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神殿之內昏暗一片,漆黑是這片空間的唯一色調,南影族的一衆族人全神貫注地凝視着半空之上遙遙高懸的男子,目光之中,留存的不僅僅是敬畏,還有那無法言喻直徹心扉的恐懼。
“這個傢伙的靈力難道不會枯竭嗎?”南影族的一名長老雙腿無力癱倒在地,他絕望地仰望空中恰如神祇一般的夕澤,並不想要逃跑,也不想要抵抗,而是完全喪失了鬥志。
“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的靈力是無窮無盡的,那樣的存在如果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那豈不是影響整個世界平衡的恐怖存在?”南影族的第四元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名爲夜伏的中年男子癡癡地望着源源不斷的靈力從夕澤體內透發而出,他的氣勢一直在提升,他的威懾一直籠罩在整片空間之內,他就這麼淡淡地立着,仿若天地之間唯一的真神,然而腳下的所有凡人卻無一人膽敢反抗,如同萬丈巨人望着地上細微渺小的螻蟻。
“不可能?嘻。”夕澤的目光無比平淡,他的臉上掛着一絲絲一縷縷的冷冽笑意,漆黑雙目透發出磅礴洶涌的強悍威勢,“那可真是讓你失望了呀!所謂的【無限狂化】,其原理本就是源源不斷無法用盡的靈力儲量呢!”
“似乎有人曾經聽過我奧頓帝國曾經的首席大將軍【死道殺神】晉無漁的稱號,不過我想你們根本就沒有好好了解過這個稱號的根本來源吧?”
“當年奧頓帝國南征安息,我晉無漁乃是當之無愧的百萬大軍前鋒大將,我手裡的人命何止萬條十萬條?我曾攻破的城市何止區區一個安息帝國皇都?”夕澤如此說着,雙目之中盡是對殺戮的無盡渴望,“凡我鐵蹄所踏之處,高牆傾倒、萬木枯骸、生靈塗炭、硝煙漫天!爲什麼我的大軍可以如此所向披靡?當年的安息儘管皇都內亂、諸王割據,然而皇都十大將與各地守衛一方的將軍依然誓死抵抗外來侵略者,他們頑強抵禦我奧頓大軍的進攻,然而最終卻是無法守住自己的疆土。”
“是因爲他們弱嗎?不是,他們根本就不弱!安息當年可以聚集起來的軍隊足足有二百萬之衆,皇都十大將個個英勇難當以一敵百,可是他們最終還是輸了,輸得無比徹底,輸得一敗塗地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夕澤停下自己的發言,他略微頓了一下,口中癲狂且充斥邪肆的聲音方纔響徹整個神殿之內:“因爲我晉無漁太強啊!安息覆滅,不提一半功勞,至少會有三分之一的功勞屬於我晉無漁,因爲我的能力是【無限狂化】,因爲我的力量幾乎沒有上限,因爲我的體內蘊含着無窮無盡宛如星辰大海一般的靈力!”
“早早在那六道神靈問世之前,我晉無漁便已成爲這般強悍之人,如果說那六道神靈可以稱作神靈,那我【死道殺神】晉無漁或許可以稱作無冕之神!”
“人間道的無限念力很強?”夕澤轉過頭去,他那兇戾無比的眸子輕輕掃過蘇白清秀淡泊的臉龐,繼而再次俯視身下一衆南影族的族人,“不好意思,念力強僅僅可以威懾他人,而我晉無漁這無窮無盡永不枯竭的靈力,可以賜予我無邊無際的強悍力量。只要我想要,沒有我得不到;只要我出手,誰也無法阻擋我的殺戮!”
夕澤輕輕向前平舉雙手,他的手心向上五指併攏,化掌爲拳一拳擊出!
“砰!”
南影一族原本奮勇當先視死如歸的第一元老夜鬥旋即化作漫天飛舞的塵埃,沒有人看到他的拳頭打到夜斗的胸口,甚至沒有人可以感知到靈力的流動與傳達,人們僅僅可以看到,南影族的第一元老當場死亡,或者說不應該用死亡來形容如此慘狀,普通的死亡好歹還會有屍體供後人緬懷,而這種死亡,完完全全可以稱作【毀滅】,這種毀滅,卻是真真切切徹徹底底的屍骨無存!
“我他、媽、的殺了你!”眼見前一刻依舊面色堅定率領衆人抗擊敵寇的第一元老瞬間便是化作飄零的塵埃,第四元老夜伏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甚至沒有經過大腦的任何一絲思考,眼疾手快便是將一把小小的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臟。
就在旁人全都以爲他想自殺的時候,他的身體卻是產生了某些詭異的變化,一團團一簇簇無比醜陋不停蠕動的暗影觸手從他的胸腹之中破皮而出,這些觸手甫一出體便是飛速膨脹起來,肉眼可見,原本僅僅只有兩三根的觸手迅疾化作一大團房屋大小數量繁多的觸手,所有的觸手持續不斷地生長開來,不到兩秒工夫便是膨脹爲足足有一頭巨型鯨魚一般大小!
