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見毛樂言神色有些不好,便打圓場道:“皇上經常也會賞賜東西給底下的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慶王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他的臉色發青,生氣地看着毛樂言。毛樂言卻沒半點心虛理虧,只淡淡地喝着酒。見到這個情況,莫離心中暗暗吃驚,看來毛樂言的身份和來意真的值得懷疑,至少,她現在已經讓皇上和慶王之間生了嫌隙。三個字閃過莫離的腦海,讓他整個人幾乎驚跳起來,美人計!
他暗自在腦海組織了一下,首先是潛伏在慶王府,讓慶王對她起了興趣,然後入宮爲太后治病,認識皇上,放着賞賜不拿,卻偏偷走了皇上的玲瓏玉佩,誰都知道玲瓏玉佩是皇族的寶物,相當於傳國玉璽。她知道皇上必定會着急,但是這件事情卻不能公開下去,所以她賭皇上會親自出宮尋找玉佩。而她則在宮外和黨羽嚴密監視,皇上一旦出宮,她便命人在宮外伏擊,等皇上受傷,她再出現相救,看似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但是不排除一切都是她設計的。至於她是如何收復景王的,這點還需要調查一下。不過,她說服景王撤兵,這點讓他十分不解,因爲天下的局勢越亂,對她和她身後的勢力就越有利。不過,若是她的主子最終的目的是皇位,那麼少了景王這個競爭對手,他的勝算會大一些。總之,無論她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現在的情形就是皇上,景王,慶王都跟她有莫名的曖昧,如今慶王因爲她已經對皇上頗有微詞,若是她再從中挑撥,兩人難保不會反目成仇。確實,她有很多機會可以殺皇上,但是殺了皇上,對她未必有利,因爲她的主子就算在皇帝駕崩之後也不能名正言順地登位。按照表面的證據看,她背後的主子,應該是亂黨無疑了。
如此想着,他對毛樂言便頓時豎起了渾身尖銳的刺,不過,他也不動聲色,淡淡地道:“此事休要再說了,不過是一隻玉扳指皇上愛給誰就給誰了,況且當時在西山上,皇上並沒有帶其他物品,一時感激,把先帝所賜的物品給了救命恩人也說得過去。”
慶王餘怒未消,尤其見毛樂言一副淡然的樣子,就總覺得她在做戲,若冤枉了她,依照她的性子,早就發脾氣了,哪裡還如此平靜地坐着?他冷冷地道:“皇上是一時感激,只怕有些人別有想法,興許以爲皇上對她有意,所以把玉扳指隨身戴着,作爲定情信物來看待。”如此說話,已經十分尖酸刻薄了。
毛樂言依舊不動怒,她沒有把玉扳指視作定情信物,在她心裡,所謂的定情信物是她親手雕刻的慢羊羊和美羊羊。但是,那美羊羊她早就扔掉,因爲在她心裡,從沒有期望過和他在一起,她不是一個爲情執着的女子,明知道不可能,何必還要苦想?如今的心酸,是因爲還不能全部放下,不代表她心裡懷着希望。
她淡淡地道:“隨便你怎麼說,我心裡知道自己怎麼想。”
皇后有些責備地看了慶王一眼,其實在皇后心裡,也理不清她和慶王,皇上以及景王之間的關係,她知道有必要和毛樂言談一下,於是,她道:“王爺,將軍,本宮與神醫有些女兒家心事要說,兩位不如移步去別處喝酒吧。”
莫離一向敬佩皇后,見皇后出言,便知道皇后也看出了端倪,於是拉着慶王起身道:“既然皇后與毛姑娘有話要說,那我們兩個漢子,就另覓去處吧!”
慶王還有很多話要質問毛樂言,但是見毛樂言神色暗沉了下來,他知道再強迫她,她也是什麼都不肯說了,於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別以爲本王很稀罕你,本王一點都不在乎你。”
莫離與皇后聽了慶王的話,有些哭笑不得,此地無銀啊,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又何必用這樣酸溜溜的口吻去說話呢?分明是在乎得不得了纔會用這樣。皇后搖搖頭,“行了,如今大敵當前,這些兒女私情就先放下吧。”
毛樂言心裡其實很是難受,她猛地擡頭看着慶王,道:“我跟你說過,我要嫁的,一定是個單身男子,不是你,也不會是皇上,你實在沒必要跟我說這樣的話。”
慶王冷冷地道:“單身男子?是景王嗎?你的眼光可真好啊,挑選的都是皇室的精英,位高權重,鳳凰無寶不落啊。”
毛樂言聽了這樣的諷刺,也冷笑一聲,“你錯了,我也不嫁給景王,哪怕是嫁給乞丐,我也不嫁給你們其中一位。”
慶王綠了一張臉,怒道:“本王也沒說過要娶你,你別在這裡自命清高,本王管你是嫁給乞丐還是嫁給潑皮?與本王何關啊?”
