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還有三天,自己離開一個學堂就滿一個月了。猶記得離開時自己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信心十足,雄心萬丈。可如今,自己已經華麗麗的變成了一個窮光蛋。非是自己無能,而是社會太殘酷。
都是你們逼的。裘叔陵心內冷笑。我本良人,卿本佳人,都是好人。無奈何鳳刀霜箭,步步緊逼,就是不給人活路。莫非,草根永遠便得是草根,權貴一直是權貴?老子本來就一無所有,又有何擔心憂愁?不讓老子好過,老子偏要好過。怕個球。
裘叔陵內心的反抗執意,復仇之火,熊熊燃起。當下定下主意,先把自己該得的拿回來,損失再補回來。
黑心老闆平日總要裝好人,那叫一個親切。而一旦撕開臉面,自然兇相必露,翻臉無情。所以裘叔陵直接採取手段,利用環境熟悉的大好優勢,當夜便給了那黑心老闆一悶棍,將他打倒在黑心老闆秘密包養的小娘們家的大門口,然後三下五除二給他剝成光毛豬。丫的,敢黑老子,當老子小綿羊嗎?老子小綿羊的時候你們不讓當,老子當然就是大灰狼。
當然,剝光了衣服只是開始,還不能算完。黑心老闆可還有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大老婆。於是裘叔陵不但口袋裡又立馬變得飽鼓鼓的,而且,還在旁邊美美的瞧了一場好戲。那叫一個爽啊。
一條消息,一根棍子,一眨眼的功夫。不但補回來以前的損失,而且還有免費大戲看。人生,很精彩。生存,也很簡單。只要你用腦,只要你敢幹,只要你充滿熱情,生活,比然回報於你啊。
暗地裡整治黑心老闆,裘叔陵全無思想壓力。優哉遊哉過來幾天美好的日子後,他又跟稽查隊裡那個查了自己三回的混賬狗腿王八蛋卯上了。人啊,只要認真起來,什麼事做不成呢?他整整跟蹤了七天,終於找到一個萬分合適的機會,循例放倒了那個傢伙。
打悶棍,真是一個講技術的好活兒啊。打了悶棍,拿了收益,全身而退,更是充滿了挑戰呀。腰包更鼓的裘叔陵,心氣兒越發舒暢。這等沒本錢的買賣,完全可以偶爾爲之啊。反正渣滓那麼多,隨便挑上幾個,儘量顯得毫無規律,實在是非常奇妙而又成就滿滿,十分教人上癮啊。別看自己只會幾手三腳貓功夫,可行起事情來還就是方便。裘叔陵覺得自己迫切需要提高實力,增加保險係數,強化保障效能。得瑟得瑟的跑了幾趟學堂,得來的東西倒也不少,可借鑑倒能鑑,但對自己就是無用啊。跟自己所練的根本就不是一個路子。愁,愁人,真愁人啊。
現在他已經不指望找到小姑了。反正小日子活得挺滋潤,他的眼光,更多的是放在了青川城裡各色各樣的武館道場之中。青川城裡,練武學道蔚然成風,武館道場啥的自然興盛。而且人家開門營業,廣收門徒,不分良莠,拿錢就要。雖無一個學堂那樣的玉壁測試,進門幾乎毫無門檻,可費用着實有點兒太高了。也是,人家開武館道場就是爲了賺錢的,費用不高讓人家喝西北風啊。而且裘叔陵打着試學的幌子跑了幾家,發現其中頗有貓膩,最出格的當是收錢不辦實事,淨弄些花拳繡腿來糊弄人。
可說來倒也奇了,那些武館道場即使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來學的也絡繹不絕,大有人在。裘叔陵便琢磨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老老實實的做小本經營實在太難,那無本的生意也不能久做。畢竟他不是剪徑的蟊賊,只基於報復的心理,拿回自己被壓榨走的損失爲道義立場。如今收穫頗豐,可以考慮暫時收手了。畢竟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小心無大礙。可收手之後不能坐吃山空呀,是不是也可學人家開館收徒,坐等銀錢找上門來呢?轉念自己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一個毛孩子,誰家認你做師傅吖,異想天開。
