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話說古時有一人與他人賽馬,自己的三匹馬都沒有對方出色,於是此人以下等馬對他人上等馬,中等馬對他人下等馬,上等馬對他們中等馬,一舉獲得賽馬的勝利。”衛寒恰如星辰的眼瞳之中倒映出面前蓬勃生長的枝葉,他的嘴角懸掛着耐人尋味的笑意,“閣下此舉,是想要試圖以此最下等之馬換我上等之馬麼?”
“匹夫休要聒噪,乖乖站好待我葉鴻取你性命!”葉鴻手指翻舞,幾片靈符瞬時如同翩飛之蝶兜轉而落,繁密的樹木枝葉就這麼肆無忌憚地鑽破黃褐色的地表,迅疾且果斷地聚成一團,化作一隻碩大的手掌,一掌拍下,直要拍死衛寒。
“我可以說,你的速度太過於緩慢麼?”衛寒嘴角盈着微笑,眼角含着殺氣,他輕緩甚至有些慵懶地伸出一隻手,指尖夾着一片小小的靈符,指尖一彈,靈符登時飄飛而出,扶扶搖搖掉落在樹木巨掌之上。
霎時間,異變驟生!
有如先前衛寒凍住青銘雙手一樣的寒氣瞬間浮現,卻又是不盡相同,靈符眨眼消失,然而冰冷的靈力裹挾着徹骨之寒流卻是在須臾之間便是通貫木之巨掌全部體表,肉眼可見,堅硬緻密的寒冰霎時間蔓延開來,木之巨掌一秒鐘化作了一塊碩大無朋的冰雕!
“啪。”衛寒擡手,一個響指緩緩打響。
隨着響指聲落,碩大冰雕的表面瞬間凍裂開恰如細密蛛網一般的繁複裂縫,緊隨其後的下一秒,一整塊冰雕便是化作漫天碎屑,不復存在。
“你的攻擊根本無法傷我分毫,別提傷我分毫,就連讓我提高一點警惕都做不到呢!”衛寒微笑着注視面前的葉鴻,眼瞳之中盡是挑釁神色。
“先前只是牛刀小試,衛寒匹夫你給我好好看着吧!”葉鴻臉色發青,不過他依舊是捻起三枚靈符,雙手合十,靈符被拍在掌心,“木法,蛇蔓絞殺術!”
充盈着生命之息的木之靈力再一次飄散開來,這一片本就是木族法術絕妙的施法場所,因了周遭盡是繁密茂盛的深山古木,所以木之一族的靈符師理應是佔盡優勢。
所以葉鴻,的確是佔盡優勢。
“我且先說一句,衛寒你可不要高興得太早。”葉鴻目光冰冷地盯着面前錦衣華服的男子,對方明豔璀璨如同當空皎月,而自己,頂多算是周遭陪襯之星。
換一個更恰當一點的比喻,自己的實力與對方想必或許更像燭火之於烈日!
四周的樹木抖動起來,一條條蒼翠色的藤蔓如同無數蜿蜒爬行的毒蛇迅疾竄出,藤蔓很多,很茂密,所以場景看着也是頗爲壯觀,因爲這無數根藤蔓巧妙地組合成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陣勢,一圈圈環繞衛寒的身位,便是要包裹而上,絞殺衛寒!
“我可沒有高興太早。”衛寒說,他的指尖又是一枚潔白如雪的符咒,“和你打,我甚至高興不起來——因爲實在是太無聊了點。”
寒氣浮現,寒氣凜冽,寒氣肅殺如冰!
滾涌寒氣從未消失過,它先前只是暫時隱匿,然後悄無聲息地繚繞衛寒周身,此時衛寒遭遇藤蔓攻擊,徹骨寒氣登時覆蓋在衛寒身體表面,如同想要冰封衛寒一般的包裹,卻是在那瞬息之間給予錦衣男子一身堅硬的寒冰鎧甲,藤蔓無力地抽在堅冰表面,僅僅現出了一絲絲一條條細碎的冰痕。
他的冰是他最好的武器,也是他最好的防具,攻守一體,便是他衛寒!
“實話說,我感覺這傢伙一點勝算都沒有,真的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暗中觀察的蘇白打了個哈欠。現在衛寒只是懶得動手,所以僅僅是一味地防禦葉鴻的攻擊,因爲衛寒一旦出手,那便是純粹的單方面屠殺。
“難怪衛寒說他弱,如此看來,這傢伙是有挺弱的。”蘇綺無話可說,儘管這樣的傢伙對於尋常靈符師來說已經很棒棒了,可是如今在場的諸位都是九族之中出類拔萃的精英強者,在如此衆多的精英強者中,這種水準的確上不得檯面。
“兵法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已經發起了兩次毫無意義的攻擊了,不知道你是否打算髮起第三次毫無意義的攻擊,然後‘竭’給我看呢?”衛寒嗤笑着注視面前臉色鐵青的葉鴻,他口中不停息地嘲弄着,只是依舊沒有主動出手,似乎是還想要玩玩。
“衛寒,你太自負了。”葉鴻說。
衛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的確很自負,不過實在是不巧,我衛寒恰恰有這自負的資本。”
“衛寒,你太自負了。”直到此刻,葉鴻背後的青銘緩緩開口,卻是說出了與葉鴻完全一樣的臺詞。
“哦?”衛寒有些詫異地偏過葉鴻,望過他身後青發白衣的風族少年。
“衛寒,我說你太自負,你就是太自負了,你真的以爲憑藉葉鴻的實力,就完全無法損傷你分毫嗎?”青銘的眼神之中浮現出玩味的神色,“你或許以爲我派出葉鴻只是爲了用炮灰試一試你的虛實,又或者像你所認爲的那樣以下等馬換取上等馬,所以你一直都沒有拿出真正的本領。”
“真正的本領?哈哈哈!”衛寒大笑起來,眼神之中乃是不可一世的狂傲氣息,“打他,我需要嗎?”
“所以我說你太自負了,你完全低估了葉鴻的實力,即便是他這樣的人,也是有資格挑戰你的。”青銘緩緩說道,他的表情,依舊是平波止水了無痕,“不拿出真正的本領你會後悔的,就算是下等馬,也是有那麼細小的機會戰勝上等馬的!”
“即便是燭火,亦可與烈日爭明!”葉鴻的雙目之中早已染上一片血紅,此時此刻,他的表情如同一頭髮狂的野獸,青筋暴起,滿眼血絲,他的頭髮散亂如蒿草,面容猙獰如夜叉,他就這麼抓住一把符咒,然後一片一片全部撒到半空中,同時全身伏地,雙手怒拍地面。
大地顫動起來,原本寧靜祥和的木之生命氣息躁動起來,大自然平靜的時候是溫順的,而發怒的時候,也是狂暴的,大地表面,一塊一塊臉盆大的窟窿接二連三地出現,一根一根成年男子腰桿粗細的樹枝前仆後繼生長而出,無限翻騰,拼命扭曲,隨後交纏在一起。
這無數的樹枝恰如萬蛇交媾一般糾纏一處,不消多時,便是化作一條高可參天的木之巨龍,巨龍擡頭,怒視衛寒,俯衝而下!
此時此刻,葉鴻渾身的皮膚已經爆裂開來,顯然是使用了某種狂化的秘術,然而他的臉上卻是洋溢着癲狂的笑意,恰如一個瘋人音樂家最後的絕唱:“這便是,燭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