“既然與你無關,你過問這麼多做什麼啊?門口在那邊,不送了。”毛樂言忽地站起來,指着門口怒道。
莫離有些詫異毛樂言的態度,慶王雖然有時候孩子氣,但是發起脾氣來還是很嚇人的,她怎敢這樣觸怒他?她莫非不怕被慶王趕出門去,她的離間計便無法實現麼?而且看她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似乎她真的很生氣。要麼是她的演技高超,要麼是她被慶王刺中了脆弱處,否則不會當着他和皇后的面大發脾氣。
未免惹起更大的風波,莫離連忙拉着慶王走了,慶王本還想撂狠話,但是莫離在他耳邊輕聲道:“有些話說出去可就收不回來了。”慶王這才冷靜下來,看了毛樂言一眼,對莫離道:“走,陪本王喝酒去。”
莫離對皇后行禮道:“那,微臣告辭了。”
皇后微微點頭,“將軍慢走!”
慶王和莫離走後,毛樂言才漸漸平復回情緒,她抱歉地對皇后道:“我失禮了。”
皇后奇異地看着她,“你和慶王的相處模式,倒讓人奇怪。”
毛樂言喝了一杯酒,嘆息道:“不是奇怪,而是,我不知道如何跟他相處。”
皇后托腮看着她,問道:“你和慶王到底是什麼關係?”猶豫了一下,她又追加了一句,“你和景王,不是已經……”
毛樂言連忙打岔道:“不是,別亂說,我跟景王,是純粹的好友。”
“好友?”皇后不甚相信,“但是那日在宮裡,本宮分明看到他拉着你的手,而且,依照他的性子,若不是真心認定,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毛樂言微微一笑,看着皇后道:“皇后也很瞭解他。”
皇后愣了一下,連忙別過臉淡淡地道:“談不上了解,認識這麼多年,總會知道一些。”
毛樂言想起景王說起他們往昔的故事,心中微微感慨,想來皇后是喜歡景王的,但是爲了她的國家,不得不下嫁給一個她自己不喜歡的人,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她是個很理智的人,理智的人一般在外人看來都絕情。
她壓低聲音,也不拐彎抹角了,道:“景王跟我說過你們以前的事。”
皇后微微一驚,緊張地看着毛樂言,道:“你別誤會,本宮與他,沒有什麼的。”頓了一下,她看了毛樂言一眼,遲疑地問:“他是怎麼說的?”
毛樂言道:“我沒有誤會,其實你和他之間的故事,我作爲一個局外人,聽了也很感動。”
“感動?”皇后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你跟他,不是在一起了麼?”
毛樂言笑道:“我剛纔說了,我跟他只是朋友,皇后聽話不仔細啊。”
皇后搖搖頭,“本宮不相信。”
“無論你是否相信,這個都是事實。其實皇后應該也想到今日我留你在這裡,是有話要跟你說的。”毛樂言眸光明亮,隨手拿起拔下發簪在燭火上一挑,那燭光便竄高了,照的毛樂言的臉紅彤彤的,十分好看。
皇后爲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爲毛樂言倒了一杯,她握住酒杯,蔥白的手指在杯子邊緣來回摩挲,她看着毛樂言,道:“本宮知道,但是,你真不必把本宮和他昔日的事情放在心上,本宮可以發誓,跟他再沒有任何關係。”皇后始終覺得毛樂言和景王是一對,是因爲對景王瞭解太深了,她知道若他不是在乎一個女子,不會帶她回府,更不會在皇太后面前挑明和那女子的關係。只是對毛樂言這個人還是有所保留,畢竟她與皇上慶王的關係未明,若果她的心態是想周遊在這麼多個男子中展現自己的魅力,那麼,她會不惜一切代價趕她走。
毛樂言笑道:“其實,皇后不必急着撇清跟景王的關係。我今天找你,正是爲了他。”
皇后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悅地道:“他的事情,本宮已經不過問許久了。”
毛樂言側頭看她,若有所思地道:“真的不過問了麼?那爲何日前又命人送來東西,說是賀我與他?你心裡本就放不下他,如今這裡並無旁人,何必遮瞞掩飾?”
皇后微慍,“本宮不是掩飾,沒有就是沒有,你若果想冤枉本宮與他,然後陷害於他與本宮,不會有人相信的。”
“我陷害你們做什麼啊?我說過,景王是我的好友,他的事情我關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陷害他?皇后,你不必豎起渾身的刺,我找你,是想你出面勸他調部分兵馬前往邊疆,助鎮國王爺一臂之力。”毛樂言直接進入主題,免得她心裡亂想。一會言語上起了爭執,她有了防備之心,就不會相信自己的話了。