……
而他確實那麼做了。
若薇簡直不敢相信夏桀會這麼對她!
時光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那個雪夜,他瘋狂的掠奪着她的身體,不顧一切的佔有。
“走開!”若薇一邊緊緊握住胸前的衣服,一邊騰出手擊向夏桀。
彷彿早知道她會這麼做,夏桀猛地隔空接住她的手腕,用力扭轉到她身後。
“啊——”疼痛令她委屈的掉下眼淚。
看着那劃過眼角的晶瑩,夏桀的心猛地一顫,彷彿被什麼燙到一般,手勁不由的鬆開少許,但依舊禁錮着她。
“裝什麼呢?你可以跟段微,可以跟容恆,到了本王這裡,卻聖潔高貴。憑什麼?”夏桀咬牙切齒,憑什麼在她一次一次的離去之後,還能影響到他?從發現她不是幻覺開始,他的整個靈魂都好像從身體裡跳出來,迫不及待的飛奔到她面前。刻意裝成冷酷的樣子傷害她,羞辱她,可是卻沒有一絲的快感。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那樣平靜的跟他探討果果以後的歸屬問題?憑什麼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憑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他!說走就走,說來就來。
明知道她已經屬於別的男人!該死的自己居然還想着她!
太多的不甘與憤怒,令他引以爲傲的理智瞬間化爲烏有。
思念壓抑過度,夏桀猛地拉過她,不帶一絲感情的狠狠覆上她的脣。
不顧她的掙扎,不顧她的反抗,他冰冷而粗魯的輕吻着她,殘酷的佔有着她脣齒間的甜蜜,天知道,每晚他都因思念這味道輾轉難眠。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根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放……放開……”若薇不管怎麼扭轉腦袋,都逃不過那熾熱脣舌的攻擊,最後她豁出去一般,用力的咬下,竭盡所能的推開他。
血,順着那緊抿的冷酷脣角流下來。
夏桀的臉色比之前更加冰冷,他輕輕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跡,低眉看了看,眼眸瞬間泛起一陣寒氣,他怒極反笑:“怎麼?想爲你的師兄守身麼?”
若薇粗喘着看着他,眼底佈滿了心痛的絕望。而他卻視若無睹。
夏桀猛地撕開上衣,露出古銅色的肩膀。
那上面印着一個小小的,彎彎的小月牙。到現在還清晰可見,可見當時咬的時候有多用力。
“記得這個傷痕是怎麼來的麼?哦,本王忘記了,你已經恢復記憶!”夏桀慢條斯理的撫摸着肩膀上凹凸痕跡,彷彿在回味當年的滋味。
若薇全身都在發抖,隨心鈴的顏色不停的轉換着,水面氤氳的氣體輕輕擊打着池壁。
她怎麼會不記得……
那是她初夜痛的實在受不了,狠狠的朝他肩膀上咬下去,而他卻當做沒事一樣,繼續佔有她。還殘忍的將她弄暈了過去,這一切,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現在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若薇驚懼急了,不斷的想爬上去,卻一次一次的滑下來,看着身後的男人越來越近,她驚慌失措的大喊:“救命……嗚……”
一雙大手從背後捂住她的嘴巴,輕輕一扯便將她扯到了懷裡,禁錮住了!
若薇不顧一切的拍打着環繞在腰間的手腕,小腳用力的踢蹬着,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水花。
“嗚嗚……”
感覺衣服瞬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若薇反抗的更加劇烈,全身像泥鰍一樣在他胸前扭動。小腦袋不停的來回轉動,想擺脫捂住嘴巴的大手,卻不偏不倚撞到了夏桀的下顎。
夏桀吃痛,背對着她的眸子瞬間陰冷起來,薄脣對着她的耳垂,低聲警告:“你想逼本王將你弄暈之後再疼愛你?”
那個“疼愛”二字,被夏桀咬的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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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到底要不要寫!糾結!還有啊,你們的票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