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浩劫,谷御怎敢再拘泥於小兒女情腸,願爲守護天下安寧揮劍斷情絲!”他的回答也是分外擲地有聲。
現在該是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谷御取出他一直珍藏在枕頭下面的一縷女子的秀髮,那天真爛漫又有些懶惰的小女子的素色臉龐便又現於自己腦海之中,她爲自己的刺偏的劍招找藉口耍賴:“師兄,我頭髮擋眼睛了!”
“那就剪了吧!”一劍下去,這縷頭髮就到了自己手中。是它,也是她,害的他日日難定其心,雖說她是無心之失,可越是如此也越是叫人心癢難耐,有苦難言。
一束火苗騰的自手掌燒起,燃滅了一縷秀髮,也燒斷了谷御心中最後一絲的情念。
要麼死,要麼忘。他有天下大任在身,不能死,所以他選擇忘記。
自此之後他就是崑崙之主。爲崑崙而生,爲蒼生而死。
外界喧囂聲起,谷御出來查看時,已有十幾位師兄弟將一身鬼厲魔氣的後卿團團圍住。長玦看到大師兄回來心中萬分欣喜,當下便將掌門符籙印鑑扔給他:“師兄,接印!”谷御隨手接過印鑑,手持恨天劍問向後卿:“你是何人,擅長崑崙爲何?”
“我在崑崙井中呆了上萬年,卻還從未看過這上面的景緻今日一見,卻也不過如此!”後卿不屑嗤笑道,“陳鬱離呢?把他交出來,我留你們性命!”
“你就是半年前逃出九檻井的魔星後卿?!我們還沒去抓你你倒好自己先送上門來了!那就乖乖回到九檻井中吧!”谷御說完便帶着外圍弟子一起攻了上去。
後卿雖然討厭極了這些臭道士們,可現在他還沒找到陳鬱離不願與他們耗費時間,於是邊打邊罵:“陳鬱離,你這個縮頭烏龜,不敢出來與你後卿祖宗相見,只會叫這些臭道士來對付我!等你爺爺我找到你一定要將你扒皮拆骨挫骨揚灰……”希望可以籍此激出他來。
靜坐山巒之上的陳鬱離很是無奈,他來此不過是爲了借地勢之便好在妖魔除盡之後以八卦圖封印妖孽,一卦知未來,他將後卿引到此處也不過是爲了了結他與崑崙之恩怨,意料之外的是竟還爲自己引來了一場罵禍!這世上果然還是好人難做!
這現任崑崙掌門是仙之身道家心法修爲雖高,可劍術未必算佳,還不足以打得過已是鬼之身加之還有魔之力的後卿,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幫他一把,也省得白挨這許多的罵!
“嘿!小魔怪!我在這兒呢!”陳鬱離站在遠處一塊巨石之上大喊。後卿聞音立時一個拂袖甩手擺脫開谷御糾纏,飛身襲向巨石之上的他,同時口中不忘再確認一番:“你就是持有伏羲八卦圖的陳鬱離?”
“嗯,在你說的那麼多話中,只有這句我是認同的。”陳鬱離言語間一派輕鬆寡淡並無任何焦急之色,似是將要捱上後卿一掌的人不是他一般!當然在他閃身躲開之後,捱了後卿這一掌的的確不是他,而是他腳下的石頭。
就在陳鬱離二人相鬥之時,谷御攔下了想要上前相幫的弟子:“此人修爲氣度不凡,或不是等閒之輩,莫要莽撞,還是先看看再說。”
後卿與陳鬱離二人一個是剛勁霸道一個是內斂柔和,二人交鋒對於後卿而言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無波無瀾叫人心裡甚是堵得慌!而陳鬱離似是對這樣的遊戲玩得很是得心應手,不過考慮到之後還需要他保存體力去做封印妖孽的大事,故而也不敢戀戰,就在後卿下一輪進擊之時,陳鬱離雙手反轉運力,不疾不徐沉穩有度的推出一個道符,將飛在半空之中的後卿生生壓制下去,道符先是停留在半空之上徐徐旋轉,而後愈逼愈近就在道符將要壓制到後卿身上之時,忽然碧空之中傳來一聲清脆女聲:“使者且慢!”
一陣清雅香味拂過,陳鬱離回首,只見一位體態端莊,容貌慈祥的美貌婦人立於半丈祥雲之上,其穿着打扮甚是流光溢彩華美異常,谷御一時有些怔忡只知這必是一位修爲極高的大神,卻不知該如何稱呼怎樣見禮,倒是陳鬱離甚是有眼力,當即停下手中法術,躬身抱拳行禮曰:“青帝使者見過後土大帝。”
原來她是后土大帝,谷御認明其身份之後立時率崑崙弟子跪拜於地行禮,后土慈愛點頭,算是應下他們所行的禮數,隨即對陳鬱離說道:“使者不必多禮,本帝此行乃是爲了我這個不肖之弟,後卿當年逐鹿之戰之時是非不分認賊做主,被封印於九檻井萬年,的確也是罪有應得,可單是將其囚禁起來如你所見成果並不怎麼有效,不若將他交予我帶回幽府之中親自教導,也好叫他洗心革面在世爲人,如何?”
“後卿乃是青帝大人與女媧娘娘親自封印,小使怎敢私自做主?!若大帝覺得將令弟帶回教導會於世有益自管帶回便是,小使絕不敢有所阻攔。”陳鬱離幾句話說的甚是不卑不亢有禮有節,饒是后土平日性子極好也不由得氣悶起來,他這分明是故意將責任往她身上推!陳鬱離的話翻譯到她的耳朵裡就是:這後卿何去何從您可別問我,跟我沒關係,人是青帝他們封印的,您是大帝您地位高您說啥就是啥,別往我身上戴高帽子,這事兒我還真管不了也不會去管!
