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對青靈提了婚事,青靈卻說要把婚期擱置一下。太后略詫異,之前一直是青靈在催,況且,欽天監已經選好了日子,禮部那邊也準備好了,當然,太后還希望能沖喜一下。基於沖喜這點,青靈便同意了。
事後,青靈跟毛樂言說,“其實,我是希望不要在現在,我希望皇兄能出席的我的婚禮。因爲,莫離和皇兄情同手足,這個婚禮缺席了皇兄,我們都覺得是遺憾。”
毛樂言道:“我堅信,等到你們婚禮的時候,他會醒來的。”
“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青靈擔憂地看着躺在牀上的劉漸,幽幽地道。
“會醒來的。”毛樂言篤定地道。
但是,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劉漸卻沒有醒來。青靈在永暉殿跪拜出嫁,哭得跟淚人似的。毛樂言那時候的心,已經繃得老緊的弦,隨便一點聲響都能讓她斷裂崩潰。她擠出一個笑容,送青靈出宮門。給了她許多祝福,這個開始刁蠻任性的女孩,最終是要奔着她的心愛的男人而去了。
這一個月,過得很不安寧。主要是梅妃那邊亂得很,梅妃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她始終不願意見趙振宇,趙振宇知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心情很複雜,他也不想見梅妃,兩人之間,彷彿是凝結了的冰,無法和解。
因着在皇宮,一般的邪魅進不來,所以,這段時間倒是免去了很多麻煩。若是還住在皇宮外面,如今只怕是手忙腳亂,無法應對了。不過,道行高深的殭屍還是尋了進來,所幸有莫顏在,趙振宇一直堅持不喝血,但是,也不能一直不喝東西,毛樂言給他弄的“特飲”十分難喝,後來莫顏添加了一些東西,趙振宇倒喜歡喝了。雖沒有喝血,但是因爲是藍傲手底下的人,加上曬了一段時間的月光,開始有一些能量了,爆發力很強,莫顏都說,若果真的把潛力爆發出來,怕是比琅琨還要厲害的。
毛樂言沒死的消息,本來只有永暉殿和昭陽殿的人知道,但是慢慢地,便傳了出去,宮裡都覺得震驚,於是乎,在太監出宮的時候,小道消息也跟着漏了出去。至於爲何會在這麼久之後才傳到劉澤中耳邊,是因爲劉澤中最近都在忙着分化景王的軍隊,很少過問外邊的閒事。
直到這日,身邊的侍衛用有些好笑的語氣跟他說這件事情,“王爺,卑職日前聽聞了一件事情,外邊還傳得很玄。”
劉澤中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若是亂七八糟事便不必說了。”
侍衛道:“也算不得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個消息還是宮裡傳出來的,說是樂妃娘娘還沒死,又回去了。”
劉澤中漫不經心地道:“樂妃娘娘?哪個樂妃……”他猛地地止住腳步,回身瞪着那侍衛,語氣陡然變得焦急了,“你說什麼?樂妃沒死?你從哪裡聽來的?”
侍衛被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卑職在茶莊吃茶的時候聽人說起的。說樂妃如今就在皇宮裡照顧皇帝。”
劉澤中轉身就跑,卻被身後軟軟的聲音喊住,“澤兒!”
劉澤中停住腳步,回頭看着陳如兒。
陳如兒還是一襲白衣,長髮被攏在背後,用一跟玄色帶子綁着,她靜靜地站在青石板上,道:“你如此魯莽地入宮,妥當麼?”
劉澤中眸光有些狂熱,道:“姨娘,是真的嗎?她還在?你應該知道的,宮中的情況,一直都在你掌握中,是不是真的?爲何不跟本王說?”
陳如兒緩緩地點頭,“你再等等,很快她就是你的了,連同整個國家,都是你的了。”
劉澤中搖搖頭,“不,本王一刻鐘都不想等,本王要見到她。”說罷,身子如同大鵬展翅一般,越過圍牆,飛了出去。
陳如兒略一怔愣,神色有些發恨,“早知道是要這樣的,不過也罷,好讓你死心。”
劉澤中入宮,美其名曰是探病,皇帝病重這一多個月來,他未曾入宮探望過,自然,誰都不希望他去,免得在這樣焦頭爛額的時候還要分心去應付他。
只是如今他好歹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他入宮探望病重的君主,若阻攔,便落了口實,所以,當侍衛來請示莫離的時候,莫離準了。
莫離自然嚴陣以待,調動了許多御林軍到永暉殿佈防。
“參見靜王爺!”莫離站在永暉殿門前,迎接劉澤中。
劉澤中瞧了他一眼,道:“是莫將軍啊!”
“王爺,皇上如今聖體違和,請王爺解下腰間佩劍!”莫離不卑不亢地道。
劉澤中幾乎是半點猶豫都沒有,便把佩劍拋與莫離,倒讓莫離有些微怔。
“還有嗎?”劉澤中靜靜地問道。
莫離退在一旁,“王爺請!”
