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裘叔陵從昏迷中醒來,只覺頭十分的痛,手腳皆麻,這才發現自己被捆綁起來。兩手背在後背上,緊緊的捆着,兩腳也被纏緊。不知身在何處,但光線十分黑暗,而且是躺在地上。
等他適應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身畔還另有一個女孩。那女孩也在昏睡中,跟他不同的是,那女孩只被綁了雙手。而且雙手也是十字交叉綁在胸前。看來,那不知名的綁架者似乎覺得女孩危險性小一些,而自己顯然危險性要大,所以才捆綁的自己這麼緊。
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此處是哪裡?爲什麼跟一個昏睡的女孩關在一起?裘叔陵腦海裡迫切需要知道真相,然而頭痛欲裂,尤其想事情的時候,痛的更厲害。
他努力的偏過頭,昏暗的光線中,身畔那昏睡女孩歷歷在目,看得十分清楚。年紀也不甚大,十三四歲,胸脯稍有凸起,纔剛剛發育的樣子。身量細長,面皮焦黃,看上去十分的瘦削。那女孩身上穿的衣服甚爲破舊,蓬頭垢面的,臉上脖子上尚有灰塵,手指的指甲縫裡也有一圈黑,好似是個流浪兒,反正不是什麼大家庭出來的。瓜子臉,雙頰內凹。眉毛卻十分的修長,兩道彎彎的柳葉眉,顯得她的臉看上去十分的生動靈巧。閉眼昏睡的時候,輕輕抿着嘴脣,面容寧靜而溫柔,頗有些楚楚動人我見猶自可憐的感覺。
這要是長大了,就是一個尤物呀。裘叔陵搖了搖頭,收回來胡思亂想,專心思考起目前的處境來。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何自己和一個流**孩一起關在了同一個房間裡?顯然這不是劫票,劫票沒有意義,誰來贖票啊?自己顯然不可能,那女孩似乎即便是有人支付贖金也不像是能拿出多少錢來的。所以完全可以排除掉劫票的可能。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遇上人販子了。女孩遭遇他不知道,他自己的遭遇十分明瞭,就是烏黑下得手。烏黑是人販子?想到這個可能,裘叔陵一時有點發愣。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多想的時候。裘叔陵扭着脖子,大力的掙扎了一陳,立馬發現,兩腳的束縛要較兩手爲鬆緩。但要想掙開,卻絕非容易。四處張望,發現房中除了一條長凳以外,並無他物。也沒有凸起的銳角可以利用,看來想掙斷繩索,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只能想法子看能不能弄鬆了。
他大力的暗暗手腳用力掙扎了幾下,發覺手上的麻繩捆縛的似乎更緊,倒是腳上的繩索有些鬆動,顯然腳上的繩子在綁的時候並沒有綁結實。當下雙腳不住的調整角度,又搓又蹬,竟然越來越鬆,心中大喜,越發用力,最終竟讓他掙脫了腳上的繩索,雙腳得到自由,簡直意外之喜,暗歎天無絕人之路,心中大定,滾了兩滾,已是站起身來。見那女孩仍然昏迷,用腳碰了她兩下也沒有動靜,便先不管她,悄悄的走到門邊聽了聽,外面一片沉寂,毫無聲息。
眯縫着眼睛順着門縫看出去,地面上一灘灘的堆滿了垃圾碎物。能看到的院牆白色牆皮斑駁,掉的七零八落,露出黃泥的墻底子。別的卻也看不出來。
房門的左上側還有一個小窗戶,釘着木製的窗櫺,不過特別高。他便是踮起腳,也看不到外面。裘叔陵慢慢的用腳移動長凳,頂在窗戶下,自己費力的踩到長凳上,順着窗櫺向外看去。這回視野更開闊,看得也清晰了些。果然是一個破舊的廢棄院子,院牆十分破舊,卻十分的高大。院子大門處兩扇厚厚的木門緊緊關閉,也不知到底是什麼地方。而院子裡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難道是一處廢棄的莊園?裘叔陵馬上又自己推翻了這個念頭。高高的院牆外,一個屋頭連着一個屋頭,這裡顯然更像是一處大住宅羣的後花園,不過已經荒廢罷了。
裘叔陵跳下長凳,就着長凳的凳面邊角,不住的摩擦手上的綁繩。但綁的實在太緊,無論如何用力,那綁繩卻越來越緊。心中知道是錯覺,或者手腕子腫了起來。越急越打不開,寒冷的冬日,竟然急躁出一身大汗,連額頭都汗津津的。這一急,頭倒不大痛了,越發的清醒,自己也漸漸勾勒出大略的輪廓來。
很明顯,自己肯定是遭了烏黑的暗算。烏黑給自己喝的東西,絕對有問題。說不定是蒙汗藥。那麼,他麻倒自己,有什麼意圖呢?
從自己在一個學堂裡做旁聽生算起,自己認識烏黑也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一直以來,自己從沒有得罪他烏黑的地方呀!他爲什麼暗算自己呢?裘叔陵還真一時想不起烏黑到底是爲了什麼。而且自己離開學堂後,就一直租住了烏黑的房子,租金照付,從未拖欠呀。也就是說,自己從沒有得罪,一絲一毫也沒有。那麼他暗算自己,肯定不是爲仇。那麼,只有一個緣由。想到這裡,裘叔陵心中大大的悸動了一下。莫不是烏黑兼職人販子吧?
也就是說,烏黑把自己賣了?那麼,烏黑是爲財了?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裘叔陵越來越肯定,烏黑就是爲了財才暗算自己的。而且烏黑這些日子總是有意無意的的打探自己的一些事情,起先只以爲是關心,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烏黑在摸底。
烏黑這人行事,從他帶工做工頭的時候便可以看出,十分的緻密嚴謹。而他對自己下手,事先也是做足了各種的準備。特別是他摸清自己底細後,竟然還設了一個現在看來顯然拙劣的圈套讓自己鑽進去。這人的心思深沉,可見一斑了。虧自己還以爲其人可腳,烏黑哥長烏黑哥短的。要不是最後他下手急促了,自己還真看不清他的面目,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烏黑下手還真不含糊呀,自己暗藏在腰間的短刀,也已經不見。不消說,肯定是昏迷的時候被搜身。或者就是在烏黑的馬車上搜的身。以烏黑謹慎的性格,就是迷倒了自己,也肯定會搜上一搜才安心的。或者,不只是刀,自己懷裡的錢,包括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材料,他都一摸而空了吧?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虎豹不堪騎,人心隔肚皮。休將心腹事,說與結交知。虧自己兩世記憶,連這等顯眼的道理都不懂,活該,真是活該。要不是自己嘴碎被人摸了底去,說不定出不了這檔子事呢。都怨自己,嘴上不關門,教訓,沉痛的教訓呀。
這時候,那個女孩兩腿突然抽動了一下。裘叔陵知道,這女孩快要醒轉。當下急忙過去,用腳輕輕的踢了踢女孩的腰,輕聲說道:
“醒醒,快醒醒。”
那女孩睜開眼醒來,大是驚恐,張嘴要叫。裘叔陵急道:
“噓,別說話,別叫。我不是壞人,我也是被人綁着的,你看,是不是?你別喊,把歹人招來了。咱們先相互幫忙,解開繩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