這叫她如何不氣?!難不成真的去找女媧、伏羲討要此人?可他二位早已作古多時,又到哪裡去找?!這個青帝使者果然非同一般還不能小瞧了去!
“使者言重了,既然使者沒有意見,那本帝自是會好好管教後卿也會對世人有所交代!”說罷揮袖間已將受傷倒地的後卿收入髮髻金簪之中,再不多看其餘衆人一眼轉身離去。
送走後土,谷御已知此人能夠壓制魔星後卿絕非等閒,尤其是看他使出的是道家符籙之術便知此人必是同道中人,於是拱手與之問好,陳鬱離送走後土之後原本端正着的面色才稍稍放鬆下來,對待谷御卻也算是有禮恭敬:“現下天下將亂,妖魔傾巢而出,神族、人間皆已派兵前去除妖,仙界也該盡一份力,望崑崙掌門也能早做決斷。”
“多謝陳公子提醒,除妖降魔本就是崑崙分內職責,谷御即刻便去!”
陳鬱離飛身到崑崙最高處的山巒之上手持八卦圖,靜待時機準備封印妖孽。
第七世七劫——葬花劫。一生惜花、愛花、憐花最後卻死在毒花之上,那是一朵傾其一生都未遇到過的絕世豔花,血紅色的花瓣像是情人的紅脣引誘着他去吸食,雖然外表美麗可骨子裡的毒卻也是致命的,爲妖花而死,其毒入骨三尺。
第八世八劫——漁晚劫。窮困漁夫,打漁爲業,餐飲路宿,食不果腹,一生無妻無子,垂老之年一次打漁之時跌入冰冷湖水,溺水而亡。
第九世九劫——風情劫。侍郎獨子,妙手神醫,世子摯友,京城之中最具盛名人人傾羨的少年公子,本該一片大好前途,卻因爲愛上了郡主身邊的小丫鬟風青石,而在丫鬟意外慘死之後,侍郎公子愛而不得爲之殉情。
看着麒水岸邊齊經緯燃起的漫天大火,雲兮靈渙散的意識稍有恢復,口中低楠:“齊大哥,不要啊!不要!”蕭逸看到昔日摯友慘死之象也是緊閉雙目不敢多看,不過卻是在齊經緯屍骨皆化爲灰燼之前搶先以洪鳴刀斷其指骨,纔算將將完成任務。
走出輪迴臺之後雲兮靈已是支撐不了許久了,原本她以爲她這一遭都未必能走的下來的,現在回收再看原來自己也還是很厲害的!也算是人生所剩下的最後階段對自己的多了一點欣慰了。
雲兮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能支撐着走出輪迴臺已是大幸,她是再也沒有能力走出地府了,若不是有頑強的意志在支撐着她。她或許早就消散於世間了,強行催動最後一絲的靈力雲兮靈將插在自己身體上的四段赤霄劍吸附過來,以自身靈力將其拼合,做完這個偏頭囑託蕭逸:“傳聞赤霄劍乃是帝道之劍,你將赤霄帶給我大哥,他說過他很喜歡這把劍的!”
“好,你放心我一定做到!”蕭逸假裝漫不經心的說道,希望可以借這種語氣來掩蓋自己的悲傷。
“謝謝你,蕭……”“逸”字還未脫口而出兮靈的魂魄之身便已化作星星點點的亮光,卻並未消散開去而是被吸引到地上撒亂的擺放着的九節骨頭之中,將它們熔鑄成一把骨劍,兮靈並不完整的魂魄的殘末,就嵌入到這骨與骨相嵌連的縫隙之中。
上蒼有好生之德,你願爲天下犧牲,天下也沒有虧待你,原以爲的魂飛魄散,最後還是留下了星星殘魂,只是,這樣的你還是你麼?
螭龍記得人間有句話: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很奇怪,爲什麼兮靈走了,蕭逸雖是滿心滿眼的都是傷心悲痛可心上卻沒有半分焦灼之感,反倒是覺得體內氣力充盈,仙術修爲倒像是又精進不少?!只是一瞬間的慌神,想到除妖大事蕭逸便不再糾結於此,撿起地上的兩把劍,身形一閃便已出了冥府鬼界。
妖域之中,經過長時間的打鬥糾纏,兮染已漸落下風,若不是谷御師兄趕到及時,說不定兮染真的會成四賢劍下亡魂,可琉璃劍終究還是劍折情斷,再難修復。
殿內祭倐吩咐許堯:“東離幼主早已出發,明明只率二百餘人卻總以人多路遠爲由久久不至,分明是別有居心,你去帶幾個人將他們殺了,以立我軍威!”
“……可神界兵馬已經打到咱們殿前了,屬下真的不用在此保衛妖殿麼?”許堯甚是誠懇建議。
“我一人足以應付,你且去吧!”
一人敵千軍萬馬?這九世九劫之力究竟有多恐怖?!
“是”許堯領命退下。
祭倐站起身來走出大殿之時楚信、鄭玗、谷御三人正將妖族四賢斬於劍下,汩汩而流的鮮血順着臺階往下滴落,祭倐看着四個屍身眸色之中雖稍有痛惜,卻也並未失色,依舊故我的一步一步地沿着沾血的臺階走下來,直到距離離他最近的兮染三步之外方纔站定,張開雙臂感受着帶着血的味道的風的吹拂,沉沉一呼吸吐納,脣角漸漸爬上笑意:“我道是誰呢?原來都是咱們一幫老熟人了!怎的明明是來找我的,卻對着我一幫屬下較起勁兒來了呢?!是他們待客不周惹惱了你們,還是說是你們這幫所謂的神、仙、人糾合起來恃強凌弱欺我族中一衆無辜小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