“嘻嘻,明鏡夕澤,既然你不想讓我南影好好安生,那我夜伏也不會讓你這麼輕易或者回去!”夜伏的雙目之中徒留最後一絲明亮,轉瞬之後,他的雙手驀然撕開自己的身體,南影族的第四元老堅持不住大聲哀嚎起來,龐大且繁多的暗影觸手旋即裹住了他的身子,繼而將之吞食乾淨。
就在觸手吞淨夜伏身體之後,彷彿是得到了夜伏臨死之前最後的指令,所有的觸手化作一道一道目力無法捕捉的黑影,旋即撲向空中的夕澤,這些觸手一刻不息地彎曲翻騰、掙扎扭轉,其上有肅殺靈力洶涌跌宕,轟鳴不絕!
“這是垂死反撲嗎?這算是垂死反撲吧!”夕澤嬉笑着伸出雙手,來勢洶洶的觸手猛烈撞擊在他的身體表面,卻是不能留下哪怕一絲傷痕,他的雙手十指抓緊兩條觸手,猛力一撕,所有的觸手陡然震動了一下,繼而承受不住這股無比巨大無比恐怖的力量,直接破碎爲肉眼不可見的虛無!
“我親愛的南影族元老先生,你的垂死反撲好不帶勁呀,如果僅僅只是這種程度的法術還是不要放出來好了,因爲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徹底釋放一下呢!”夕澤的面目早已化作一片猙獰,此刻的他早已人性全無,有的,只是殺戮與獵食的獸性,他輕而易舉地衝進南影族的人羣之中,雙臂一撩,幾十個族人旋即飛上半空,在那神殿殿頂的岩石之上撞得血肉模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夕澤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的眼裡只有殺戮,他的心裡只有殺戮,他就這麼肆意地在人羣裡衝殺着,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所經之途,屍骨無存!
此時此刻,蘇白的身旁悄然浮現一面小小的鏡子,鏡中黑霧飄然散盡,鏡中男子神色嚴肅地盯着眼前的素衣少年:“夕澤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嗎?”
“你是……影畫?”蘇白有些怔怔地望着鏡中美目顧盼的男子,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隱藏在所有事件背後操縱一切的男人居然長得這般一副娘炮模樣。
“速去查看夕澤狀態。”男子沒有回答蘇白的問題,他只是冷冷地命令蘇白,語氣平穩而沉着,一絲一毫都不顯慌亂。
“嗯。”蘇白不再關注鏡中男子睫毛到底有多長,他邁出一隻腳正待前往,鏡中男子卻是再次喊住白衣少年:“人間道蘇白,當你發現夕澤已經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之後,不要在此多作逗留,你的新任務很簡單,前去追擊此刻早已逃出南影秘境的影皇夜歌。”
“哼,夕澤那小子一旦開到高等級的狂化就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他的眼裡敵友不分,人間道,我奉勸你簡單查看一下就可以走了,免得被我明鏡的自家人給誤傷。”影畫身旁,一團燈火急不可耐地湊在旁邊上躥下跳。
可是它偏偏語氣一副高冷模樣。
“這是?”蘇白第一次見到這麼一個會說話的火焰,他的好奇心頓時被激發出來,然而影畫卻是立刻打斷了他:“人間道,不該你關心的事情不要關心,不要忘記冰族的一萬大軍究竟是怎麼死的。”影畫聲音說得平淡,話音未落,小巧的鏡子即可消失,僅僅留下呆立原地的銀髮蘇白。
“原來我很擅長添亂麼。”素衣白髮的少年自言自語道,良久,面色木然的少年輕輕擡起清秀的臉龐,一銀一紫兩顆眼瞳發出淺微且幽然的光芒。
“喂,夕澤。”蘇白隔着二十米的距離詢問半空中的男子,然而男子卻是面無表情飛掠而過,宛如一柄絕世利劍扎入南影族的族羣之中。
“果然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嗎?無限狂化還當真是一個令人畏懼的東西呢!”蘇白喃喃自語,他的身形恍然一抖,人影早已飛出這個地下神殿,南影族蜿蜿蜒蜒的通道之中,縷縷火光淡淡映照出地下黑暗幽森的地面。
少年的腳步篤篤迴響於空蕩蕩的通道之中,他的目光有些茫然,面色卻是十分平靜,他的念力緊緊鎖定若干米外趁亂逃亡的南影皇夜歌,與夜歌一道慌不擇路只顧逃亡的,還有南影族的第九元老與末位元老。
“我,找到你們了!”少年腳步飛快穿行於幽森的通道之內,地下長道中久久迴盪着蘇白輕盈卻又凝重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