還是先解決自己的城市居留問題吧。裘叔陵花了些小錢,找了烏黑哥的路子,從郡城護衛隊那裡開出了居留期爲一年的暫時居留證,是爲暫住證。終於有了官方承認的合法身份。烏黑哥做事認真,爲人也是豪爽。很是熱心的指點了裘叔陵一些青川城裡需要留意的地方,使得裘叔陵大爲感激,雖不能視之爲友,卻也大加尊崇。熟悉日深,來往日益密切,於是有些話兒事兒,可說可不說的,便不可避免的透漏了出去。所以烏黑對於裘叔陵也是日加的熟悉。
裘叔陵投親來青川的事,烏黑知曉之後,大是上心。反覆的追問細節,希望能幫得上裘叔陵的忙,好早日裡找到他的小姑。裘叔陵卻早就不抱太大的希望,烏黑的熱心腸,也只是付之一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隨着時光流轉,嚴寒的冬天終於到來。肅殺的寒風吹遍了青川城,市面上人流也似被寒風都吹散,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裘叔陵的沒本錢生意早就做無可做,生活不免日漸窘迫起來。但無論生活如何艱難,都沒有耽誤過功夫修煉,卻是裘叔陵頗爲自得的地方。
這一日烏黑興沖沖過來,告訴裘叔陵,他打聽到城南有家人家的女主人名字就叫做裘刃雪,好像也是從山村嫁過來的,說不定便是裘叔陵的姑姑也未可知。裘叔陵倒是一愣,大海撈針的事兒都有了訊息,實在是太幸運了。青川城的城南臨江,商鋪遍地,富戶也多。聽烏黑說,那裘刃雪家裡還開了一間規模頗爲闊大的商行,有幾十條船航行在青江之上。若真是他的小姑姑,那裘叔陵可就真一步登天了。
裘叔陵心中疑惑,不是三老說父親的遺言乃是小姑在青川城的神道宗廟中嗎?怎麼又變成了什麼商行的老闆娘了?轉念一想,小姑是女人,女人當然可以嫁人啊。都十幾年沒有往來了。十幾年了,誰知道發生什麼變化呢?
經不住烏黑的攛掇,再加上他也確實想要瞧一瞧十幾年沒有來往的小姑到底什麼樣兒,裘叔陵便興致勃勃的上了烏黑的馬車,沒口子的感謝烏黑爲了他的事情跑前跑後,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烏黑矜持的笑着,“還不是我看小兄弟順眼嗎?來,爲了慶賀小兄弟尋親有望,爲兄更希望小兄弟從此發達興旺,咱們喝一杯慶祝慶祝。”
“這,馬上就要到人家門上去了,喝酒有些不太好吧?”
“爲了慶祝嘛。再說,以前也不是沒跟小兄弟喝過酒,小兄弟的酒量,就是爲兄也大爲佩服,豎起大拇指,說一聲,不能小看後生,後生可畏啊。哈哈哈。”
“那好,就來一杯。”
裘叔陵不忍拂逆烏黑的好意,滿滿的一大口酒乾了下去,直呼好酒。烏黑越加的殷勤,殷勤的裘叔陵都覺得他未免太熱心太情緒化了些。車轔轔馬蕭蕭,馬車搖搖擺擺,晃得頭都有些發昏。裘叔陵想打開窗簾來透透風,卻覺身子十分的麻軟,眼前漸漸昏迷,心頭一驚,知道不妙。勉強擡眼看去,眼皮卻十分的沉重。耳聽得烏黑笑吟吟的叫着裘叔陵的名字,聲音卻聽來十分遙遠,忽閃迷離。他一咬舌頭,藉着疼痛刺激讓自己片刻清醒,睜大眼睛看去,卻滿眼重影,什麼也看不清楚,頭一歪,已自軟倒了下去。
“倒也,倒也,終於倒也。”這便是裘叔陵最後聽到的話,然後,他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