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站起來福身道:“是,謝皇上!”
毛樂言心中微酸,看到他對皇后這麼好,心中自然是難受的,但是也告訴自己,皇后是他的原配,他理當要對皇后好,否則,他和慶王冷落王妃的寡情薄意有什麼分別?他是她心中喜愛的男子,自然希望他是個完美的人。但是,當看到他做得這麼好,心裡卻像是吃了一隻蒼蠅那般的難受。
皇帝也沒心思說太后壽辰的事情了,毛樂言受傷,比他一點心思都沒有了,一顆心全部牽在毛樂言身上。說了一會話,他也要回宮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留在時間過長,難保引來亂黨。
皇帝臨走前,靜靜地跟毛樂言說了一句話:“萬事小心。”他留下了身邊的御用侍衛首領卡紮在靈香苑,說是保護皇后,但是毛樂言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要卡扎保護她。皇帝走後不久,莫離也來了,他是受皇帝的命令過來王府暫住。自然也是爲了保護毛樂言而來的。其實莫離對毛樂言還是有一份戒心,總覺得她的身份不簡單,一個女子,遊走在鎮國王府,景王府,慶王府之間,並且三家都吃得開,三家都是朝廷的重臣,而且,她和劉澤中之間的恩怨,也耐人尋味。他始終不是很相信她可以單人匹馬從劉澤中手上把鎮國王爺的小王爺救回來。或許是真的,但是指不定她是有背景的人。而如今朝中亂局中,她已經牽涉景王和靜王之間,唯獨和亂黨毫無關係。但是,卻讓莫離覺得她和亂黨是大有關係的。一個懂醫術,會武功,輕功更是高得讓人咂舌的境地,最重要的是,她身邊似乎已經繫着三個最重要的男子,皇上,慶王,和景王,三人都似乎和她有曖昧,並且因爲這種曖昧,三人的關係都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只要她從中挑撥一下,難保這三人的關係不會進入前所未有的冰封時期。景王也就罷了,本就一直不和,但是若慶王也和皇上反目,事情就十分複雜了。所以若說她不是被人悉心培養出來的,實在不能讓人相信。於是,皇帝命他前來保護慶王府,他便順水推舟地監視毛樂言了。
皇后帶着正兒和幾名宮女內監侍衛入住靈香苑,莫離也自然住在靈香苑。因爲皇后入住靈香苑,毛樂言在府中的地位頓時便穩如泰山,寧妃恨得牙癢癢,她覺得毛樂言是有機心要皇后爲她鞏固地位的。方纔還幸災樂禍她被人刺傷,如今卻嫉恨起她因傷獲寵起來。
今夜王府的晚膳自然也是很隆重的,太妃命人準備了山珍海錯來招呼皇后,皇后心情複雜,但是卻沒有辜負太妃的一番心意,吃吃喝喝的,讓整個飯局的氣氛都高漲起來。毛樂言看出她有點心事,但是她可以拋棄所有不愉快的情緒,全心投入這場飲宴中去,可見她是一個情商很高的人,如此玲瓏的一個女子,着實是皇后的最佳人選。
莫離整個晚上都在研究毛樂言,見她靜靜地坐在一隅,不喝酒,也不吃飯,只是偶爾吃點菜,然後便是長時間地注視皇后。他再看向皇后,皇后面容生光,笑容可掬,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莫離不明白毛樂言注視皇后是什麼原因了。
毛樂言也知道莫離在研究她,在這麼多個男子中,莫離的性子最沉靜,又或者她與他了解不深,所以他總是以一副清醒着的心態來看待她,他覺得她有可疑,毛樂言不怪他,相反,覺得有這麼一位睿智聰敏的人在皇帝身邊,是皇帝的幸運。其實若是自己處在他的位置,也會提高警惕,因爲她的來歷着實耐人尋味。所以,他要研究,就讓他研究吧。
靈香苑因爲一時間住進這麼多人,所以,小舒要和粉兒住一間,而菈威則和兩個小太監住一間,侍衛們徹夜不眠,在靈香苑的範圍巡視。
毛樂言備下了桂花酒,打算和皇后說說話的,但是莫離和慶王也來了,所以兩人的私房話眼看就變成了四人聚會。毛樂言有些不滿地看着兩名猛男,道:“今夜我打算請皇后喝酒,不打算請你們兩位,男女有別,所以你們要喝酒的話,請另外找地方。”
慶王拍着她的肩膀道:“別小氣,又不是沒有酒,兩個女人有什麼好說的?”