莫離尾音還沒落,劉澤中已經疾步走了進去,莫離急忙尾隨在後,緊隨而入。
大殿硃紅色的雕花木門緊閉,李元開啓殿門,劉澤中裹挾着冷風直闖入內,毛樂言早收到消息他要來,所以坐在外殿候着,最好是不要讓他進入寢殿。
兩人眸子對上的那一刻,劉澤中怔了好一會,嘴角便咧開一個傻笑,道:“我還不相信,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一聽聞這句話,毛樂言便知道他是爲自己而來的,心中陡然鬆了一口氣,她淡淡地道:“王爺請坐!”
劉澤中卻不坐,行至她身邊,癡癡地看着她,“小言,我像是在做夢一般。”
毛樂言擡頭看他,劉澤中俊美的臉有着癡狂的歡喜,烏黑的眼珠定定地瞧着她,她幾乎清晰可見他眸光中自己的臉,她緩緩起身,卻覺得一陣眩暈,不由得微怔,又想着大概是今日未曾吃過任何東西,餓過頭了。她道:“王爺,有些話,不必再說,你我涇渭分明……”
話沒說完,一陣噁心便翻涌而上,伴隨而來的,是眼前發黑,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揪住劉澤中的衣衫,身子一滑,只聽到劉澤中驚呼一聲,“小言……”然後,便再不聞任何聲音。
莫離等人衝進來,看到劉澤中抱着毛樂言,而毛樂言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顯然已經是暈倒,莫離驚呼一聲,手中佩劍已經出手,勢如破竹般刺向劉澤中,劉澤中因毛樂言忽然昏倒,還以爲她又再死去,一顆心早嚇得不知所措,見莫離橫劍刺來,他心中竟然萌生了死意,心道:她都不在了,我還活着有什麼意義?便扶直毛樂言,自己挺胸往莫離的劍送過去。
莫離一驚,急忙偏移劍鋒,可劍法太快,他也僅僅能偏過劉澤中的心臟,劍鋒插入劉澤中胸口,隨着劍身抽出,那血便迸發而出,像是血箭一般飛濺在莫離身上。
莫離急忙丟下劍,上前扶着劉澤中,怒道:“你爲何不閃?”他死了可不好玩,那陳如兒定必像瘋子一般對付他們。
“他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劉澤中臉色蒼白,卻死死地抱住毛樂言不願意鬆手。莫離這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對毛樂言用情如此至深。
柳依依衝進來,見此情況,駭然,伸手在毛樂言的鼻翼下探了探,怒道:“瘋子,她只是昏倒了,快,傳御醫。”
劉澤中聞言,陡然精神一振,伸手探看了她的鼻翼,便咧嘴傻笑,“真的,只是昏倒了。”他陡然大怒,“御醫呢?快傳御醫!”
這永暉殿便一陣忙亂,劉澤中被送到偏殿,他止血之後便急忙起身,要去看毛樂言。
而毛樂言則在皇帝寢殿的貴妃榻上躺着,其實在御醫爲她診脈的時候,她已經緩緩轉醒,所以,莫離說要送她會去昭陽殿的時候,她堅持要留在永暉殿。
“御醫,如何?”柳依依着急地問道。
御醫面容本來是嚴謹的,後來變得更凝重起來,再後來,又有些謹慎疑惑,瞧得在旁的人心情焦慮。
仿若是過了一輩子之久,御醫終於說話了,只是,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臣不敢說,要多請一位御醫診斷才能說。”
莫離怒道:“你自己也是御醫,有什麼不敢說的?有話儘管說就是了!”
毛樂言清清嗓子,道:“是的,御醫,我有什麼病,你儘管說,即便是診斷錯了,我也不怪你。”
御醫擡頭,眼中竟然有淚花,“是……是喜脈!”
御醫的聲音很輕,卻像是在衆人間投下一個炸彈。
宮中期盼這個好消息已久,每次有哪位嬪妃反胃想吐,便好幾個御醫一同去請脈,結果都是讓人失望的。
莫離愣了一下,急忙命人去傳御醫,他抹去剛纔的虛汗,用怨怪的語氣道:“診斷個喜脈,需要這麼久嗎?都被你嚇死了。”
御醫哽咽道:“卑職在這宮裡當差這麼多年,第一次診斷喜脈,這心裡實在是太過激動,想診清楚。”
柳依依急忙命人去傳御醫,這一次,是院判大人也來了,跪在毛樂言面前,爲她診脈。最後,一致診斷是喜脈。
毛樂言只覺得心中有些東西不斷地沉下去,腦子裡嗡嗡作響,一句話不斷地在她心中迴盪,“你只有半年的時間留在這裡,半年之後,要麼是死,要麼是回到現代,且看你自己的造化。”這是她回來之前爺爺跟她說的話,半年,如今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還有四個多月。四個多月,若她要死去,是不是意味着孩子也要跟她一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