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混亂
張虎扭了扭被摔得生疼的脖子,揮起雙手握成拳狀準備迎敵,至於流到嘴角的血他根本不當回事。
從西北軍營中出來的漢子哪個不是刀口舔血,踩着敵人屍骨走到今天的他張虎也是建威營出來的響噹噹的漢子,哪受過這種窩囊氣?他倒要看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敢把他踹下樓他非把這傢伙的皮剝下來點天燈不可
隨着樓梯發出吱吱的踩踏聲,張虎不由得眯起眼睛,當被木雕樓柱遮擋的面孔出現在張虎視線中,他震撼得張大了嘴……這個少年修長卻不單薄,一身玄色襯得他皎若明月,鴉翎般烏亮可鑑的長髮極隨意的用只玉簪挽住,眼中的閃爍着的冷光讓他想起西北野狼那冷森森的尖牙。
這個少年是與韓向雪完全不同的類型,如果說韓向雪是隻小白兔,柔軟怯懦,讓人有衝動狠狠抱在懷中憐惜或者殘忍的蹂躪一番。那這個美得霸氣凌厲的少年就像只黑豹,兇殘矯健,像是隨時會撲上來一口咬斷你的喉嚨一般。這種野性十足更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慾望,想象把這樣強悍驕傲的少年壓在身下,張虎不由得渾身興奮地戰慄起來……
蕭赫風捏着指骨發出咔咔的聲音,說:“本大爺教訓教訓你什麼是禮貌”
他的氣息沉穩,步伐輕快一看就知道是有武功底子的,不過畢竟還只是個少年,長得細皮嫩肉,會點功夫對張虎來講根本不算什麼。那些江湖教頭教的花把式中看不中吃,實戰根本沒有用。對於久經沙場的張虎來說,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用刀割斷敵人喉嚨,體會鮮血噴濺在臉上的感覺就不算真正的男人
張虎舔着乾涸的嘴脣,眯着眼睛說:“俺不知道啥是禮貌,就知道誰拳頭硬誰纔有說話權”
聽到張虎一口西北腔蕭赫風眉頭一緊,連說都懶得多說,直接掄起拳頭早撲了過來。張虎閃身避過他的攻擊,雖然喝多了腳步有些踉蹌,可畢竟是血泊裡滾出來經過真刀真槍玩過命的,他的功夫一點也不弱。
兩人在大廳動起武來,周圍人早已四散奔逃,韓向雪卻坐在樓梯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一襲白衣如梨花落在幽暗的樓梯間,他像只小兔子般抓起旁邊侍者嚇得掉落在地的一包桂花酥糖,捧在手中咯吱咯吱的吃了起來。
“雪老闆,你怎麼還在吃?快想想辦法,再打下去整個樓都要被拆了”一邊的清秀少年急得團團轉。
“好吃……能再來一包麼?”韓向雪伸出手,臉上沾着桂花酥的殘渣,一雙大眼睛格外明亮。
清秀少年看了韓向雪三秒,純淨的目光幾乎讓他覺得自己在“虐待”小動物……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耷拉着頭說:“好,我去拿”
真不明白,六爺爲何要把這麼貴重的場子交給這個白癡打理,除了比豬都能吃還長不胖,他真沒發現這個京城第一紅倌人到底有什麼優點。
而一樓的戰鬥也愈加激烈,張虎是實戰型的,一招一式都含着殺機且威力十足。而蕭赫風雖然在對戰中處於下風,不過他很善於利用場地和物品來做攻擊和阻擋,下手還很陰狠。
張虎邊打邊鬱悶:這小子哪裡是師傅教出來的?分明是市井混混,專打流氓神拳
一隻琵琶砸過來,張虎用鐵拳打碎,另一隻手已襲向蕭赫風的軟肋。蕭赫風被他這記重拳打得悶哼一聲,張虎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腳把他踹倒,用膝蓋頂在他腰間,把他按在地上。
張虎以輕薄曖昧的姿勢壓住蕭赫風,低下頭邊喘着粗氣邊靠近蕭赫風:“服不服?老子還真他孃的喜歡烈脾氣的小駒子”
蕭赫風趴在地上沒有反抗,等張虎漸漸靠近他時,他的頭猛地向後一磕,正好磕在張虎的鼻子上,鮮血一下竄了出來,鼻樑骨被撞折了,疼得他差點暈過去。
緊接着蕭赫風后腿一蹬,一記“倒踢紫金冠”踹在張虎的後背上把他掀下來,隨後躍起,手中的琵琶弦已勒在張虎的項間,原來剛纔趁着張虎的蠻力砸碎琵琶時他已經把琵琶弦攥在手中了。
細細的琵琶弦緊緊勒在張虎的脖子上,脖子頓時被勒出一道血痕。
“我輸了,殺剮存留悉聽尊便”張虎呼哧呼哧地喘着,鼻血順着衣襟淌了一地,在這點上他還算個爺們。
“別拿西北的軍痞氣在這撒瘋,這裡是京城滾”蕭赫風手一鬆,張虎趴在了地上。
張虎的下人忙攙扶着他出了大廳,等張虎走了,蕭赫風才捂住受傷的肩膀咬牙切齒……看來傷口又繃開了
都這個時辰了,他也不打算再等六王爺了。剛轉身要走,卻被一隻纖細的手給揪住了衣袖。蕭赫風回頭望去,是那個面如美玉的白衣少年。
他自然沒什麼好氣,問道:“你要幹嘛?”