“這不是小氣的問題,而是我們女兒家說話,男人止步。”毛樂言堅持,今夜若是不談的話,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皇后含笑道:“算了,毛神醫,就讓他們一同喝吧!”皇后是個聰敏的女子,知道毛樂言精心佈局,是有話要跟她說的,其實她也很想好好地和她談談,但是既然慶王和莫離都來了,再往外攆人,可就說不過去了。
毛樂言道:“皇后還是叫我十八吧,這個神醫的虛名,還真讓我受之有愧。”在現代,已經沒有所謂的神醫了,就算有,也是無證診所醫治不孕不育或者包治梅花柳樹泡菜螺旋槳的黃綠醫生自己封給自己的稱號。而她素來對不孕不育和螺旋槳沒有什麼研究,實在不能擔當起神醫這個稱謂。
“謙虛了。”皇后首先坐下來,舉杯道。屋子裡燃着炭爐生火取暖,小窗微微開啓,空氣交替着,也覺得暖和,皇后覺得很舒服,已經許多年沒有試過這種生活了,在宮裡,她是宮裡的表率,半點不能行差踏錯,要喝酒,也只能是等皇帝來的時候,兩人喝上一杯,也僅僅是喝酒而已,沒有什麼樂趣可言。如今留在慶王府,是難得的放鬆啊。
衆人紛紛入席,一同舉杯仰首飲盡。毛樂言精心佈置的酒局被兩人破壞,心中暗自生氣,狠狠地瞪了慶王一眼,也仰首飲盡一杯酒。
莫離見毛樂言氣鼓鼓地,便逗道:“是不是心疼你這上好的桂花陳釀?”
毛樂言見他們已經坐定了,而且相信莫離也是有話要刺探她的,所以,乾脆把上半夜的時間給他。她舉着杯子流轉了一下杯裡的酒,巧笑倩兮地道:“說不心疼是假的,我們家小舒說這是上好的陳釀,就這麼便宜了你們兩個粗漢子,真是可惜。”
慶王白了她一眼,“看你那小氣勁?這上好的陳釀說是你的,還不是王府的?借花敬佛還好意思說?”
皇后笑吟吟地道:“說人家小氣,你如今不是在喝了麼?”
“皇后娘娘,那是您不知道她這個人的性子,特別的小氣,又特別的怪異。”慶王故意在皇后面前說她的壞話,把平日的不滿說出來,就是想着皇后在這裡,她不好發脾氣。
毛樂言道:“我怎麼小氣了?又怎麼怪異了?請舉例並說明之。”
慶王一股腦地道:“說你小氣,是有點好東西不願意跟人分享,你知道她房間裡的傢俱麼?都是她自己親手做的,跟她要她也不給,這就是小氣。至於怪異呢,你看你渾身上下哪裡不充斥着怪異的味道?”
毛樂言冷眼瞧他,“哪裡怪異?”
“你好歹也是府中的管事,看你穿的?就跟個丫鬟似的,頭飾沒有嗎?長年累月都只是一根髮簪,耳環每日不換,咦?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玉扳指?”他見她脖子上掛着一條紅繩子,順手一拖,倒把一隻玉扳指拖了出來。這玉扳指之前是和玉環掛在一起的,後來玉扳指與玉環總是碰撞,倒把玉扳指碰出了幾道小痕跡,毛樂言心疼,便把玉環除下了,如今脖子上只用紅繩子掛在一個玉扳指。
三人定睛一瞧,都微微怔愣。這玉扳指之前一隻帶着某人身上,他們三人都熟悉不已,但是爲何如今會帶在毛樂言的脖子上?她與皇上之間……
慶王臉色發白,研判地看着她問道:“你說說,怎麼來的?”
毛樂言把玉扳指放回去,喝了一杯酒,淡淡地道:“人家送的。”
“他爲什麼要送給你?這麼貼身的東西,他爲什麼要送給你?”慶王生氣了,把杯子往地上一扔,杯子哐噹一聲碎成幾塊。
毛樂言靜靜地看着他,道:“玉扳指算什麼貼身東西?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救了他,他臨時給我送了一個玉扳指道謝,我見這玉扳指還挺漂亮,就戴了起來,就是這樣。”
慶王不相信地道:“不可能,這個玉扳指乃是先帝賞賜給皇上的,就算他感激你相救,也不可能會把這個戒指送給你。”
毛樂言笑了笑,道:“但是,現在玉扳指確實是帶在我身上了,證明是他送給我的,不是我偷的。”毛樂言故意混淆概念。
“你明知道本王不是這個意思。”慶王氣上頭,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尖銳地問毛樂言,“就算你於他有救命之恩,但是先帝賞賜之物,他是不會胡亂送給人的。你和皇上,到底什麼關係?”
毛樂言呵呵一笑,眸光帶着一絲嚴肅,“我跟皇上能有什麼關係?我爹跟他爹不熟,我娘跟他娘更不是姐妹,我也不是他的三姨媽七姑媽八表姨之類的,有什麼關係?”
莫離瞪直眼睛看她,“你說話真是奇怪,皇后娘娘在此,怎敢這麼無禮?”
“無禮麼?我說的是事實。”毛樂言淡然一笑,“我救了他,他送我東西作爲報酬,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多餘的,再有多餘的也只是你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