“給錢……損物費”韓向雪伸出白皙的小手,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
蕭赫風臉一紅,摸了摸身上,根本沒帶銀票。今天是說好六王爺請客,他哪裡想到會出這種事。“明天,我派人送來”
“你留下,我派人到府上取”韓向雪搖搖頭,依舊牽着他的衣袖不放。
“你這個臭兔子,當本大爺是什麼人啊還能賴帳不成?”蕭赫風一把揪住韓向雪的衣襟……突然,他看到韓向雪項上帶着一條西域風格的綠松石項鍊,上面刻着一串西域文字。
他心中一驚,不由得猛地撕開韓向雪的衣襟,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出來,那條項鍊更加清楚的映入眼簾。
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這個小軟兔,然後……在衆人的驚呼中,他挾起小軟兔奔上三樓的包間。
“說,這項鍊哪來的?”蕭赫風把他按倒在牀上,一隻手緊攥住他纖細的脖子,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捏死。
“世子大人真的很難見啊,你就要出京了,我想再不見你,也許就要等上好幾年才能見到”牀上的小白兔蜷了一下身子,在柔軟的被子上蹭了蹭,看樣子在找最舒服的躺姿。
蕭赫風一頭暴汗,不由得鄙視這傢伙……躺得這麼誘惑,難道是職業病?
“把老頭子的東西交出來”蕭赫風抓住他脖子上的項鍊用力一扯,把它攥在手中。
“唔……”韓向雪的脖子馬上就紅了,細嫩的肌膚經不起一絲凌虐。
他委屈地瞪着眼睛道:“世子您太粗爆了,向雪膽小,可能在驚嚇過度的狀況下失憶什麼也想不起來”
蕭赫風鬆開他,緩緩坐起。儘量柔聲問道:“老頭子跟你說過什麼?告訴我”
韓向雪咳了一聲,拉起衣襟端坐於蕭赫風面前。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有個條件……”
還沒等韓向雪說完,門被砰的踹開,只見六王爺驚慌失措的衝了進來。見到兩人端端正正在坐在牀上說話,他才頓住腳步,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衝蕭赫風微笑道:“原來蕭公子在這裡,方纔聽聞蕭公子與人口角,真是嚇我一跳”
其實你是來找這隻軟兔的吧蕭赫風在心裡鄙視了他一下,不過面上還是笑得文雅得體:“請六爺見諒,赫風性格暴躁,又壞了這場盛宴。”
“都怪我不好,讓蕭公子久等。方纔剛要出門赴宴卻被父親那裡的人叫去,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訓起來人可是沒時沒晌的……哎,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在這裡爲了掩人耳目,倆人自然不能提到皇上啊,皇宮之類的詞,彼此會意而已。
蕭赫風看六王爺一副慘樣,也知道他一定是在出遠門之前被皇上訓個狗血淋頭,因爲他也快二十了,五皇子封王之後馬上就會輪到他,按規矩他也得去戍邊。就算邊疆風景再美也比不上京城繁華啊,六王爺悲慘的心情蕭赫風可以理解。
更何況六王爺不像那幾個成年的皇子,是出生在戰風紛飛的年代,從小就跟隨武帝南爭北戰,見慣了千軍萬馬血流成河的恢宏場面,骨子裡流淌着尚武的精神。六王爺出年時武帝已然奪得半壁江山,他是在安逸的後方長大的,沒有經歷過父兄們鐵甲冰河的殘酷,自然也不能像父親兄長那樣把爭戰殺伐當成一種享樂。所以就藩對於他來講就是酷刑,他撒潑打滾耍賴皮想躲避就藩,不被皇上訓纔怪
重整酒宴,兩人對飲小酌,清風明月,朱帳暖簾,道不盡人間風月。
看着六王爺清俊的臉龐,蕭赫風不禁想:皇上不相信臣子,卻相信兒子。如今是他在皇位上,自然能震住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可有朝一日皇上龍御歸天,那些藩王會服從體弱多病的太子和還在幼年的皇太孫嗎?萬一又是一場“八王之亂”,蒙兀藉機而起,到時內憂外患,剛剛復甦的國家又會怎樣?
這些想法就連蕭赫風能想到,其他朝中重臣又豈會想不到?不過他們卻沒有一人敢開口。曾有前車之鑑難道還不怕嗎?朝中著名的大才子王津恃才傲物,敢於直言,曾經上萬言書直陳立藩之弊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